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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七十、殺鬼(二) 文 / 老爺x

    ……這把我難住了,它在這裡,我怎麼好和余石匠商量,不行,還是喊它走遠些比較好,「你還是走遠一點的地方比較好,你看,你要是在這裡,我睡瞌睡都睡不著撒。」

    聽到我這麼一說,吊死鬼很不情願的給我又作了個揖,說:「那我走遠點,何先生,你一定要幫我。」

    吊死鬼一走,陰冷之氣大減,我也就迷迷糊糊的繼續睡了過去。

    雞叫頭道的時候,我被余石匠吵醒了,他穿衣服的響動很大,我躺到鋪蓋窩窩裡問他:「師叔,你這麼早起來做啥子?」

    余石匠邊扣扣子邊說:「我準備馬上就走了,也不想見二釘頭他們兩兄弟,見了也不好,拉扯半天又要問半天,囉嗦得很。」

    我聽到這話,一下子坐起來:「啥子?你這麼早就走,連他們兩兄弟的面都不見一下?」

    「沒得啥子好見的,你就幫我轉達下,說喊他們最好莫來找我,只要一找我,那些金子就馬上就要變成泥巴。」余石匠說完,看到我也在穿衣裳準備起來,他說,「你這麼早起來做啥子,那個吊死鬼喊你殺它,既然它自己願意,你就幫它一把。不是每個人每個鬼都想有來生來世。」

    顯然,余石匠曉得那個吊死鬼來找我了的,我當時也還是半醒半睡,不過那些對話,自己倒記得清清楚楚,而且聽余石匠說得這麼順暢,看來他早就做好打算,想好了要說的話。

    不得余石匠開門出去,我迅速的穿好衣裳,「師叔,你等到我一路走。」

    「你走啥子,你不是還要幫那個吊死鬼撒。」余石匠說。

    我穿好了衣裳,胡亂把鋪蓋一疊,余石匠看我一副打定主意要和他一路走的樣子,他站到那裡,想了想,說:「也要得,我去找他們兩兄弟說,你快點把吊死鬼的事情解決了。」說完他推門出去找二釘頭他們去了。

    吊死鬼的事情好解決,既然余石匠也說不是每個人每個鬼都想輪迴,那就好說,只要這個吊死鬼還堅持要我殺它,那我就照辦。不過余石匠這話聽起來,哪門和那個吊死鬼一樣的心灰意冷呢?難道他也不想再輪迴?

    我沒得時間去細想,準備下個請鬼咒,把剛才那個吊死鬼喊來,問下它是不是決定要飛灰煙滅。哪裡曉得,我還沒下咒,吊死鬼自己就一陣風似的進來了。

    這次,我還是看不清楚它,不過憑感覺曉得是開始那個吊死鬼。「想好了沒有?」要趕時間,我只好開門見山的問。

    「好了。」吊死鬼平靜的說,「真的看透了。生死輪迴,悲歡離合,成佛成仙,啥子都一樣,我對這些一點留戀都沒得。」

    我聽得突然悲涼起來,不曉得余石匠有沒得這樣的想法——他也經歷了那麼多。同時又有些猶豫,不曉得不是真的應該把這個萬念俱灰的鬼殺了。

    我左右為難的站在那裡,看著吊死鬼,它十分平靜的看著我:「何先生,你就成全我。你當是做了一件好事,你看,我不能輪迴,永生永世只能在這裡,這多痛苦。生死輪迴都一樣,都要受那麼多苦難,我不想去承受。你就當做一回好事吧……」

    哎,我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吧,看能不能超度它,雖然余石匠也說要是它不願意輪迴,我應該成全。

    主意打定,我給吊死鬼說:「這樣吧,雖然在你看來,悲歡離合都是苦難,但是我們道家弟子從來只有救人度鬼的,沒有殺鬼的道理,我先給你念九十九遍救苦往生神咒,要是你聽了以後,還是堅持要我殺你,那麼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九十九遍?那麼多?」吊死鬼略略遲疑了一下,不過隨即就說,「好,如果這能改變我的主意的話,那說明我還是沒有看透,應該在繼續輪迴。」

