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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0章 善意的謊言 文 / 羊羊鬼

    第160章善意的謊言

    停靠的碼頭,叫大河驛,乃北向清州府防衛北國的一個兵站。

    河東側,一個無名小河稀溜溜淺灘細水,彎彎繞繞的匯入大河;所以這一帶,沼澤水塘參差密佈,是鳥兒和水禽的天堂。

    四望,但見青草離離,如茵如茜,延伸盡處是三面鬱鬱蔥蔥的密林,青翠欲滴;春天幻出希望的五彩,具有如斯魔力,叫人怡然忘憂。

    一線彎彎細流曲蛇爬向大河,叮咚水流跳蕩;兩岸,翠柳野花成林成蔭,風過,如紅花粉雨,漫天流轉,吸呼間,只見幾隻彩蝶在飛。

    眾人也歡如飛蝶,綵衣飄蕩,燕語歡歌。

    苦熬船上,除了最初的幾天新鮮之外,剩下的就是呆板無趣之極了;今兒能有機會在鳥語花香的春夜發洩,絕對是鳥兒飛出了鳥籠。

    望眾人興奮如斯,大郎兒搖頭苦笑,這年代的樂子實在少得可憐啊!可憐的孩子們,阿門!

    身後萍兒忍不住吱吱笑,見大郎兒回頭望她,馬上撅著小嘴望向別處;逐月姑娘微笑:「先生這是念的是那路經?拜的是哪路神仙?」

    「這神叫買噶的,乃西方大秦的神仙。」

    大郎兒手指西天,說:「春色繽紛,各幻五彩,其實人也是五彩齊全的。」

    逐月立馬來了興趣,不由大奇:「各國朝聖,有唐最壯,有黑人有崑崙奴,白人如慕容鮮卑,中原各地皆是黃白人色,敢問先生,還有何種人色?」

    大郎兒很後悔招惹出這個話題,只有含糊其辭:「其它的還有紅綠皆有,只是以前面三種為最,但因分佈不同,膚色也深淺不一,民族習性和語言也各不相同;在極南的非洲,九歲成年,三十幾歲長壽;而極北之地,也有百多歲的新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

    突聽萍兒大叫:「看呀!官差把一個孩子綁在樹上也打死了!」

    幾人愕然望去,前面不遠,果然三個衙役大半的漢子正氣勢洶洶的望著樹上的孩子大罵,而他們身邊,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富態財主,嗚咽哭泣的指著樹上的孩子咒罵。

    那孩子不過十一二歲,布衣爛衫的瘦骨嶙峋,嗓子已經啞啞的叫不出聲來了。

    萍兒拉著大郎兒哀求,一臉的憐憫:「傻子,那孩子太可憐了,你就想想辦法救救他吧。」

    就聽那財主嗚嗚哭泣:「這個挨千刀的,敗家子啊!就這一條壯年的大黃牛,怎的都值一百多貫大錢啊!竟然生生的被毒蛇咬死了。你們說,他該不該死?」

    大宋失去了幽燕十六州和西北河套,中原的牲口自然缺少;不光是戰馬奇缺,就是耕作的牛也是貴重物品。

    民間,百姓的更牛要在官府登記在冊的,絕對不允許百姓私自宰殺的;就是耕牛有病或意外死亡了,也得報備官府審查的。

    春意盎然,百物復甦,冬眠的蛇兒要死牧童放牧的黃牛,就是眼前的情景。

    大郎兒見到那牧童的父母都跪在地上,連聲音都不敢出;就知道,為了這只黃牛,這一家子慘了。

    這一條黃牛價值三畝水田的價錢,絕不是這可憐的牧童一家能夠賠得起的。

    大郎兒一行,明顯來路不凡,那三衙役和財主也沒敢小視;大郎兒摸索黃牛的傷勢,果然在腦袋上面的右側,發現一個很小的黑點,顯然是眼鏡蛇咬死了。

    大郎兒望著三個衙役,問道:「這牛是被眼鏡蛇咬死的,無疑,只是沒有發現其它的症狀嗎?」

    那三個衙役稀奇古怪,心裡埋怨:「還有啥子症狀,這傢伙真多事!眼看把事情瞭解了,就拿著官人的孝敬,回到他的莊園大酒大肉的痛快,這不是添膩嘛。」

    大郎兒望著那官人問:「一看老哥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善人,不知道家裡有幾條這樣的大黃牛啊?」

