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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圍爐夜話 文 / 古道驚虹

    楚楓問船家為何不把妻兒一起帶在船上,船家雙眼卻霎時湧出了辛酸淚水|com|

    楚楓愕然道:「老船家,怎麼了?」

    船家道:「公子不知,老伴已亡故,唯一的小女也……也……」淚水已經一滴滴落在船板上。

    楚楓忙問:「怎麼了?」

    船家強忍住淚水,道:「我說出來,只破壞三位遊玩興致,還是……」

    楚楓道:「船家,你就直說好了!你小女怎麼了?」

    船家默然片刻,道:「她已經被搶了去!」

    「阿!」楚楓愕然望著船家,魏嫡、天魔女也愕了愕。

    「被誰搶了去?」楚楓急問。

    「焦大爺!」

    「焦太爺是誰?」

    「就是當地一霸。我們走船都要孝敬焦太爺!」

    楚楓一聽,明瞭。

    船家道:「老漢與老伴還有小女三人靠著這船相依為命,本來我們一直是孝敬震江堡的,不知怎的震江堡被滅了,卻來了一位焦太爺。那日他帶著人來到我船上,叫我不用再孝敬震江堡,改為每月孝敬他,我當然不敢違抗。誰知我小女恰好出來,他見小女有幾分姿色,就當即強搶了去!」

    「豈有此理!」楚楓怒喝一聲。

    船家繼續道:「我和老伴就只有這一個小女,當然不肯,就馬上報官,縣官也派衙役去搜人了,卻怎麼也搜不出小女,於是縣官就說我們誣告好人,打了我們四十大板,老伴身子弱,禁不起打,又心痛著小女,回到船上沒幾日就斷氣了。老漢總算保住殘命,卻是有冤無處訴,後來聽說縣官是收了焦太爺銀子的,亦只得認命了。

    「哼!官霸勾結!」楚楓怒道。

    船家道:「焦太爺搶了小女,還要我每月孝敬他,否則他就要砸沉老漢這船,還要將小女……將小女……」

    「怎樣?」

    「賣去惜香樓!」

    「惜香樓?」楚楓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阿!是青樓!」他驚呼一聲,終於想起來了。

    船家老淚縱橫道:「小女已經命苦,老漢怎能再讓她入青樓……」

    「啪」楚楓一掌將桌子削去一角,怒道:「混帳!下次我去杭州,我把那焦太爺狗頭一掌削下來!」

    船家嚇了一驚,連忙收淚道:「老漢已認了,現在老漢每月孝敬焦太爺時,總算亦能見著小女一面。老漢也不敢再求什麼,只希望小女平安無事!老漢一番話打擾了三位遊玩興致,老漢實在……」

    楚楓連忙道:「老船家寬心,你們一定有父女相聚之日!」

    船家悲歎一聲,躬身行個禮,自退回後面。

    楚楓還在忿忿道:「搶了人家之女,還要賣去青樓,真是該千刀萬剮!」邊說著手掌在空中連劃幾下。

    魏嫡望著他,忽道:「你怎知惜香樓是青樓?」

    天魔女亦望向楚楓。

    楚楓臉上一熱,雖然問心無愧,亦不敢將當日望江樓的劉掌櫃說要介紹他一個好去處之事說出,乃支吾道:「惜香樓……聽這名字就知道是煙花之地……」

    魏嫡瞅著他,道:「你不似這般聰明?」

    楚楓聽得魏嫡話中帶著弦外之音,連忙道:「惜香樓……憐香惜玉嘛,這很容易猜!」

    魏嫡淡淡道:「還憐香惜玉,看來是很相熟了!」

    楚楓真那個冤阿,一急之下脫口嚷道:「我可沒去過!」

    哈!這一嚷,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楚楓立覺不妥,急又道:「我真沒去過,那望江樓的劉掌櫃叫我去,我都沒去!」

    嘿,越說越不清了。

    魏嫡似笑非笑道:「哦,原來是望江樓的劉掌櫃叫你去的。杭州還真有一間望江樓,望江樓的掌櫃還真是姓劉,附近還真是有一間惜香樓……」

    「但我真的沒去!」楚楓吼道,心中鬱悶透了,要是去了,反倒沒這麼鬱悶,問題是他真的沒去!

    「惜香樓必定一個個都是如玉佳人,不知當地花魁是不是也在惜香樓?」魏嫡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問楚楓。

    楚楓實在惱怒,「霍」的轉過身去,扔下一句道:「我怎知道?你問我做什麼?」

    魏嫡和天魔女對望了一眼,嘴角竟然同時掠起一抹笑意。

    好一會,楚楓還是悶坐在一邊,背對著魏嫡和天魔女。

    魏嫡開口道:「你不吃飯麼?」

    「不吃,飽得很!」看來楚楓是發脾氣了。

    魏嫡笑道:「你那肚子在叫喊著呢,快來吃飯吧!」

    「它是在喊飽,飽得很!」楚楓脾氣更大。

    魏嫡和天魔女不再理他,自吃起來,還故意吃得很大聲,很津津有味!

