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生死之擇
沈瀟坐在那裡想了好長時間才對身邊的小六子說道:「羽傑,你師姐劫走你師娘時留下什麼話了嗎?」
「時間她留下一張紙條,讓您五日後到石天山赴約,否則……否則……」小六子聲音有些顫抖。
沈瀟聞言輕歎一聲,雙眸因多日奔波而佈滿了血絲,臉上也有了一絲倦意。
沈瀟摸了摸身側的長劍:「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時間不多了啊。羽傑,你坐下吧。」
沈瀟拉著小六子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小六子心中有絲驚恐不敢坐下來。
「師父,弟子知錯。」小六子瑟縮一下,險些跪下來。
沈瀟按住小六子說:「羽傑,這幾天為師還得外出,你和你五師兄幫為師管好幫務,這件事就當沒發生吧。」
沈瀟站起來笑著拍拍小六子的肩膀,留下神魂不定的小六子,走出房間。
沈初歇的肩上站了一隻黑色大雕,手中拎了一個藥包往沈瀟的房間走去,路上正碰到從房間中出來的沈瀟。
「爹,事事小心。這是哥讓雷雕帶回來的。」沈初歇把一張紙條和藥包遞給沈瀟。
沈瀟抱起沈初歇,強撐笑臉,說:「不要到處亂跑,乖乖的練功,照顧好你六師哥。」
沈初歇摟住沈瀟的頸子說:「知道了,爹。」沈歇點點頭,一個濕乎乎的吻和一大堆口水落在沈瀟的臉上。沈初歇哈哈一笑跳下來跑得不見了蹤影。
沈瀟翻身上馬,烈炎四蹄驟動,往山下奔去,一道塵土飛揚而起。沈瀟在馬上把藥包放入懷中,展開紙條,一行蠅頭小楷映入眼簾。沈瀟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意:
爹:
萬事小心。謹防東廠暗中動手腳,一包紫血以防萬一。
不孝兒雨
「臭小子。」沈瀟看後笑了笑,把紙條撕碎拋到空中。
一襲單薄的白衣隨風飛起,身下的烈炎在山路上狂奔,山路崎嶇,烈炎的背上卻十分平穩。
駕——駕——一個白衣人風塵僕僕的趕路,不遠處是白雪皚皚的石天山。白衣人眼中放出一道精光,從馬背上跳下來。
石天山的山頂巨石後面,有兩道人影閃過,緊緊盯著山頂上的莫心冰,互相嘀咕著什麼,時不時的瞟向莫心冰所站的地方。
蕭令揚看了看莫心冰說:「瀟是不會來的。」
蕭令揚蹲在離莫心冰不遠的地上,身上披了兩件厚厚的披風,身子卻還不由自主的抖作一團,兩排玉齒也不停的上下相擊在一起。
沈瀟微微一笑,沖蕭令揚眨了眨眼睛,說:「莫心冰,我選擇第三條路。你,殺了我吧。」
莫心冰聞言一愣,轉而苦笑幾聲說:「好。小師叔,我信得過你,你自己動手吧。」
莫心冰雙眼泛紅,一柄匕首扔向沈瀟。沈瀟反手接過,在手心上掂量掂量,嘴角還掛著笑容,目光落在蕭令揚的臉上,好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印在腦海中。
「不——」蕭令揚撕心裂肺的呼喊,眼角流下絲絲血淚。
莫心冰的手微微發抖,轉頭不去看蕭令揚和沈瀟,眼角無聲的流下一滴淚,落入雪中,消失於無形。
「令揚,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沈瀟握緊手中的匕首。
蕭令揚搖著頭,哭道:「不——不要……瀟,不要……」
沈瀟平靜的笑了笑,緩緩的舉起握著匕首的右手,毫不猶豫的回刺自己的左胸,目光不曾移動半分,眼神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大蓬的鮮血驟然噴出灑落在雪地上,如點點桃花。沈瀟雙膝一軟跪在雪地上,吃力的喘息著,傷口處的鮮血已經凝固。
沈瀟摀住左胸緩緩的說:「莫心冰,希望不會食言。」沈瀟臉色煞白,連說話都感到吃力,剛才那一下已經傷到了他的肺部。