    我點點頭,地上太冷,只得回床上盤腿打坐,對它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就等眾,急急超生,敕就等眾,急急超生……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這樣連續念了九十九遍,一般的孤魂野鬼都能被超度的了。再看吊死鬼,它仍然一臉平靜,我問它:「改變主意沒得?」

    「沒有,真的厭倦了。只求你成全。」吊死鬼說。

    我歎了口氣,確實,它真的是心如死灰了。哎,我起身下床,祭起意念桃木劍,口中念道:「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慢慢的,吊死鬼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模糊起來……我眼睜睜的看見它身體慢慢消融,最後化成一團水汽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它消失的那一剎那,我居然彷彿看到了它如釋重負的笑容——又乾淨又純粹。人世和輪迴的紛擾,從此和他再也沒得半點關係……

    不曉得為啥子,我傷感得很,說不出來的傷感,站到那裡一動不動的,也忘記了出去找余石匠。

    突然,地壩裡一陣驚天動地的狗叫聲,我還沒回過神來,門猛的被人推開,我一驚,只見余石匠黑起臉,挑著他的籮兜,也不說話,在門口看著我,我立刻反應過來,二話不說,跟到余石匠就往外走。

    也沒看到大釘頭和二釘頭出來給我們吆(喝)狗,天還是黑黢黢的,我對這不太熟悉,走一步摸索一步,余石匠也不和我說話,只管走他自己的,我跟在他後面踉踉蹌蹌,有苦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余石匠好像終於想起了還還沒亮這回事,他說:「這附近有草樹(我們這把乾透的谷草,捆成一捆一捆的,圍到樹一層層的碼成倒三角形的樣子,就叫草樹。),你站到這裡莫走,我去扯幾個谷草來打火把。」

    果然,沒走幾步,余石匠就找到了草樹,他先扯了一個谷草,抽出其中一把點燃,一個簡單的火把就成了,然後他站到那裡喊我:「老大,你過來,扯幾個谷草放到籮兜裡,我拿到火把不方便扯。」

    我走過去,谷草干,火也燃得大,余石匠的臉色被火光映照得通紅,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我沒有說話,默默的扯了六個谷草,一邊三個的放到籮兜裡。

    然後余石匠把火把遞給我:「你打,我挑籮兜。」

    我接過來,想起他和二釘頭他們決裂了,心裡肯定難過,不如讓他清淨點,因此也沒有說話。

    這樣默默的往金城街上回走,開始的時候,我們的火把引起無數的狗叫。余石匠大約聽得厭煩了,不曉得他嘟囔了一句啥子,我們再繼續走的時候,連半點狗的聲音都沒聽見。

    幸好余石匠不是貪圖錢財的人,不然,就憑他這手本事,晚上到哪個屋裡偷雞摸狗——雞不叫狗不咬,隨便哪門也要發財,更莫說他還會請活鬼運財,那些,是可是真金白銀的大錢……

    象余石匠現在這種連吃飯都只能勉強吃飽的日子,他明明有本事隨時改變的,他哪門從來沒想過這些呢。難道他是故意折磨自己?或者是法術不能讓施法者自己本身發財?

    我正在胡思亂想,余石匠突然說:「小心點點,這裡有個瓦窯。」

    我低頭一看,好險!果然一個廢棄的大瓦窯,大概有三米深的樣子,我差點一腳就要踩過去,這要是踩下去了,我腳桿至少要摔斷。這樣一來,我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余石匠若有所思的說:「瓦窯……恩……瓦窯……」

    「師叔,難道你還會燒瓦?」我聽他話中有話的樣子,於是問道。

    「不是……」余石匠挑著籮兜頭也不回的說,「只是想起了件事情。」

    「啥子事?」我問道。只要是余石匠的故事,一定很有聽頭。

    「啥子?」余石匠反問了一句,又道,「說起來,又怕你不懂,冰山訣。曉得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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