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長成
少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少年,臉上的五官已經變得挺拔,整個輪廓變得更加清晰,身體也變得更加的高挑,只不過身材卻很是消瘦,看上去弱不禁風,如果不知道他功夫的人,一定會以為他是一個斯文的知識分子。那一身白色武服在八年前穿到現在卻也不見得變小,倒是袖口有些偏短了,唯一不變的,是少年那臉上特有的冷峻,似乎天生就與天同在,那眼神裡帶著藐視眾生的霸氣卻也不能讓人小瞧,黑色帶子繫在腰間,被風吹著時起時落,似乎在跟世界預示著一個新的強者誕生了。
老者跟隨弟子來到習武場,看到那分成兩半的大石頭,很是欣慰,打心裡感覺到高興,因為這樣的話,將來的蜀山掌門人有可能是自祖師以來天賦最高,能力最強的一個人。
冷峻男子看到老者的到來,很是恭敬的鞠了一個躬,老者立刻想要上前扶起男子,男子卻往後退了一步,那一臉的冷峻讓原本看上去很是俊俏的臉龐,變得有些毫無生氣,男子突然跪了下來,老者震驚地看著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師父,二十三年前,你收養我,教我功夫直到現在,這份恩情是我欠你的,他日定當奉還!」說著,男子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仍然沒有變化「但是這二十三年來我所受的委屈沒有人知道,現在八年了,我已經在十年內把這塊石頭劈開,師父你應該履行你的諾言,讓我下山了!」
老者看著男子堅定的表情,又怎麼會不明白男子所說的『委屈』呢,都怪當年的自己太偏激了,太頑固了,明明是有效的方法,自己卻沒有承認過。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又有什麼辦法能夠挽留呢,老者額頭上的皺紋已經越來越深了,自己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能過多久,看著男子,痛心地說道,「你想下山了嗎!蜀山還需要人來接班啊!」周圍的弟子聽到老者的話,立刻像炸開了的馬蜂窩一樣,全部激動了起來,「師父,你打算讓他繼承掌門之位嗎?」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老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男子看到老者痛心的模樣,似乎心有不忍,可這股不忍還沒維持兩分鐘,內心卻有一股更強大的快感蓋了過去,那是報復的快感,報復當年老者對自己的否認,報復當年老者完全不顧及自己對成功的渴望和嚮往。男子低下了頭「師父,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在這裡當井底之蛙!」男子的這句『井底之蛙』顯然引起了公憤,周圍的弟子一個個圍了上來,大家都是從小在這個島嶼長大的,除了師父以外,還沒有人出去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大家都期盼,但是卻無人有機會,或者說是無人敢嘗試,都是在這吃,在這住,那麼多年,不知道如果離開這裡外面會是怎麼樣的,師父常說外面的世界很複雜,外面的人心太險惡,似乎離開了這裡,也許都不能活下去。
男子臉上並無任何害怕的表情,老者揮了揮手,示意弟子們都下去,周圍的弟子只好不甘心的退到後面。老者點了點頭「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對自己有更多的歷練,我們習武之人,最後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民族,保護自己的血脈不會因為別人受到傷害!」
男子聽到這句話,並不等老者繼續說下去,轉身大踏步地朝山下走去。老者把想要說的話吞回了嘴裡,看著男子的背影,男子大步地離開,沒有任何的眷戀,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老者心想,難道一次錯,就永遠得不到原諒嗎?
男子站在山腳,看著一望無盡的大海,海的對面是什麼呢?滿懷著對外界的求知渴望,踏上遠行的木筏,等待男子的又會是什麼呢?