石天山山頂,巨石後面。
「遠惠,你冷靜點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現在過去,沈瀟依舊可以取你性命。」
「義父,莫心冰她有意放過沈瀟。這件事我們不能不管,她這不是明擺著把我們當傻子耍嘛。」
「你錯了。在回飛劍堂的路上,已經有數撥東廠的人等著取沈瀟和蕭令揚的人頭了。這麼好的機會,死靈門不會不巧加利用的。」
巨石後面的兩個人不在說話,小心的觀察莫心冰三人的神色。
莫心冰看看強忍痛楚的沈瀟,聲音有些顫抖:「自然。我不會殺她。但下一次我也不會就這麼放過她,因為沒有另外一個你會願意為了她,一命換一命了。」
莫心冰解開蕭令揚的穴道,轉身走開,淚灑在沈瀟看不見的角落,滾入雪中,好像什麼也沒發生。莫心冰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沈瀟和蕭令揚的眼中。
巨石後面的兩個人看見莫心冰離開,也悄無聲息的離開石天山,沒留下一絲足跡。
「瀟……」蕭令揚撲到沈瀟的身邊,抱住沈瀟哭著喊:「瀟,你醒醒……醒醒啊。」沈瀟軟軟的躺在蕭令揚的懷中,胸口微微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剛才莫心冰和那兩個神秘人離開,沈瀟知道蕭令揚沒有危險了,自己也放鬆了精神,痛得昏了過去。直到蕭令揚的哭聲傳入耳中,才緩緩醒了過來,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著沈瀟虛弱的身體。
「令……揚,我……沒事。不要……不要哭了。」一隻冰冷的手無力的握住蕭令揚的手。
蕭令揚反握住沈瀟冰冷的手,擔心的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沈瀟,眼中淚光閃動卻沒再哭出聲來。
「瀟,你醒了,太好了,太……」蕭令揚顫抖著聲音說。
「揚,扶我起來。」沈瀟喘息著,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拭去蕭令揚臉上的淚珠,卻力不從心。
蕭令揚輕輕扶起沈瀟,讓他靠在巨石上。沈瀟抓起一把冰雪壓在傷口上,伸出的手也終於拭去蕭令揚臉頰上的淚水,他克制住胸口的疼痛,開心的笑了笑。
「馬在山腳。」
「小心點兒。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取馬。」蕭令揚讓沈瀟坐穩,把披風蓋在沈瀟的身上。
沈瀟單手小心的伸入懷中把那包紫血拽了出來,另一隻手扶住匕首周圍的皮肉,猛的把匕首拔了出來。他眉頭也不由得皺了皺,額上滲出豆大汗珠。由於傷口有冰雪的降溫並沒有噴出太多的鮮血。沈瀟忍著痛把紫血灑在傷口上,用匕首割下衣襟把傷口草草的包紮一下。
飛劍堂的練武場。
小六子呆呆的望著練武場中相互喂招的飛劍堂弟子,眉宇間擔憂之意越來越重,甚至連練武場中弟子使出的劍招有偏差都沒察覺出來。
小六子突然轉身對身邊的房仁軒說:「五師哥,我想去石天山。我真的很擔心師父的安危。」
「不行。你去了,事情只會更糟。」房仁軒語氣堅決的說。
這幾天中,房仁軒夜不知自己是第幾次對小六子說這句話了,現在連他都有些詫異,對於這件事他居然可以這麼冷靜得近乎冷漠得看待這件事。
小六子不顧一切的跪在房仁軒面前說:「五師哥,你就讓我去吧。我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師父他可能有危險。」
「這樣吧,師弟。我現在去石天山看看,你負責飛劍堂的堂務,照顧好老七。我快去快回。」房仁軒看著自己的師弟做出了讓步,原來他也擔心師父,而不是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