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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167節、夜色 文 / 新城

    第167節、夜色

    離開大排擋之後,一種不詳的預感總在李暢的腦海裡縈繞。把王絹送回家後,李暢沒有馬上回去,首先找到了兩個負責保護王絹家人的保鏢,囑咐了幾句。這些人都是曾昆拉來的,有一部分是曾昆以前極好的朋友,有一部分是退伍的軍人,都是偵察兵、特種兵出身,身手不凡。曾昆已經給李暢拉起了一隻將近二百人的隊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按照李暢的精兵政策招募來的,每個人拉出去都是一條漢子。

    這些人的一部分人被曾昆帶去了京城,一部分留在夢幻珠寶公司開在各個城市的分公司裡,一部分安排保護李暢和王絹的家人,還有一部分最精幹的留在宜陽總部,作為機動人員。

    李暢現在有兩隻嫡系的隊伍,一隻就是曾昆帶領的,以退伍軍人為主的,隸屬夢幻珠寶保安部的人員,負責處理日常的保安事務,還有一部分就是沖靈道長帶領的,沖虛觀的弟子們,這些人個個都有特別的本事,只在出現重大事件時才會動用,平常他們都待在道觀中修行。

    李暢雖然感覺到暗流的湧動,但還不至於動用沖虛觀的人,曾昆的那只機動隊伍就能解決了。現在曾昆還在京城,看來得讓他回來了。

    打過了電話,問了一下京城的情況,曾昆告訴他現在很平靜,平靜得有點怪異,公司的事情非常正常,沒有任何不長眼的傢伙來搗亂了。現在唯一困擾暢舒公司的就是那起醫療方面的官司,已經開庭了三次,原告拿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敗訴是必然的。

    那個傢伙不會這麼就善罷甘休的,那天在校園裡與范劍對視的場景和劍拔弩張的對話又顯現在李暢的面前。莫非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李暢知道張曉健是跟著張曉雷干的,不過涉黑的事情,張曉雷不會露面,他通過幾個代理掌管著地下的力量。張曉健就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代理。

    張曉雷的勢力主要是在市裡,郊縣的控制力稍微弱一些,但是昌寧除外,張曉雷在昌寧的力量還是很可觀的。

    李暢很不解,難道外面不知道張曉健和張曉雷的關係?那個帶人來找茬的傢伙是屬於雷老大的人。他敢帶人來掃張曉健的面子,要不是李暢在場,吳老大人多勢眾,張曉健真有可能吃虧。難道雷老大擁有了正面挑戰張曉雷的力量?

    李暢把事情的前前後後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並不是特意衝自己來的,可能是兩個幫派之間的爭鬥,而自己是適逢其會。但是,為什麼巧合到自己能夠適逢其會?

    曾昆答應明天趕最早的飛機回來。

    張曉雷此刻也沒有閒著,張曉健在李暢走後,馬上與張曉雷取得了聯繫,張曉雷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震驚,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幫派之間的械鬥了。雷老大與張曉雷平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守著自己的一塊地盤悶聲發財。今天他的小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趕帶人來找張曉健的晦氣。要不是李暢在場,張曉健今晚特定要吃個大虧。

    讓張曉雷最不爽的事情,不是吳老大和張曉健的衝突,而是把李暢牽扯了進來。這種幫派之間的爭鬥,張曉雷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李暢卻是其中最不好琢磨的變數。李暢肯定是友非敵,但是李暢的能力卻不是張曉雷所能控制的,因而最後的結果怎樣也是不好把握的。令人惱怒的是,萬一李暢有個三長兩短,姐姐肯定不會給自己有好果子吃。這讓張曉雷有點吃醋,姐姐對這個乾弟弟,似乎比他這個親弟弟還要好。

    張曉雷馬上給薛貴打電話,薛貴是張曉雷在昌寧最大的代理。如果僅僅是下面小弟之間的齷齪,通過薛貴和雷老大之間的斡旋,事件應該能得到和平的解決。

    夜裡十一點,薛貴趕到了張曉雷的住處。

    別墅門口明顯加強了警衛,氣氛有點緊張。薛貴對守在別墅門口的外號小老虎的護衛低聲問:「麻煩通報一聲,就說薛貴過來了。」

    「薛老大,老闆告訴我,你一來就去書房,不要通報了。老闆心情不大好,你進去小心一點。」小老虎的情緒也有點緊張。

    「謝謝你了。」

    薛貴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是薛貴吧,快進來吧。」張曉雷的聲音沒有意象中的焦慮,非常平靜。薛貴稍微心安了些。

    薛貴推門進去,看見張曉雷坐在沙發上端著茶杯,張曉健站在一旁,一副受氣包的樣子。薛貴進去後,彎腰鞠了一躬:「老闆,我來了。」

    「坐坐。」張曉雷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薛貴道了聲謝,卻沒有去坐,站到了張曉健的身邊。雖然現在他比張曉健的權力大,地位高,但是他知道張曉健的身份,與張曉雷的關係不是他這個外人可以比得了的。

    「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張曉雷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耳目也不是太靈了,血性也差了很多,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們是關進了動物園的老虎,拔掉了牙齒的毒蛇?雷瘸子是什麼人,我想你們都很清楚吧,他的小弟居然也敢帶人挑釁曉健。這個世界我越來越看不懂了。薛貴,與雷瘸子聯繫上了嗎?」

