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談話
「見他？」
「是呀，他不是要出家了嗎，最後去看他一眼吧。」小九深深的歎了口氣，林慕凡，這個她顯些想殺死的男人，最後還是放下了，林慕凡也是個不幸的男人，他只是愛上了肖九罷了。
「去吧，我等你回來。」陌離再次回到那漫不驚心的樣子，絲毫不在意小九要去見另一個男人。
「好」同生共死過來的兩人彼此更加的堅定，小九將短髮盤起，便一身勁裝的朝城外走去。
而與此同時，皇宮中的李修之也遇到了他不得不去處理的女人。
林慕青很好處理，小九不想取她性命，那麼就丟進冷宮吧，一個女人在那裡度過她剩下的年華本就是殘忍的事情了，可是邏鳳雪呢？對於這個有七分相像小九的女人，李修之自認下不了狠手。
「邏鳳雪，南詔兵敗在即，你有什麼打算？」看著盈盈跪在自己面前的邏鳳雪，李修之似乎感覺自己可以透過這邏鳳雪看到小九的一般。
這樣的一個女子，不應該留在自己邊，她的存在只會自己對小九的思念更加的深入骨髓，說到這裡李修之便伸手握著那掛在腰間的香禳，那裡面裝的是小九的青絲。
「皇上，妾身在大唐近一年，自認沒有做一件對不起大唐的事情，妾身邊無所求。」邏鳳雪的一雙美目在聽到南詔大敗時隱隱閃著光亮，那是隱隱興奮的感覺。
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李修之是萬分好奇的，邏鳳雪按理說應該是一個探子才對，可是在八王府時，除了與林慕青你來我往的名爭暗鬥外，她一直都很本分。
「所以，朕才枉開一面，尋問你的打算，如若你想留在深宮中老死，朕也不會吝嗇，如若你想走，朕也不會強留。」最重要的一點，李修之沒有說，因為你有一張像小九的顏，所以我可以在能力範圍內，讓你過的更好…
心微動，邏鳳雪抬頭看向李修之，看到他眼裡的真誠，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會為難她的，想到這裡心微澀，這個男人不為難自己應該就是因為這張臉吧，這張原本只有五分像，打扮一下便有七分像小九的容顏。
「皇上，不知你有沒有時間，聽鳳雪說一段過往。」閉上眼，邏鳳雪任淚水滑落，提到過往二字時，她的身子明顯的一緊，所謂的過往，在她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去過。
過往？同樣兩個字讓李修之也是一震，這個邏鳳雪身上應該有一段很悲傷的過往吧，因為她那強忍著悲痛的樣子競然是那麼的像小九。
「起來說話。」李修之的語氣更加的和善了幾分，也許他幫不了小九，但卻可以幫邏鳳雪做些什麼，至少讓這個看似冷情的女子能夠逃離這吃人的皇宮，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彌補。
「謝皇上。」邏鳳雪起身，乖乖的站著，然後看著李修之，確切的說她的雙眼無神的看著不知明的地方。
「皇上，在鳳雪未來到了大唐之前，南詔是沒有公主的，鳳雪身上雖有南詔皇家的血脈但卻從來沒有得到承認過，在南詔鳳雪不過是個有著南詔皇家血脈的一個奴妓，一個連青樓女子都不如的奴妓。」明顯的，在說到這裡時，邏鳳雪全身上下就是一陣，她的傷，她的痛，她人生中是為陰暗與悲慘的那一段時間。
「你說什麼？」李修之明顯的不信的問著，同時心中亦有些憤怒，這個女人怎麼說也長得和小九有些相像。
邏鳳雪沒有因為李修之的怒氣而害怕，而是揚起一抹冰冷和慘烈的笑。
「皇上不信嗎？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也不會相信，那個名義上是我哥哥的男人，那些名義上是我兄長的男人，在他們眼裡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可以任人玩褻的寵物。」淚一滴一滴落下，這也就是邏鳳雪那身上悲傷的來源。
收起淚水，邏鳳雪繼續低低的說著。「我身上有二分之一的大唐血脈，我的母親是大唐人，後被南詔前國主寵幸生下我，所以我一生下來就是不被祝福的，在南詔皇宮我是人人可欺的女子，如若不是因為這張臉，那樣的生活我將一直過下去，直到我有能力停止為止。」
語氣平靜，在某些方面邏鳳雪是個堅強的女子，她沒有懦弱的選擇死亡，因為傷害她的人沒有得到應有的報復那怎麼行呢。
「你恨嗎？」問這個問題時，李修之似乎在問小九一般，小九，你恨嗎？
「恨？皇上，身為弱子是沒有資格恨的，我不恨，因為我相信我終於一天可以將他們全部踩在腳底。」雙眼閃過狠厲的光芒，也就是因為有著這股信念支撐邏鳳雪才能活下來。
李修之看著邏鳳雪，看著她眼中的傷痛與堅定，他明白了…女人恨起來比男人更重，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狠，而這個女人，好…看在她的長相份上，他幫她…
「邏鳳雪，朕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成為人上人，將當年欺辱你的人通通踩在腳底的機會，你要不要。」
李修之輕歎，唉…邏鳳雪終究不是小九，要是小九的話，他一定傾大唐之國力，將南詔移為平地。
