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就這樣吧
面對大郎兒吱唔,一家人都有些兒尷尬;這年代,生活艱辛,兄終弟及,也是習俗,這是為了一家人能否接著活下去的必然選擇;關鍵是大郎兒必定不是大壯的親兄弟,不說大嫂比大郎兒大上六七歲,就是把這個大家子的負擔壓到他的身子上,一家人都有些難以再次開口;一時,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沉重。
大嫂的臉色從希望的五彩的天空慢慢被這種氣氛和擔心侵襲,慢慢的慘白帶黃,堅強的她這是在強忍著不把她自己癱倒,漫漫而低沉的說道:「這多年,大壯一年都沒回來幾回,奴家也是熬過來了,如今也是一樣,爹娘你們放心,還和以前一樣,瓊花還堅持的住。」說完,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猛的把自己扔出屋外;屋子裡的氣氛教他再多待一會兒會把她擊毀的。
大郎兒痛心失色,面對大嫂的堅忍和無私,卻顯出自己的多慮和私心,生活就像一群人在泥潭裡面攙扶著向前爬行,一個人考慮太多自己的得失必然會把通行的人牽扯甚至墜入深淵!一時的太多自我指責,把大郎兒情緒失控,也一頭把自己拋出屋外,在夜色下尋找大嫂的失落;這不難,因為大嫂的嗚咽就從不遠處傳來。
大郎兒黯然走近,大嫂身子微顫,但是沒言語,自是把自己的眼淚輕輕地擦拭,嘴裡說道:「沒事的,兄弟,大嫂一會就好,只是外面風大,吹迷了眼睛。」
或許是外面的風,嗖嗖的把大郎兒心底都撕裂的感覺叫他想到大嫂此時的心一定更是在慘烈掙扎中翻滾煎熬,一種自責和憐憫把大郎兒的心徹底淹沒,不由自主的從後面把大嫂緊緊抱住,然後一隻手慢慢往上,在大嫂的臉上為她輕輕的擦拭眼淚。大嫂嗚咽的更沉重了,顫抖著身子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就把她癱倒在大郎兒的懷裡。
二人都沒有言語,千言萬語也沒法說,也不用說,一點一滴都在凝視著對方的自己的眼神裡告訴了對方。
風越發的大了,帶著簫音如一個蒼森而古老的歌兒,在歌兒中,好像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傳說;自打有了人就有了男和女,生活就像是一副扁擔下的沉重和溫馨,都是有兩個人的共同努力承擔的。太多的顧慮和顧慮,就如這簫音中偶爾帶起的煙塵,會把你自己的前路遮瞞,無所適從。
等過些時日,大郎兒就娶了你,這家的負擔叫咱夫妻一起擔負,也去創造和享受咱們自己的歡樂。大嫂熱切的點頭竟然把大郎兒的臉兒磕痛,大嫂馬上用她的帶滿繭子的手兒為大郎兒輕輕撫摸,笨拙而慌張的用她的嘴兒位大郎兒輕輕吹拂:「疼不?」大郎兒把嘴巴貼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疼,但不是臉上,而是這裡。」大郎兒指向的是自己的心,大嫂噗呲笑了:「你的心痛只有用瓊花的心痛去安慰,手兒是不管用的。」大郎兒呆著,呆呆的望著似曾相似的大嫂,不,是瓊花;大嫂臉紅了,嬌羞的呢喃:「瓊花就是個粗人,說出的話兒沒深淺,我……」
大郎兒搖頭,這般話兒能說出來,就像一隻樂曲瞬間彈出了高峰,好像一個高明的詩人,在酒酣情濃時譜寫的名句,一時把兩個人的世界都點燃了,然後共同編織一個夢,在夢中會有海市辰樓一般的美景反覆重現,直到……可是瓊花一句意外的擔心卻把這種感覺立時打散,就像一陣風,倏忽而過,帶走了希望的一切。
她說,知道大郎兒和蓮花好,可是今後娶了瓊花,蓮花咋辦?
大郎兒呆住,是啊,這一刻竟然忘了蓮花的苦蓮花的癡蓮花的等待!蓮花瓊花都是花,但終究不是一支,把期待中的蓮花扔下卻先娶了瓊花,又如何向蓮花交代。
瓊花倒是先清醒,偎依著大郎兒安慰:「等過些時日,就你和蓮花先辦了吧,咋說,她都是應該是你的娘子,瓊花就做你的小吧,比蓮花歲數大的小,嘻嘻。」
大郎兒無法嘻嘻,因為還有一個承諾和期待等著他,那就是依然還在南京徘徊的虞姬,甚至臉大郎自己都讀不懂如今二人的關係究竟會如何走下去。
管他吶,走一步算一步吧,望著瓊花堅定的說:「在大郎兒眼裡,沒有大小,都是親人,當然比親人還親的親人,到時候就一起娶了;大被同眠,也熱鬧!」
瓊花羞了或感動了,一頭扎進大郎兒的懷裡呢吶:「美得你,過了七就辦嗎?」
「是不是急了?」
「嗯,不是,也是,瓊花自己熬得真辛苦,要不是大壯還沒走遠,奴家真的想就……」
是啊,大壯是沒走遠,殘留的影子雖然滿眼的囑咐和安慰,但是他離去的悲歌依然沒有散盡,二人都勉強的分開自己的期待和熱切。
突然個尷尬卻把倆人弄了個手腳失措,喃喃望著對方苦笑;突然靈兒帶著狗剩來到身邊,一起匍匐在地:「爹爹,娘,你們好。」
好好好,大郎兒吱吱嗚嗚,一下子有了兩個,不的,還有大牛二牛倆,好傢伙四個這麼大的孩子,真叫大郎兒無語,這時候不遠的強子也來到身邊跪下磕頭:「強子也是苦命的,又沒了頭(大壯),也讓我叫一聲爹爹吧!」
二十歲的爹爹,最大十六的兒子,大郎兒苦笑了連連,反正都來了四個,多一個也無妨,就都……大郎兒笑著答應著彎腰把他們拉起來:「底下冷,別凍著,進屋吧。」
狗剩高興了,撲到大郎兒懷裡呵呵笑:「如今叔叔也是爹爹了,太好了,這回兒將孫猴子變戲法狗剩可有好機會了,噢噢噢!」
狗剩才四歲,並不知道他大壯親爹爹遠行的真正含義,所以得興奮及熱烈又簡單,不過是再纏著大郎兒講故事方便了而已。
進了屋吃飯了,雖然是高興的事,但是大壯的音容還未散盡,又有幾分哀傷混在其間,這頓飯吃的真是甜淡不知,毫無味道。
這一夜大郎兒沒走,這裡又沒有他的房間,自然很自然的就住到了瓊花的房間;但是二人都沒有那份激情,因為總覺得大壯的眼睛在默默地看著他們,雖然他們讀得懂,其實大壯很安慰和更多的祝福,但是還是留在對大壯的離去的悲哀和無奈之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