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天若廢我
天一宗內，猛然刮起了一陣颶風，而颶風的原由，自然便是擁有「空靈之體」的林曦，竟然被破例收做宗門的記名弟子，天一宗之所以強大，與其門規條例之深嚴脫不了關係，這樣的事，宗門創派至今，可從未有過。
「那個林曦到底有什麼本事，竟能讓得宗主如此相待？」
「嘿嘿，莫非他是宗門之內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不成？」
「都說天一宗嚴謹，我們歷經各種殘酷考核方才進了宗門，他林曦便就這麼直接參加屬性測試，這倒也罷了，明明是個廢物，卻又與我們一般成為記名弟子，這讓我很懷疑宗門的用意！」
「嘿，白衣記名弟子？搞出這樣一個纂頭難道便能服眾麼，不管穿什麼衣服，他記名弟子的身份，可也是實打實存在的，宗主這麼做，欲置我等與何處？又如何堵上這悠悠眾口？」
天一宗內，各種猜測抱怨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甚至隱隱，在一眾弟子間，還有著暴動的趨勢，而這些自然是以劍閣弟子為最。各閣長老，甚至閣主的意見也不一致，劍閣閣主當即便是站出來表示反對，但是馬上，火閣閣主卻立馬表態支持。兩閣本就相互看不順眼，這次自然是針尖對麥芒，一場內鬥眼看就要發生。
便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天一宗主終於出面，親自傳達指令：收林曦為長門弟子，並且著重強調因為林曦體質緣故，宗門之內，任何人不得無故挑屑，與之為難。
整個天一宗安靜了，堂堂一宗之主，收一個記名弟子還能讓你來管？不想在天一宗待了麼？
只是，那最後一句「任何人不得無故挑屑，與之為難」，卻讓得一些人心頭不爽之極，這當中自然是以雲楠為最。
按照宗門條例，同門弟子之間，可以進行彼此切磋決鬥來提高本身修為與戰鬥經驗，林曦被宣佈成為記名弟子之後，雲楠之所以沒表現的十分不滿，便就打著這個念頭，只要不搞出人命，不用他親自出馬，他林曦還不是任其蹂躪，然而此時……這段時間，雲楠的臉色，顯得格外的陰森……便就在眾人以為這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之時，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長門之內竟是出現一位品貌絲毫不下於水若彤的美貌少女，尤其那一雙動人心魄的神秘紫瞳，更是讓得無數宗門後輩弟子醉心不已，然而這位繼水若彤之後崛起的少女，卻似乎和林曦這個廢物的關係密切之極，這讓一干對其抱有異樣心思的後輩弟子心頭憤恨不已，而在此時，水若彤這位天一宗的天之嬌女，竟也對林曦表示了不同一般的興趣，這一下更是讓得宗門之內的男性弟子幾欲瘋狂！
「……一個廢物，不過生得俊俏些，憑什麼能同時得到宗門之內兩位女神的親萊，我不服！」
「不服？有著宗主撐腰，你敢拿他怎樣？」
「我……」
至此，林曦在天一宗的處境便猶如過街老鼠，是人見之，都是一幅欲要生吃活剝的表情，只是礙於宗主嚴令沒有發作而已，但是林曦在宗門之內，卻似乎成了人人厭惡的蒼蠅一般。
若是他有高於這些人的實力，自然沒人敢這麼對他，可是偏偏他卻只是一名普通人，甚至便是宗門之內的一名僕役小廝，都可輕易將其擊倒。
當一個平凡的人，卻在享受英雄的待遇之時，其結局可想而知！
天一宗內，唯一為林曦開心的，便就是薛浩宇了，自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便一直在替林曦高興。
「哈哈，距離宗主上一次招收親傳弟子，該有十年之久了吧，那位師兄似乎現在正在修界遊歷，宗主的親傳弟子，任何一個都不會比排行榜上的前三差，甚至有幾人比起一些門內長老都猶有過之！」
薛浩宇哈哈大笑，宗主多少年沒收弟子了？如今林曦竟然能被收作弟子，哪怕只是記名的，但有了長門的頭銜在前，這待遇便就不會比其他各閣的一般核心弟子差上多少。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宗主認可的弟子，加上記名的，都不過雙十之數。這些人除了修為未到者，其餘皆是在宗門各個部門之內身兼要職。
