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跨種族托孤
進入龍語山脈以來,易龍龍一行從未主動狩獵過,要麼,就撿這種鷸蚌相爭的便宜,要麼就乾脆吃素。
越是深入山區腹地,所見怪物便越是強大,不管是外表兇猛,或是看似柔弱的,能活在這裡,便說明它們不止兩把刷子,保不準他們看中的食物不會反過來用他們飽肚子,目前為止沒有生物主動攻擊易龍龍,易龍龍也不打算打破這種由來不明的和平。
好在身邊有羅蘭大廚在,燒得一手好菜,有時候遇上差一點的食材,他也能通過處理做得相當可口。
採集的食材不可能一下子吃光,剩下的便由林琦冰凍起來帶著。
最初一次看到本地生物互相廝殺的時候,易龍龍還會有些害怕,但幾個月下來看過十多場,神經被鍛煉得強韌,除了小心不讓自己捲進去,易龍龍已經能以相當平和的目光,如同看《動物世界》電視節目一樣觀看。
羅蘭接近棲枝後,原以為已經死去的巨鳥忽然又振翅飛起來,寬闊的雙翼扇動強烈的氣流,它每一根羽毛的邊緣居然都泛著金屬的光澤,顯現出銳利的質感。又奮力飛起來幾米,從易龍龍身側越過,好像怕傷著什麼似的,輕緩落地。
沒錯,落地。從不沾染塵土的棲枝,竟然在活著的時候,用雙足接觸了地面,在它落腳點的前方,一叢擁擠的香草叢中,靜靜地躺著一隻十多厘米高的球形蛋,蛋是彩色的,蛋殼上佈滿了斑斕的曲線和色塊,看起來十分炫麗。
那隻蛋就在易龍龍所在樹叢之後的不遠處,但他們起初只顧著看棲枝與獅鷲的戰鬥。並沒有過多注意身後。
棲枝收攏寬大地白色羽翼,它垂下腦袋,擁有五種色澤的眼瞳裡,凝聚著溫柔的神采,就這麼凝望著彩蛋,過了片刻,它轉過身,腳步極不穩當地。搖晃著來到易龍龍身前,伏低身體,展開雙翼貼向地面,口中發出奇異的鳴叫。
易龍龍求助似地望向羅蘭:「喂,我不懂鳥語啊,你知不知道它在說什麼?」
羅蘭臉色一黑:「你不懂,難道我就懂?」頓了頓,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假如我沒猜錯。這只棲枝在向你表示臣服,請求你照顧它的孩子。」
易龍龍一愣:「為什麼是我?」不管怎麼看,在場另外兩個人,年齡和外貌上,都看起來比她要可靠吧?
羅蘭撇了撇嘴:「我和林琦都是人類。你不一樣。」
易龍龍一愣,忽然間想明白了這幾個月存留的一些疑問,龍曾經是龍語山脈的王者,是這裡最強大地存在。雖然現在那些龍都已經消失,可並不代表,這裡的生物就立即忘記了龍的氣息。
這個時候,她來了。
她也是龍。
雖然還是人類的外形,但她身上確實是有一點非常難以覺察的,龍的氣息。
裡維曾說過,她身上的龍威感覺太淡,淡到即便是感覺極為敏銳的人。也很難覺察其存在,這在某種程度上對她有好處,讓別人不會那麼容易覺察她地異樣,但是這裡的生物長期與龍共舞,對龍的氣息極為敏感,只要易龍龍一靠近,它們便知道,這是龍來了。
氣息是它們判斷的唯一依據。
這也是為什麼幾個月來沒有怪物主動招惹他們一行的緣故。不知道易龍龍地實力之前。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否則沒有誰敢不自量力地向曾經的王者挑戰。
換而言之。易龍龍算是又揀了一次現成便宜,依靠著身上一點點龍族氣息瞞天過海,狐假虎威地平安混過幾個月。
眼下這麼一看,情況差不多清楚了,獅鷲想要襲擊棲枝,而棲枝也許是被自己的孩子所拖累,導致不能完全發揮實力,最後或許是拚死發動了什麼要命的絕招,殺死獅鷲地同時自己也失去了生命,它臨死之前,還惦記著自己的孩子,向「龍」表示臣服,請求這位「王者」代為照顧自己的孩子。
假如它死去,它的孩子遲早會被什麼生物當補品吃掉,
易龍龍哭笑不得,她要是能像一隻真正的龍那樣強大有力,也不至於躲到這個地方來。
棲枝自然是不知道易龍龍根本就是只紙紮的龍,它只是支撐著最後的生命,靜靜地伏在地上,任由從未被玷污的身軀沾滿泥土。
易龍龍看了棲枝一會,忽然轉頭問羅蘭:「假如我答應它,我應該做些什麼表示?」
羅蘭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大概是賜給它一滴你地血吧……不過你真的要答應麼?跟這種神獸打交道,假如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否則你自己會遭到誓言反噬……」他忽然住了口。
易龍龍從林琦懷裡跳落在地,彎腰撿了一片棲枝掉落的羽毛,往發現羽毛的邊緣確實非常銳利,她擦乾淨羽毛,隨即皺眉在左手食指上割出一道細小開口。
這個世界就是有這點不好,涉及契約的時候多半都需要血啊血的,就連收養個孩子都得放血,就不會文明點弄個文件麼?
不過恐怕就算弄來了文件,這隻鳥也不會簽約。
易龍龍無奈地歎了口氣,從傷口裡擠出一滴血來,滴在棲枝的腦袋上,後者發出一聲高亢地鳴叫,即便易龍龍不懂鳥語,也能聽出這聲音裡地歡喜感激之意。
慢慢地垂下頭,棲枝就著伏地的姿態死去,它其實已經耗乾了所有地生命力,強撐著不死,只是為了求易龍龍照顧它的孩子,現在心願得償,總算能夠安心。
羅蘭也歎了口氣:「你為什麼要答應它呢?這只棲枝已經到了生命盡頭,就算不答應它,也沒有絲毫損失,等它死後,那隻蛋就是你的午餐了,要知道,棲枝蛋是非常珍貴的滋補品,吃下後能大幅度增強體力和魔力,並且一生都不會沾染上污穢的東西,能抵抗所有的疫病和黑暗亡靈類魔法。」
盜賊話音方落,便見易龍龍微微一笑,幼小的女孩擁有精巧稚氣的容顏,可是神態之中,卻彷彿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灑脫:「有什麼關係?我將來是要成為強大的龍的,靠一隻蛋走捷徑,這太沒意思了。」
雖然強大的力量並非最高願望,但是卻是自保利器,進入龍語山脈,殺死白牙傭兵團後,易龍龍的觀念便在逐漸改變,看到的和經歷的一切打磨著她的信念,而最初看到的巨龍幻象,彷彿靈魂之聲,悄無聲息地與她融合在一起。
她是龍,雖然現在依舊弱小,但她畢竟是龍,如今血脈之中的強大正緩慢覺醒。
強大不是力量,而是態度:大補的食物,有固然不錯,但並非必須。中途小小的得失,並不需要太過認真在意。
雖然個子那麼小,並且還是人類的形態,可是羅蘭卻忽然覺察,眼前這具身軀深處,彷彿有什麼異常可怕的存在被喚醒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隻,被他一句話便嚇得不敢動彈,丟盡龍族臉面的柔弱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