    那官人哭喪著臉,掰著手指頭大恨:「一共就就只黃牛啊,可是我一家大半的財產;這敗家子一下子就折騰沒了一隻!」心中大苦,還得孝敬前來的官爺,這筆賬更沒法算了。

    大郎兒呵呵笑,對著胖官人行禮:「小弟這裡就先祝賀官人大喜了。」

    仨衙役和逐月萍兒都是大奇,拿著胖官人都幾乎哭了:「敗了家還算哪門子的喜事,朋友莫不是故意調戲老漢?」

    大郎兒搖頭,蹲下身來翻起死牛的眼睛,然後又拿出一個剔骨刀,把黃牛的膀胱割開,指著裡面酸臭的東西說道:「這隻牛別看它很壯實,其實已經得了牛瘟,怕是半個月後就要發作了;你們知道那隻眼鏡蛇為何要攻擊它麼?告訴你們,就因為這隻牛已經是全身有毒了;帶毒的鮮血是毒蛇的最愛!所以我說,這頭牛被毒蛇要死了,就等於救了你剩下的八隻黃牛的命;請問老哥,這孩子對你一家是有功還是有過呢?」

    這大郎兒憑著前世的竟然,一通胡扯,竟然把大家都糊弄迷糊了。

    胖官人點頭哈腰:「對極!是大喜啊,不然九頭牛都得了瘟疫,老漢我就該跳大河尋死了。」

    那三衙役自然不甘心,嘰咕著眼睛心疼就要到手的孝敬;大郎兒拍著他們的肩膀哈哈笑:「就為哥哥,你們說,大官人躲過了如此大劫,顯然洪福齊天啊,大官人多出些方孔之物,叫幾位官爺也和大官人同喜,我想大官人是不會心疼些許財物的吧。」

    胖官人點頭哈腰,一面叫人把樹上的牧童放下來,一面大聲喊叫:「都去老漢家,今兒開流水席,大家一同慶賀!」

    大郎兒搖頭,對著他歎氣:「老哥果然麼敞快人,就帶大家去吧,而兄弟我既然插手此事,就得有始有終,這條瘟牛留下是個禍害,我的馬上用大船把它運走,省的在流毒這裡。」

    那胖官人都感激涕零了,拉著大郎兒嗚咽:「就太謝謝你了,老漢身無長物,就把這個錦帶送與恩人了。」

    這錦帶鑲金掛珠怕也值個二十幾貫,大郎兒一指匍匐在地的牧童一家,說道:「老哥如有心,就把這個送給他們吧,也算積德了,明年我保證,老哥一定五穀豐登,子孫皆旺。」

    胖官人和衙役都興高采烈的去了,大郎兒指著一群廚房兄弟:「愣著作甚,還不把這隻大肥牛扛回去宰了燉肉!」

    萍兒緊張的問:「不是得了瘟疫嗎?還能吃,不要命了!」

    大郎兒嘻嘻:「啥子牛瘟,都是哥哥我為了就那個牧童瞎說的;嘻嘻,中了蛇毒沒關係,大火大鍋的燉爛了就沒事了。」

    萍兒一臉的驚詫,不可思議的嘀咕:「就這樣睜眼騙人!騙得大家服服帖帖的,你個傻子還是傻子嗎?」

    竹月望向大郎兒的眼神有了一些迷離,兀自拉著萍兒感慨:「善意的謊言,有時也是好的。只是這份才智和機變,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這一頓野餐很豐富,牛肉對宋人來說,尤其春天,絕對是奢侈之物;就是逐月都吃的打飽嗝了,而萍兒更是趴在姐姐的身上罵人了:「咯咯!壞傻蛋,竟然要把我們撐死!」

    大郎兒徒然望天,大叫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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