傍晚的海風特別的柔和,男子孤獨的身影站在木筏上,和天空中的明月一起,自己等了八年,終於等到今天了,自己成功了,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天賦,可是現在,自己這樣出去又是為了什麼呢?男子堅定地眼神看向天空,也許正是為了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不管有多少次巨大的海浪襲來,男子冷峻的臉從來不會為之所動,那一層層巨浪打在自己的身上,男子便立刻運行全身的靈氣,往外大放,形成一個獨立的保護圈,以免木筏受到碰撞沉入海裡。
在海上漂泊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子,男子帶的乾糧早已吃完,靠著多年來習練的靈氣在身體裡的運轉來維持身體的機能。但是這樣下去,自己也快撐不住了,難道當初的離開是個錯誤?男子想到,如果還留在蜀山,自己也不用受這些苦了,只需要每天好好練功,再而想到外面的世界,突然眼神變得很有野心,如果要自己一輩子留在那個山裡,連外面是什麼樣都不知道,那自己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就在男子覺得肚子的胃酸快要從口裡吐出來的時候,遠方明亮的燈火給了他最大的鼓勵,男子乘坐的簡陋木筏,慢慢地靠向岸邊,在露台的那一邊,離岸邊越來越近,男子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整個城市的燈管以及那忙忙碌碌的港口,港中帆檣林立,舳艫相接,再往遠處看,甚至能看見城中燈火通明的屋子,及高聳的塔樓。
男子慢慢地靠上了岸。現在應該已經是快清晨時分了,和緩的東風吹來了一陣喧嘩的市聲,男子在岸邊坐了下來,靜靜地聆聽著輪船的汽笛聲以及港口那些貨車來回開過的聲音。強烈的新鮮感,強烈的渴求**,強烈的未知因素,牽動著男子的心,外面的世界真的太有趣了,這些事物都是在蜀山看不到的,心裡突然充滿了矛盾的感覺,一會覺得自己很孤獨,一會卻覺得自己即將走進的是一個精彩的世界,這樣的話,自己的人生將會變得更有意義。
男人坐在沙灘上,一直待到了中午時分,港中的一切動作更加忙碌,海鷗也偷偷地從巖穴裡飛了出來,海邊的波浪漸漸由衰弱變得開闊。一道道刺眼的陽光從天空中照射在水上、砂灘上和崖壁上。
男子慢慢地起身,朝碼頭上走去。
「喂!站住,你從哪上來的?」塔樓的兩個邊防人員站在上面抽著煙,調笑地說著昨晚和自己老婆是如何激情澎湃的,突然就看到從海岸上無端端地出現了一個人,便趕了過去,攔住男子的去路,問道。
「蜀山!」男子停下了腳步,冷漠地說道。
「啥山?你是從墳山來的吧?」其中一個看上去很是猥瑣的邊防員說道,旁邊個子更高些的邊防員也走了上來,說道「別跟他扯別的,這小子鐵定是從hk市偷渡過來的,直接關起來,明天叫局裡派人來確認了,把他遣送回去就好了!」說著從褲子裡拿出手銬,指了指男子,「你!跟過來,明天給你哥確認,別想跑啊!更不要想反抗,老子可是練過散打的~一會弄傷你就不好了!」說完便對著另一個猥瑣的邊防員說道,「嘿嘿~一會我們接著講,昨晚我老婆那姿勢真是好功夫啊!」
那猥瑣的邊防員聽到,立刻睜大了渴望的眼睛,「說~一會說,我最愛聽了,哎!我也要快點找個老婆啊!」
兩人似乎完全沒有理睬男子,就在高個的邊防員正要把手銬銬在男子的手上時,異變突起。男子突然就是一個小退步,也不理睬兩人,逕直往碼頭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最好不要再來試探我!」
猥瑣的邊防員和高個的邊防員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可以看出,剛才要銬上男子手時,男子是如何退後的,自己看的很清楚,因為男子的速度非常緩慢。但是為何就是沒銬上呢?高個那個邊防員心想,估計是因為昨晚熬夜守到現在,眼睛不靈光了吧!便追上去幾步,用力地扯住男子的手,喊道「你當老子昨天沒吃飯是吧!偷渡過來還這麼囂張,山裡的和尚也知道警察比流氓更可怕啊!」
男子猛地轉過頭,那冷漠的臉上突然有了表情,不過這表情看在邊防員的眼中很是可怕,那是因為憤怒的爆發!男子低聲說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了!」話剛落下,突然就是一拳擊出,那是包含靈氣的一拳,速度依然很是緩慢。在邊防員的眼中,自己完全能夠輕易地躲過這拳,然後再給這男子來一個下跨掃腿,再撲上去銬住這小子,痛扁一頓。
但是這拳出來後,邊防員卻感覺到,這似乎就是為自己量身訂做的,無論自己要閃向哪邊,這拳好像都要必定打在自己的臉上,倒不如不閃,讓這拳落下。
寂靜!!!!一片寂靜,偶爾飛起的海鷗低低地幽啼著,似乎在預兆死亡的來臨。猥瑣的那個邊防員恐懼地睜大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同伴,同伴已經沒有任何聲息了,那簡單的一拳已經把他打的七孔流血,沒有任何掙扎,就那麼自然的倒下。轉眼再看向出拳的男子,正慢慢地朝自己走過來。
「殺殺殺人啦!!!你敢殺邊防員!」眼見男子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猥瑣的邊防員恐懼地喊道,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是那麼渺小,恐懼似乎封閉了自己的喉嚨,讓自己的聲音放不出去。
沒有任何聲息,男子抹掉袖口不小心佔上的一滴血跡,慢慢地朝外面走去。在自己的心中,弱者從來就應該被強者殺死,不過沒有想到外面世界的人如此的弱小,弱小的人更不需要被同情,只不過師父所說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