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家破人亡(一)
「說到父母必亡,我那個時候一點都不怕。你猜為啥子呢。我當時的身邊的父母是養父母,我是他們從路邊揀回來的養大的。要死的話,只能死我的親生父母——那和我有啥子關係,他們在我幾十天的時候,就把我扔了,他們不要我,我也沒想過要他們。」
「因此往第五章練的時候,我練得很輕鬆,沒得啥子內疚不內疚的說法。因為對親生父母沒得印象,也不曉得他們長啥子樣子,這次也沒象第三章的時候那樣,腦殼要出現一些關於他們的畫面,一點都沒有。只是到第五章要完的那天,心裡突然一下空了一塊,就像缺了一塊東西一樣,不管哪門補都補不起……」
「可惜,這次我又想得簡單了,我開始一直以為我的養父母不得出事。確實,在我練完第五章的時候,他們身體都還好好的,擔挑子背東西都還得行,吃飯那些也正常得很。可是問題就在這裡,他們太正常了,正常得不像話,不管天晴落雨,他們假如要去做事,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他們眼睛都不得眨一下,該做啥子繼續做,也不曉得戴斗篷拿草帽……吃飯了,你說吃飯,不管好壞,他們端起碗幾口就吃了,沒得下飯菜也可以,燙得一般人連嘴皮子都不敢沾的,他也說要得;有鹽無醋他更是吃不出來。」
「反正他們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該做啥子就做,沒事做的時候也不像以前一樣和我們擺龍門陣呀什麼的,一有空倒頭就睡大覺。這要是放在現在,我一看——那肯定是有問題的撒,可是當時,我練功硬是走火入魔了,就覺得這正常得很。你看嘛,他們吃曉得吃,做事曉得做……」
「老大,我養父母就這樣兩年就去世了,他們老(逝世)的時候才五十出頭,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他們走的時候沒有受苦,老兩口頭晚上還吃了兩大碗麵,第二天我去喊他們吃早飯的時候,兩個人就像睡著了一樣,臉上甚至還帶著笑……我到現在一直都還不相信把我帶大成人的父母就那麼一下子睡過去了。」
「但是我當時也不敢想到是和練木經書有關,我只以為他們突然是害病,就這麼走了。呵呵,你曉得嘛,練功像我這麼瘋狂的人,那個時候哪門可能醒悟呢。所以我把他們兩個老的送上山(安葬)以後,還是繼續練木經書。木經書後面的很難練,你不要看起來只有四章。我練了七年。」
「我父母老了以後的第二年我就結婚了,婆娘給我生了個兒子,白白胖胖的。長得像我,眉毛粗粗的,一笑起來兩個酒窩兒,莫說有多乖了。我那時候真是瘋了,明明木經書說得很清楚,練完第九章就要家破人亡。前面的朋友和父母都應驗了。但我還是不死心,覺得自己法力強了,兒子婆娘不管哪門都保得住。」
「也許說不定你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撒,你看我,多厲害,一句話就是法術,隨便一個手勢就能搬來錢財……」
正說到這裡,余石匠忽然警覺起來,側著耳朵仔細聽了半天,我見他不說話,也學他的樣,凝神細聽,沒有聽到啥子動靜。
又過了一會,余石匠神秘的笑笑:「來了,二釘頭他們的錢來了。」
「不會吧,這麼快,我們剛才等了那麼久都沒來。」我說。
「我聽到他們放碗筷的聲音了,聽得出來是真傢伙。你等下,我懶得起床去看,隨便喊個東西幫我去看下。」余石匠懶懶的起身。我也擁著鋪蓋坐了起來。
他用中指點了點自己額頭正中,天,他就這樣輕易的開了天通眼。我一直想能開天通眼,但每次練功的時候都只能看到好多的鬼魂,又看不清楚,隱隱約約的那種要朝我撲過來,怪嚇人的,所以試了幾回都不敢試了。我曉得練成了人,他平時是不會打開天通眼的。只有到用的時候,才能焚香淨手畫符燒紙來開啟它。像余石匠這樣的本事,啥子都不做,用手點一下就能打開天通眼的,恐怕世界上沒得幾個人。
想到這裡,我不禁對余石匠的工夫感到害怕起來,他太深不可測了。我開始還以為他只是出口施法。
還不等我想了好多,屋裡突然好像多了一陣陰氣。我不及多想,立刻戒備。余石匠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嘲笑我膽子小一樣,他說:「老大,你怕啥子呢,我只是喊了一個在這個屋裡的吊死鬼去確定,活鬼是不是真的送的金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