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好像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後來你是不是就亂跑,看到別人一靠近身邊,你還要去咬人?」我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哈數了,因此求證性的問李有德。
「就是就是,何先生,你硬是凶……我還沒說你都曉得了。我大哥也是這麼個情況。」李有德說完,又反問我,「你哪門曉得這麼清楚?永長給你擺了的?」
「不是不是,因為早上我看到淑德表嬸的樣子,和你擺的這些情況很像,所以我猜你們發病的情況應該差不多。」我說。
「哎……這啥子時候是個頭,我妹妹也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李有德說到說到眼睛就有點紅了。
「呵呵,李大爺,你莫著急。這件事,我差不多心裡又哈數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問題出在你們媽的墳山上,而且還不是人為的禍事……具體的話,我去看了才能確定究竟是哪門的……」說到這裡,我想起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了,李大爺,你後來是哪門好了的?」
「後來?我曉不得哪門說起,別個肯定都不得相信--自己就好了,真的是自己就好了。我六月初八發病,到快要過年的時候自己就好了。那個時候我兒子怕我跑丟了,就把我關到屋裡,一天三頓都是把門開個小縫縫遞進來的。」
「我當時心裡著急,我腦殼一直都是空的那麼個樣子,輕飄飄得很,說話做事腦殼都做不了主。但是心裡又明白撒,曉得肯定所有人都把我當瘋子看了,所以我就急得天天在屋裡哭,天天說我不是瘋子我沒瘋……當然也還亂七八糟的罵人,一看到人就覺得他們是要害我的鬼,就想咬他們抓死他們……這樣一直到了冬天,差不多應該是臘月初幾里的樣子,我腦殼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也沒了。」
「真的,突然就好了。何先生,你要相信我,真的我自己突然就好了的。」李有德說到這裡,一遍一遍的要我相信他,看來只怕是他自己心裡還有些沒底的很。
「我當然相信撒,不相信我就不會問得這麼詳細了。」我笑笑說,「這說明你老人家運氣好,不應該出事撒。」不過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心裡卻不這麼認為,李有德突然病好,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這時候鄭永長端著熱水出來了:「老大,過來抹個臉。我去喊我二舅媽回來煮飯。」他把水放到我面前,遞給我一根洗臉帕,然後又問李有德:「二舅舅,二舅媽在哪個地方?我去喊他回來……」
鄭永長話還沒落音,一個身體健旺得很的,大概七十歲上下的老婆婆一隻手裡拿著一大把蒜苗子,一隻手提著裝滿東西的小口袋就進門來了,「永長來了哇!趕快坐趕快坐……我馬上去煮茶……」她嗓門大,邊說邊笑,一邊垮進門來,大約看到正在低頭抹臉的我了,她又問:「有德,這是哪裡來的貴客?」
我連忙抬起頭來和她打招呼:「表嬸,我姓何。永長喊我過來的。」
「哦……原來是永長的朋友,那你們趕緊坐到擺會龍門陣。我去煮飯,現在正好該吃晌午了……剛才我去掐了豌豆尖,正好燒個豌豆尖瘦肉丸子湯,另外蒜苗子炒臘肉。你們先坐到歇會哈,我手腳快得很,一會就吃飯……」這老婆婆還真是個爽直好客的人,邊說就邊往灶屋走去煮飯。
「不餓不餓,表嬸,你先歇會。」我連忙客氣的說。
「沒事……你先和永長他們擺到龍門陣,我一會就好了。」老婆婆說完又囑咐李有德,「有德,你和永長一起陪到客人擺會龍門陣,該添茶倒水的時候,莫忘了哈。」說完這些,她一陣風似的進去煮飯。
「老大,你看我二舅媽人好撒,我就最喜歡她了。」這時我已經洗完臉,鄭永長邊說邊端起洗臉水往地壩裡一潑,「老大,我二舅舅給你擺他的事情沒有,你聽出啥子名堂來沒得?」
「有點哈數了,再去墳山邊看一下的話,大概能找到原因。」我說。
「老大,你莫謙虛了撒,說啥子大概……我還不曉得你的本事,你早上隨便一碗水,就讓我媽安分下來了。」鄭永長順手把洗臉盆往桌子邊一靠,很親熱的口氣問我,「你肯定找到癥結了,是不是?」
「我真的還沒得把握哈,先去墳山看了再說。」不是我謙虛,我是真的還不敢確定問題具體是怎麼回事。
……吃過晌午飯,我也不想多歇會,我怕他們祖墳那裡萬一出點啥子節外生枝的事情,時間一拖過了兩天,那李淑德只怕發起瘋來更嚴重。再者,我心裡其實也急得像貓兒在抓一樣,我恨不得馬上就弄清楚他們發瘋的原因。而李有德他們肯定比我更著急撒,所以我立即催促著李有德帶我去他老婆婆(為了方便起見,就把她叫李老婆婆好了)的墳山邊。
李有德帶著我和鄭永長出了院子,朝左走了不到十分鐘,一個有模有樣的墳山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這個墳山比我們這一般人的要講究些,首先一眼就看到墳前一塊乾乾淨淨的小坪坪,雖然沒有鋪水泥,但也十分規矩平整,這想必是平時燒紙化錢的地方,墳山是由規整的石條子碼成一米多點高的三角形,墳背上乾乾淨淨,也沒得啥子雜草。看來李有德還是個孝順的人,隨時都來清理打掃李老婆婆的墳山。
我沒有說話,又往更高處走了幾十米,俯瞰整個墳山的風水格局。此墳應該是想接它靠山的龍脈,不過陰陽先生刻意在點穴的時候避開的正向,所以墳山朝向稍微有點偏,不過,這並不影響墳主後人的運勢,因為這裡根本就無所謂好或者壞的風水。不過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般地,不好不壞,如此而已。
看了風水格局--沒問題,我又回到墳山邊,仔細查看了墳背以及任何可能被人做手腳的地方,還是一無所獲。
我一向對墳山的氣場極為敏感,只要是有人作怪,地下的人不得安身,我立刻就能感受到它發出來的痛苦氣息,李老婆婆這個墳山有點奇怪,它的氣息好像很平和的樣子,可是又好像它有苦衷--說不出口,就像……就像有人不動聲色的控制著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