邏鳳雪終究只是邏鳳雪，觸動不了他心中那根弦，他只會在自己有利有情況下讓這個女人的報復之路更加的平坦，他要看看一個女人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謝皇上，只要皇上能達成鳳雪所願，鳳雪願為皇上、為大唐萬死不辭。」邏鳳雪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她將心中所有怨恨發洩出來的機會。
她是女子，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即使生在蠻夷的南詔，但卻改變不了她身為女子的廉恥心，她身上使終有著大唐的血液，被人那樣的欺辱她心中的恨比山還要重，只是她不能也不也去想，只能將那恨意埋在心底，待到有一天可以將這恨意發洩出來，這個機會她一定不能放過，等這一天她等了足足十年了。
「南詔國破後，朕必要設一個傀儡國主，朕思索前後，你出身南詔皇室，足夠可以擔任。」李修這輕描淡寫的說著，謝玄暉遞來的軍報，說的很詳細，回紇與吐蕃聰明的按兵不發，南詔與突厥的大軍已不成氣候，最多再三個月就可以平定。
「什麼？皇上是想讓鳳雪去南詔當國主，可是鳳雪是個女子呀。」邏鳳雪的震驚可想而知，雙眼睜的老大，但隱隱有含著希望。
女王，即使是傀儡女王那又如何，她的目標又不是在權勢之上，如若她能當南詔國的女王，那麼…邏鳳雪的怎麼也掩飾不了那雙眼中的晶亮。
李修之滿意的點了點頭，要有野心、要有弱點才有可以控制的法碼，邏鳳雪無疑是顆很好的棋子，而且如此做來，他們彼此之間也算是雙贏，他替邏鳳雪達成所願，而邏鳳雪替他慢慢將南詔併入大唐的版圖。
「你沒聽錯，只要證明你有能力，朕不介意你成為南詔史上第一位女王。」用女子統領南詔一定會受到很大的阻礙，不過那些都是小問題，南詔敗了，身為敗的一方他們沒有權利反對。
大唐的鐵血軍隊可不是放著好玩的。
「謝皇上，鳳雪一定會竭盡全力為皇上效勞，鳳雪一定會證明，鳳雪可以擔得起皇上交下的重任。」這一次，邏鳳雪全然的放心了，雙拳緊握，那有藏不住的興奮。
南詔，南詔皇室，我的那些兄長、姐妹們，被你們當成奴妓的邏鳳雪回來了，這一次我以南詔女王的身份回到南詔，當年你們如何待我的，那麼你們就準備承受比之更重十倍的對待吧…
一瞬間，李修之不知自己這樣幫邏鳳雪是對是錯，邏鳳雪這一瞬間似乎有瘋狂的味道。她並像小九那般，拿得起放得下，權勢和報復的痛快，會不會扭曲了這個女子的心？
「邏鳳雪，朕能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接下來你好自為之。」不知為何，李修之最後還是提了這麼一句，他不希望邏鳳雪整個人被仇恨扭曲了，那樣太重也太痛。
邏鳳雪聽到李修之的話一愣，但當她回神時就看到李修之已大步走出了宮殿，看著李修之的背景，邏鳳雪的眼角掉出一滴淚，順著臉頰滑入嘴角，鹹鹹的感覺，她有多麼沒有感受過了。
皇上，您這是在關心我嗎？關心我這樣一個骯髒的女子嗎？關心我這樣一個醜陋的女子嗎？
這是第一次邏鳳雪感受到被人關心的味道，看著李修之這一瞬間，她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配，不配…
為什麼，讓我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你，如若我純淨如雪，你還會再看我一眼嗎？皇上…
淚，滴入心口…微涼，微澀
而同一時刻小九也來到了林慕凡所呆的那家寺廟，短髮盤髻簡單利落，白衣束身，平平多了份帥氣，一路前行看著她的人一個個乖乖讓道。
當小九來到大雄寶殿時就看到林慕凡跪在佛祖面前，長髮錦衣，沒有絲毫出家的人的樣子。
「林慕凡」小九輕喚一聲，這個地方太過莊嚴，太過神聖，讓她隱隱覺得不安，那種不安就如同當初肖九的靈魂要衝出來一樣。
「施主請回吧，這裡已沒有林慕凡了這個人了。」沒有回頭，但熟悉的聲音讓小九明白她沒有認錯人。
「林慕凡，你未剃度，未換衣，想必佛門不留你吧。」小九平靜的說著。
林慕凡，這個男人，他們的初見實在不愉快，但不可否認他確是個單純的好人，只不過一時迷途而已。出家，這樣的懲罰太重了。
「今生今世只有這裡才能洗淨我心裡的污垢。」林慕凡依就沒有回頭，整個人保持著筆直的姿勢跪在佛祖面前。
五天五夜，除了少量的水以外，他就這麼一直跪著，他一定要讓主持替他剃度。
「林慕凡，我不怪你，也不怨你。」陽光籠罩在小九的身上，帶著神聖與聖潔的味道，但卻與這大雄寶殿格格不入。小九明白，所以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
「前塵往事與我何干，施主請回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咚的磕了一個頭，林慕凡繼續跪著，他是個柔弱的書生，但堅持起來卻比任何人都固執。
「林慕凡，這是你的選擇嗎？懦弱的逃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