    楚楓肚子確實在「咕嚕咕嚕」叫著,哪有不餓的,卻礙於面子苦苦忍著,不過心下已打定主意,只要魏嫡再喊他一聲,他就放下面子,吃飽再說。誰知魏嫡沒有再作聲,連天魔女也一聲不吭。

    楚楓實在懊惱,「嗖」的站起,一步閃出船艙,立在船頭瞪著眼前一片河面,手指一曲一彈,「嗤」一絲少陽指勁彈在水面上,跟著又「嗤嗤嗤嗤」數聲,少陽指勁激起河面一陣陣水花,哈,他居然對著大河發脾氣!

    誰知他彈了幾下後,卻又彈不出了,任他把手指都彈斷,就是發不出指勁,更加鬱悶!

    魏嫡和天魔女看著,心下偷笑,卻依舊不瞅不睬。楚楓肚子實在受不了,一轉身返回艙內,準備厚著臉皮吃飽再說,誰知桌上飯菜早已一掃而空。楚楓瞪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

    是夜,魏嫡和天魔女已經悠然入睡,楚楓也合著眼,裝作睡得正香,其實飢腸轆轆,那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那能睡得著。

    他睜眼見魏嫡和天魔女已然熟睡,乃偷偷站起,輕手輕腳走出船艙,來到後面,見船家後船還亮著燈,乃走過去,艙門開著,船家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個小火爐,正生著炭火。船家手中拿這一支鈿花在定定看著(所謂鈿花就是女子帶著頭上的花狀飾物),這鈿花是用貝殼穿結而成,十分別緻。

    楚楓走進去,船家抬頭愕然道:「公子這般夜還未睡?」

    楚楓笑道:「我來老船家處取取暖呢。」

    船家笑道:「老漢見天似要下雪,所以就點上爐火。人老了,身子不中用阿。往年老漢都是遲上一月才需點起爐火的!」語氣透著唏噓感概。

    楚楓見他望著手中鈿花,雙眼隱含淚光,乃問:「老船家,你……」

    船家忙收起鈿花,道:「老漢一時感傷小女,所以……阿,公子深夜來,是不是有什麼要吩咐老漢?」

    楚楓有點尷尬道:「老船家,我……」正說著,肚子已經「咕嚕」的響了一聲。

    船家明白了,笑道:「原來公子是餓醒了,公子稍等,老漢馬上為公子弄幾樣小菜!」

    楚楓當然求之不得,道:「那就有勞老船家了。」

    小菜很快就弄好,楚楓也不把菜拿去前艙,直接擺在桌子上,坐下道:「老船家,你也一道坐下吧!」

    「這……」

    「老船家不必客氣,這還是你的地方!」

    船家惟有坐下了。

    楚楓正要取筷,忽見桌中這小火爐十分別緻,古色古香,是用紅泥燒製,上寬上窄,爐膛小孔七個,用於通風、出灰,下開爐門,造型小巧精緻,最有意思是爐外壁上還刻著一首詩。楚楓連忙湊近去一看,詩曰: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旁邊還配著一圖,圖中有兩人正圍爐對飲。

    楚楓笑道:「是白樂天的詩呢!船家原來是高雅之士!」

    船家連忙道:「公子說笑了,老漢斗大的字也不識幾個!這火爐是家傳的,都不知傳了多少代了。」

    楚楓取起筷子,望著火爐,自語道:「要是有一壺酒,那就更好了!」

    船家開口道:「公子稍等!」說著走出去,過了一會,果然拿著一罈酒進來,道:「這罈酒雖不算什麼上品,老漢也藏了十年,一直不捨得開封,既然公子今晚雅興,就權作為公子助興!」

    說著拍開封泥,為楚楓倒了一杯,楚楓一聞,喜道:「是五加皮?」端起一飲而盡,酒確實不算上品,甚至很一般,楚楓卻連聲讚道:「好酒!好酒!」

    老船家見楚楓稱讚,大感高興,忙又倒上一杯,不無得意道:「這酒可是藏了十年呢!」

    楚楓道:「老船家,你也來一杯吧!」

    老船家呵呵笑道:「老漢還真捨不得喝。」說著也自倒了一杯,細細啜著,如啜瓊漿玉露。

    楚楓邊飲邊問:「老船家,你以前是孝敬震江堡的?」

    船家道:「我們杭州一帶的,都要孝敬震江堡。」

    楚楓道:「這震江堡也挺霸道嘛!」

    船家卻道:「江老堡主待我們很寬厚的,每年只需孝敬一次,銀子也不多,表表心意就行。我們走船相互間也常起爭執,江老堡主都會出面調解,只是後來少堡主接手,要我們每三月孝敬一次,現在焦太爺接管,更要我們每月孝敬一次,銀子還得加倍,許多走船的實在孝敬不起,不是被砸了船,就是流落別處另尋活路,老漢不是因為小女,也早……」

