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章小笨蛋和大傻瓜
艾瑞克讓易龍龍這麼做,主要目的是為了徹底斷絕部分人的妄想,一隻龍只會同時與一個龍騎士結成契約,在任何一方死去之前,都不能有第三者插足,這麼做,假如定下龍騎士,那麼易龍龍身上的壓力,至少有一半將轉嫁到那位龍騎士身上。
蔚藍的眼眸溫柔地凝視易龍龍:「現在你的身份公開,假如不願意放棄目前的一切,躲藏到偏僻的地方,那麼,在公開的儀式上選擇一名騎士,即便只是名義上的,也可以幫助你擋去不少的麻煩。」
不過這樣一來,那名騎士相對地要獨立迎接挑戰,承擔下許多風險。
騎……騎士?
這個詞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啊?
易龍龍還沒想到該說什麼,卻又看見,對面的金髮青年,抬起修長的手臂,倒轉過來,指了指他自己:「有資格擔當龍騎士的人不算多,這個人至少需要一定的武力,假如有較高的地位,更加具有威懾效果,我私人的建議是,選擇我。」頓了頓,他站起身,從書桌後走出來,一直走到易龍龍身前,單手覆在她頭頂上,「放心,我不會恥笑你的身長問題的。」
——你已經在恥笑了。
暗地裡腹誹著,易龍龍卻有些感動,她已經完全明白了艾瑞克的用心,他其實只是借用騎士的這個名義,更加名正言順地為她遮風擋雨,但是……
同樣回望著青年,易龍龍低聲說:「謝謝,但是,我拒絕。」
她拒絕。
在沙發上挪動一下身體,易龍龍直起背脊。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高一些,她輕聲地說:「艾瑞克,謝謝你的提議,我很感動,但是,這不是我要的。」
「我是龍,可是在這之前,我是一個更獨立的個體。我希望能夠平等而自由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個願望,不因為我的身份變化而轉移。」她微微抿了抿嘴唇,臉龐依舊童稚,脆弱得彷彿一壓便碎的花朵,卻依舊堅持挺直腰身,「即便只是為了避開麻煩,我也不願意以坐騎的名義與任何一個人建立關係。更何況,這種建立在某種目地之上的單方面利用,那不僅僅是對我的不公平,也是對那位承擔風險的龍騎士的不公平。」
艾瑞克的心意,她十分感激。但是,她卻絕對不能贊同。
一口氣說完這些,易龍龍忐忑不安地抬起頭,繞過手臂的遮擋。偷瞄艾瑞克的神情,雖然她自己心裡地主意很堅定,但說出來後,卻害怕艾瑞克會不高興。
金髮青年垂目沉思,過了片刻,他放開蓋在易龍龍腦袋上的手,蹲下身體,視線與她持平。隨後,易龍龍的小鼻子被用力地刮了一下:「小笨蛋就是小笨蛋,你這是什麼表情?怕我生氣嗎?你能有自己的想法,並且願意對我說出來,我不但不會生氣,反而很高興。既然你不願意找騎士,那麼就不要找,我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小孩子長大了。
艾瑞克心中有著微微的感慨。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林琦。想起前陣子風都內安插的部下傳回來地報告,報告上詳細記載了那樁曾經讓易龍龍全校聞名的緋聞。只是那時候他還在忙碌,抽空問易龍龍時,後者解釋是林琦弄錯了賽後慶祝方式,他就沒有往心裡去。
這些天住在同一棟樓中,他發現這兩人之間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兩人幾乎都是膩在一起,雖然這其中也有易龍龍喜歡讓林琦抱著代步的緣故,但是吃飯的時候互相給對方喜歡的東西,一前一後走路時始終腳步一致,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領會對方地意圖,這樣的默契,即便是合作多年的夥伴,也未必能擁有。
或許,是因為這個少年,他易龍龍才以獨立而非龍的身份生活?
因為錯誤認知顛倒了因果,艾瑞克在心底得出了偏差地結論,同時滋生微妙的感覺。
雖然是一人一龍,但只要感情真摯,也不應該受到歧視,走過許多地方,艾瑞克擁有一顆寬廣包容的心,並不會太在意種族的差別,但為什麼心裡面,有些絲絲隱約的不甘心呢?
這感覺,就好像女兒被某個臭小子奪去一樣。
不管是誰,只要看過易龍龍與林琦相處的情形,走不會懷疑少年的真摯的情感與純潔地心靈,艾瑞克從前也很欣賞這個戰技卓越的少年,但現在用另一種眼光看,卻有些想要磨牙的不順眼。
為了避免年輕有為風華正茂的自己陷入可怕的父親心態中,艾瑞克趕緊摒除雜念,安撫地又拍了拍易龍龍的腦袋,便借口有事起身離開。
走到書房門口,手才按在門把手上,身後就傳來焦急的聲音:「龍龍不要騎士。」
進入書房以來,林琦一直很乖巧,但那是因為易龍龍告誡他不要打斷艾瑞克,好不容易等艾瑞克要走了,少年立即坐不住,側轉過身抓住易龍龍的小手,懇求地道:「不要騎士,就我和龍龍兩個人。」
易龍龍微微一笑,安撫他道:「我不是沒有答應嗎?放心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做我地騎士地。」
林琦眨了眨眼,隨後小心翼翼地提議:「那,我做龍龍的騎士好不好?就在這裡偷偷地做,不告訴別人。」他自己先把這個位置佔住,就不會有別人啦。
不等易龍龍答應,他身體一轉,在易龍龍跟前單膝跪下,柔順黑髮直直地垂落。他低下頭,專注而虔誠地,在易龍龍地指尖上落下一個親吻:「全知全能之神,請你為我們見證,從今往後,我們彼此陪伴依賴,相互敬愛,彼之生命即為我之生命,彼之榮辱即為我之榮辱,共同度過生命中的每一日,分享歡笑和憂傷,永遠相信,永不背叛。」
這……好像不是騎士的誓約啊?
易龍龍疑惑地回憶,忽然想起來前陣子在精靈空之島居住的時候,所見識到的精靈的婚禮儀式。
一下子又忍不住紅了臉,尤其想起艾瑞克人還沒走,更讓她覺得尷尬羞澀,易龍龍咬著牙,壓低聲音說道:「傻瓜,你弄錯啦。」
艾瑞克已經打開了門,見狀搖了搖頭,無奈地離開。
小笨蛋和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