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過如此(上)()
蕭令雲看了看慌慌張張的家人,腦中也是一片混亂,東廠的人這麼快就找來了。蕭令揚抬起頭看了看手足無措的蕭令雲,把握在手中的毛巾塞給蕭令雲。
「帶路。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哥,你在這兒沈公子。」蕭令揚攏了攏頭髮,便要往外走。
一隻發燙的手扯住蕭令揚的手指,蕭令揚看了看那只沒有任何力道的手,轉身回到床邊,把那隻手放入被下,拍拍沈瀟的臉頰。
「令揚姐姐……」沈瀟嚅動乾裂的嘴唇。
蕭令揚摸了摸沈瀟的額頭,無所謂的說:「乖,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可以擺平,不就區區一個東廠嘛。我還不放在心上的,相信令揚姐姐。」
沈瀟搖搖晃晃的坐起來,仰頭笑了笑說:「令揚姐姐……你只要擋住他們三炷香的時間就行,其他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我保證,我不離開藍雪山莊。」
蕭令揚心疼的看著因為高燒而神志不清卻依舊勉強支撐的沈瀟,違心的點點頭轉身離開。沈瀟晃了晃腦袋,直接把雙臂插入水中,身子打了個冷戰,人也清醒了許多。
蕭令雲抓起沈瀟的雙臂,用腳將冷水桶弄到一邊,伸手勾來乾燥的毛巾拭去沈瀟雙臂上的水,說:「你要幹什麼?你現在發高燒,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反正我這麼做也沒人心疼,也就無所謂了。」沈瀟做到桌邊,雙手支著下巴,說,「令雲大哥,那天我懷中的那個小包袱呢?給我行嗎?」
蕭令雲歎了口氣,俯身從床下拿出一個小包袱交給沈瀟。沈瀟打開包袱,把一大堆瓶瓶罐罐放到桌子上,一堆各種顏色的藥粉被倒入茶盞中,他取了些溫水將藥粉活成藥膏。
「令雲大哥,來,我要開始為你易容了。」沈瀟停下手中活計,拿過冷水桶,往臉上拍了些冷水。
蕭令揚驚歎一聲說:「竟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易容術?」
沈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取來碗中的藥膏,一點點塗到蕭令雲的臉上。蕭令雲原本剛毅如刀削的臉龐在沈瀟的手下漸漸變得柔和起來,書生氣質也益發明顯,古銅色的肌膚也漸漸白皙起來,額間一道新月形的疤痕泛著淡淡的粉色。沈瀟將手上剩餘的藥膏抹在蕭令雲的頸子和手臂上,便又著手調起另一種藥物。他把調好的東西全部丟進冷水桶裡,桶中的水慢慢的變成漆黑一團。蕭令雲通過銅鏡看著自己容貌的變化,詫異的張了張嘴。
沈瀟從瓷瓶中倒出一粒褐色的丹藥,丟入口中,眉頭略微皺了皺,取出刷子蘸著桶中粘稠的液體,刷在蕭令雲的銀髮上,閃閃發亮的銀髮,變得烏黑。
沈瀟把東西收好,低聲說:「令雲大哥,我弄好了。我們先去前堂看看吧。別讓令揚姐姐一個人對付他們。」
蕭令雲聞言抱起沈瀟往外走,一頭烏黑的長髮自然的在空中飄舞,沈瀟在蕭令雲的懷中闔上雙眼,身子微微顫抖,彷彿在忍受無邊的痛楚,一陣輕微的脆響從沈瀟的體內傳出,一會兒的時間,沈瀟就憑空長高了三寸之多,身上的繃帶也掉了下來,露出平滑的上身。
「你們憑什麼搜我的山莊?你是有廠公的手札?還是有皇上的聖旨?」蕭令揚的聲音出莊門處傳來。
「憑什麼?哼,憑你們這裡窩藏朝廷要犯。」
沈瀟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為了他這個不相干的路人甲,蕭家兄妹在這裡和東廠的鷹爪苦苦周旋,而不是讓自己離開。
「令揚姐姐,令瀟好難過。」沈瀟張開雙臂,原本白皙的臉已經變成小麥色。
「這是誰?」東廠的鷹爪指著沈瀟問。
沈瀟暗中扯了扯蕭令揚的衣袖,輕咳幾聲,眉頭微蹙,轉頭望向提騎,眼中泛起一絲霧氣,鮮紅欲滴的雙唇微啟,好聽的聲音讓提騎一怔。
沈瀟雙手環住蕭令揚的頸子,柔柔地說:「諸位哥哥,我叫慕容令瀟,她是我遠房姐姐。她不是故意和你們作對的。只不過我身染風寒,姐姐怕傳染給各位哥哥,耽誤各位哥哥追捕要犯就糟了。」
東廠的人相互看了看。,若不是沈瀟的臉過於剛毅,他們差點兒以為面前這位帶病的少年是一位嬌滴滴的少女。
「諸位哥哥,你們要找的是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年,身上還有傷口?」沈瀟看了看東廠鷹爪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笑意,眉宇間顯現出痛楚的神色。
站在最前面的提騎點點頭說:「沒錯,你看見他了?」
沈瀟點點頭,口中逸出痛苦的呻吟:「是的。昨天我出去玩時見過他,他見到我就跑開了。嘴裡還說著:東廠,我沈瀟以後還會回來的。」
提騎回頭看了看,沉思一會兒,一擺手。二十名銀衣提騎按次序退了出去。留下蕭令揚三人呆呆地站在院子中。沈瀟控制銀衣提騎走的沒了蹤影,整個人也軟軟的靠在蕭令揚的懷中,雙臂自然下垂,暈了過去。
「終於逃過一劫。小妹,我們回去吧。」
蕭令揚愣在那裡,連懷中的人暈了過去也不知道。蕭令雲推了推蕭令揚輕喚兩聲。蕭令揚身子一震,雙目迷茫的看向蕭令雲,美眸中恐懼之色漸漸露了出來。
「令揚。」
蕭令揚微闔雙目穩了穩心神,說:「他們真的離開了。就因為沈公子的一句話,他們就乖乖離開了?沈公子,你好厲害啊沈……」
蕭令揚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沈瀟,發現懷中的人兒已經陷入昏迷之中,連忙往回跑去,擔心的看著懷中心愛的人,完全忽視一旁關心自己的蕭令雲,蕭令雲苦苦一笑跟著往回走,目光不曾離開蕭令揚嬌小的身影。
房間中,蕭令揚默默的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之中還在痛苦呻吟的沈瀟,才知道剛才沈瀟在東廠面前的那幾聲痛楚的呻吟,並不是在做戲,而是確有其事,他當時身子痛得厲害,而她自己卻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