    船家說著,雙眼又滲出淚水。

    楚楓連忙寬慰道:「老船家放心,你們父女會有重聚之日的。」

    船家趕緊擦去眼淚,強笑道:「你看,老漢又讓公子掃興了!」

    楚楓連忙道:「不打緊!對了,船家,我剛才看你手中那支鈿花很特別!」

    船家從懷中取出那支鈿花,定定看著,道:「這鈿花本是老伴做給小女的,一直藏著,準備待小女出嫁之日,親手為她戴上,讓她驚喜一翻,卻想不到……」

    楚楓聽著也覺心傷,默然無言。

    船家急忙一抹雙眼,笑道:「你看,老漢又……」

    楚楓為他倒了一杯酒,道:「船家,你一定有機會親手為她戴上的。」

    船家苦苦一笑,忽道:「恕老漢多口,那兩位姑娘是不是公子未過門之夫人?」

    楚楓一愣,道:「你說似麼?般不般配?」

    船家連忙道:「般配!怎麼不般配呢?公子與兩位姑娘簡直就是郎才女貌!」

    「真的?」

    「不過……」

    楚楓連忙問:「不過什麼?」

    船家道:「她們互相間好像從未說過話……」

    楚楓想了想,道:「她們在爭入門後誰做大誰做小!」

    「哦!」船家呵呵笑道:「原來如此,這確實棘手,難怪我見公子有時一臉愁容!」

    「就是呢,你說多頭疼,讓黑衣姑娘當大的,那白衣姑娘肯定不高興,讓白衣姑娘當大嘛,黑衣姑娘也肯定不高興……」

    一個是初入江湖的少年後生,一個是久經滄桑的老船家,兩人圍著火爐,談得興致勃勃。

    ……

    楚楓酒足飯飽,終於返回前艙,見魏嫡和天魔女還睡得香,乃躡手躡腳返回原位躺下,正要合眼,耳邊忽然響起蚊子般的聲音:「終於偷吃完了!」

    楚楓一怔,急忙睜眼一看,天魔女兩眼合著,睡得很深,再轉頭看魏嫡,同樣兩眼合著,睡得很甜。

    他以為自己連日來讓她們弄得神經過敏了,連聽覺都出了問題,乃拍拍耳朵,又合上眼,誰知耳邊又響起那蚊子般的聲音:「偷吃也不擦擦嘴!」

    楚楓霍的睜開眼,手指向嘴邊一抹,嘴角還真掛著一粒飯。他馬上望向天魔女,搖搖頭,不是她,又望向魏嫡,魏嫡同樣睡得正甜,不過嘴角卻悄悄露著一絲俏皮的笑意。

    楚楓慢慢把身子挪過去,突然兩手一伸,一下箍住魏嫡纖腰,魏嫡驀地睜開眼,哪裡是睡著。楚楓湊嘴她耳邊道:「嫡子,你敢作弄我?」

    魏嫡想掙開楚楓,誰知她越掙,楚楓就箍得越緊,她怕驚醒天魔女,只好任楚楓摟著,輕聲嗔道:「你這人原來喜歡偷吃!」

    楚楓咬著她耳根道:「還不是你害的?」

    魏嫡道:「是你自己說飽得很!」

    「你明知我是在說氣話嘛!」

    「我已喊過你吃飯了!」

    「你應該再喊一次嘛!」

    「我已經喊了兩次,是你自己要跑出去『欣賞』風景!」

    「哎呀,嫡子,你還不知錯!」楚楓說著一口咬在魏嫡柔軟綿綿的耳垂上,魏嫡「嚶」的嗔了一聲,整個人軟倒在楚楓懷中。

    楚楓見魏嫡紅暈淡淡,嬌羞動人,一雙秋水更是清澈盈盈,實在讓人神魂顛倒。魏嫡見楚楓雙眼火辣火辣盯著自己,大不尋常,嬌嗔一聲,想掙扎而起,楚楓卻緊緊摟住她,道:「別動!老船家說今晚要下雪,我怕你凍著呢!」

    魏嫡咬著櫻唇道:「那你就不怕她凍著?」

    楚楓一下呆著,默然不語。

    魏嫡也不再作聲,卻也沒有掙開楚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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