雖然他對於那所謂的白衣也有所介懷，但是按照林曦的天賦來講，這，真的已經很不錯了……月上西樓，山河台上，懸崖之巔，恍惚之中，一道瘦弱身影，寂寂而立……山風襲來，白衣翻飛，林曦不禁瑟縮了一下身子，漆黑如墨的眼眸在此刻，也是顯得有些暗淡。空靈之體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他並未想過成為什麼絕世強者，事實上在以前的世界，他一直比較厭煩武藝，進入修界之後，也不過只是想為族人報仇雪恨而已，然而現在，便就是這個目標，卻也成了癡人說夢。
「親人為我而死，莫言先生為我而亡，我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一聲歎息，輕輕的自山河台上響起，林曦眼中的悲苦放佛化不開的水霧，漸漸掩蓋了黑眸之中的最後一點精光。他覺得此刻自己仿若墜入了無盡深淵，竟是那樣的無助。
「哎，你既然不喜武藝，爺爺也不再逼你，只是身為我林家血脈，終有一天，你也會為我林家之崛起而奮鬥……」
「……曦兒你身具天武之體，是萬古難出的練武奇才，即便有心抗拒，終究也難逃這宿命的安排！」
恍惚間，林曦腦海之內慢慢飄蕩出林傲天的話語，那錚錚鐵語如同警世之鐘，在其腦海之內轟然炸開，直震得其心神震盪不已，那恍如隔世的記憶亦如潮水般湧入心田：
「什麼是強者？強者便是不屈服於天地，有一顆堅韌不拔的勇者之心，敢於逆境而上……」
「登高者必自卑，行遠者必自邇，在這個世界上，重要的不是你正站於何處，而是你正朝什麼方向移動！」
「父親！」記憶中，那挺拔身姿仗劍而立，一頭黑髮隨風而舞，剛毅的臉上是一往無前的執著。
「什麼天賦，什麼聰慧，這世間萬事，又豈能逃出一個執著，你天縱之才能如何，不努力，照樣庸碌無為過一生，縱使毫無天資，心不平庸，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業！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但是卻可以決定自己以後的位置……」
「強者之心麼？」
仿若觸電，林曦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神閃出精光：
「我不期蓋世，但絕不甘心平庸！」山河台上，猛然傳出一聲低吼，原本低靡的少年，再次升騰出桀驁的氣息。
「不能修靈能如何，天生廢體又怎樣！空靈之體麼？我未必就不能衝破這萬載桎梏，林家的赫赫威名，豈能在我手中葬送！」
心頭猛地湧出一腔熱血，之前的自卑與絕望，被這道血氣一沖，頓時減弱不少。
「我並非沒有希望，玄火之精封印在我體內，五年之內若能將它煉化，那麼在這強者林立的修界，我便能掙得一席之地！」
「不能修靈就是廢物嗎？我不信，不能修靈，修武如何？武之極界，未必就不能與修靈者一拼長短！」
林曦眼神微閉，心頭不斷的閃著各種念頭，腦海之中漸漸浮現出一本本高深的武學功法，終於在一道不甘的嘶吼之後，他的雙眼豁然睜開：
「修武罷，我林家乃是武學世家，作為傳人，報仇怎能不用自己的方式！」
他想到了家仇，眼中恨意滔天，若沒有那道神秘的銀色身影，他現在應該會如同同齡之人一般無憂無慮。是那道神秘身影毀了他的一切，他怎能不恨。
想起了記憶中的絕美笑靨，想起了一身正氣，卻又和藹親切的偉岸身形，想起了雖然蒼老，卻依舊傲然的慈祥身影，林曦雙眼逐漸變得血紅。
「賊老天，你既讓我入這修界，卻為何要給我廢材之身，你要我來這裡，便是為了受這世人的嘲笑麼……」
他單手指天，一身恨意盡皆發洩而出：
「哈哈……我林曦沒有什麼大的志向，也不期做什麼傲視群倫的強者，但是我同樣不甘心做一名毫無用處的廢物！」
朦朧的月色下，林曦狀若瘋狂，他時而狂笑，時而憤怒，雙眼中眼淚迸出，面對人群的嘲諷，他沒有崩潰，面對釋靈子的逼迫，他沒有軟弱，然而現在，當這個天地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這個看似堅強的少年，終於崩潰！
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便是一名成年人，也怕是承受不了，更何況如他這個年紀的少年。
「以後，我就要一個人了嗎？」
月色更顯清冷，山風襲來，讓人平添了一絲寒意，然而林曦渾然不覺，腦中不斷的閃現著這些年來的種種記憶，他開始平靜下來，發洩過後，他開始思考問題，要報仇，便要在修界生存下來，他不能修靈，唯有修武！
「若是天要廢我，那我逆天又何妨！」
清冷的月色下，最後傳出的，是一聲沙啞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