    「聯繫不上,手機關機。我派出去的小弟回來說,找不到雷瘸子。」薛貴說。

    「有趣,有趣。居然玩起了失蹤。」張曉雷說。

    「老闆,雷瘸子為人比較小心,做事謹慎,平常與我的關係面子上也還過得去,他心裡也明白,沒有我們的默許,他在城西那塊地盤上根本混不下去。雖然他手下的吳胖子和曉健之間有點不對路,平常在他的壓制下,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衝突。今晚的事情確實有點奇怪,吳胖子在曉健這裡吃了大虧,回去肯定要向雷瘸子告狀。不管雷瘸子什麼態度,他總得有點反應才是,怎麼會玩起失蹤來呢?」

    「我開始還以為是吳胖子和曉健之間的意氣之爭,下面小弟之間的齷齪,當老大就不要太過計較,應該有點氣度,我本來想讓你和雷瘸子講和講和,雷瘸子如果帶人過來道歉,你給他一個台階下就行了。現在看來滿不是這麼回事啊!」張曉雷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兩步,轉到薛貴的面前:「你馬上回去,帶人密切監視雷瘸子的人,有什麼動靜及時向我報告。」

    薛貴答應著離開了。

    房間只剩下張曉健一個人面對張曉雷,他感到對面這個人帶來的壓力又都讓自己一個人分擔了,剛才薛貴在的時候,自己還感覺輕鬆點,現在他一走,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又回來了。

    「曉健,你盯著吳胖子,一定不能讓他與李暢有所衝突。一旦發現他真敢找李暢報復,殺了他!」

    「老闆,要不要派幾個兄弟去保護李暢?」張曉健問。

    「你看他的身手是需要保護的人嗎?不用了。有什麼事可以及時和他通氣。」

    有一件事張曉雷沒有告訴張曉健,張曉健手下的那幾個人幾條槍,比起李暢手下的力量就像老鼠和大象的差別。

    夜色已深,李暢在路燈下慢慢地散步,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夜色是一層遮羞布,在樹蔭下不時能看見幾對野鴛鴦在激情擁吻,路邊歌廳和酒吧霓虹燈閃爍,一些習慣過夜生活的男男女女出出進進。有一個酒吧門口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正抓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的頭髮,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在一旁苦苦地哀求著什麼,歌廳的保安衝了出來,把那對女人分開了,年輕女人一看來了強援,對著中年婦女破口大罵。中年婦女哭天抹地要去撞牆,男人使勁抱住她,哭喪的臉卻對著年輕女子懇求:「不要罵了,行不行?消停點。」

    這是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的很俗套的故事,已經變成了黃臉婆的原裝正牌老婆來抓老公和年輕貌美的冒牌老婆的幽會,這事本來與李暢也沒有關係,走過去,把這些人這些事拋在腦後,過幾天也就忘記了。只是在路過的一瞬間,李暢還是好奇地回了一下頭。

    是朱莉茹?曾經的中學同學。這還是以前那個有點害羞的、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嗎?

    李暢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打招呼的時候,那個女孩已經爆發出上百分貝的尖叫:「李暢,是你嗎?」

    李暢只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本來不想說那些教訓的話,可是看見她一臉的濃妝,一身的酒氣,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這麼晚了,你不是也在這裡嗎?」朱莉茹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那個中年婦女又撲了過來,這次不是衝著朱莉茹來的,而是直奔李暢咆哮而來:「你回家管好你的老婆,你知道她給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嗎?」

    李暢頭大,鬱悶,真真是飛來橫禍,看見那個禿頂男人還在一旁傻傻地看著自己,吼了一句:「還不把她帶回家去!丟人丟得還不夠嗎?」

    男人終於反應了過來,傻傻的目光變成了嫉妒和仇視,衝著朱莉茹喊道:「你不是說沒有男人嗎?你他媽的背著我還在外面偷人,老子要殺了你!」

    朱莉茹發出更大的一聲尖叫,躲到了李暢的身後,李暢抓住禿頂男人的拳頭,輕輕一推,禿頂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敢打我老公!」中年婦女哭鬧著,揮舞著雙手就抓了過來。李暢偷眼一看,那雙手指甲夠長,抓到臉上絕對不好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李暢抓起朱莉茹的手就跑。

    跑出去了足有百十來米,看那個中年婦女沒有追上來,李暢對氣喘吁吁的朱莉茹抱怨道:「看你做的什麼事?偏讓我攤上這等無妄之災。」

    「老……老同學好久不見,也算幫我一把。為了答謝你,我請你吃宵夜吧。」朱莉茹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說話慢慢地勻稱下來。

    無巧不巧,兩人來到李暢不久前從從那裡撤離的排擋。老闆苦著臉坐在那裡,看見李暢過來,滿眼睛的階級鬥爭。不過來都來了,他也不好意思當面趕客人走。

    朱莉茹喊了半天,服務員才膩膩歪歪地過來,有氣無力地問:「你們要些什麼?」

    點了幾個涼菜,要了幾瓶啤酒,朱莉茹很豪放地用牙齒咬開了啤酒瓶,給李暢和自己一人倒上一杯。

    「來,老同學,為我們的重逢乾杯。」朱莉茹端起酒杯和李暢碰了一下,然後一口倒進了喉嚨。李暢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這麼喝酒的,尤其是一個長得還算漂亮的女孩子。絕對生猛。

    「朱莉茹,不是我想管你的閒事,你什麼不好找,怎麼找了那麼一個地中海?」李暢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

    「有錢唄。那是個老闆,在東莞那邊開廠子,我在那裡打工認識的。那個女的是他老婆,原配的。他說和他老婆已經分居了,要和我結婚的。」

    「你就信了?」

    「我要信了那雜種,今天就不會有這事發生了。你知道他老婆是怎麼知道我和他在酒吧約會的吧。是我告訴她的。」朱莉茹得意地說。

    「你告訴她?為什麼?」

    「那個老不死的不是總說要和他老婆離婚嗎?敷衍了我一年,我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乾脆給他來個狠招,現在他不離也得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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