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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內 253章太炎做媒 文 / 小柯

    當天下午,胡述顯就拿著草簽的意向書給徐天寶過目了。徐天寶笑道:「你們這些南洋子弟,不虧是和洋人打交道長大的,太能拿捏洋人了。」

    胡述顯笑道:「那也得天帥您慧眼識人,把我們從南洋帶出來。」

    「別給我戴帽子!」徐天寶笑道:「我到要問你,運到南洋的那些貨,都安全到達了麼?」

    胡述顯點了點頭,說道:「在南洋的鐵血少年團團員回電報,說那些槍支~不,木材都已經安全達到了,已經在加工過程中。」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徐天寶一臉說了三個那就好

    篤篤篤

    外面有人敲門,道:「少爺,章炳麟老先生來訪。」

    「耶?什麼風把我們章大師給吹來了?」徐天寶笑道:「趕快通知廚房,給章太炎先生準備酒席。」

    章太炎最喜歡吃的東西,是帶有臭氣的鹵製品,尤其是臭豆腐,臭到全屋人掩鼻躲避,而唯獨章老爺子吃得津津有味。章太炎寫得一手千金難買的好字,世人無不想得其片紙數字。然而章太炎脾氣古怪,並不輕易賞字於人,於是他的墨跡愈發顯得珍貴。當時上海有一位畫家名叫錢化佛,很善於投章老爺子所好,哄他開心,也因此從章那裡討得不少真跡。錢化佛帶來一包紫黑色的臭雞蛋,章太炎見後欣然大樂,當時桌上有支筆,他深知錢的來意,就問:「你要寫什麼,只管講。」錢化佛立即拿出預備好的幾張斗方白紙,每張要寫「五族共和」四個字,而且落款要用「章太炎」三字。章太炎倒也爽快,不出一聲,一揮而就。隔了兩天,錢化佛又帶來一罐臭得出奇的莧萊梗。章老爺子竟然樂不可支,對錢說:「有紙只管拿出來寫。」錢仍要求寫「五族共和」四字,這一回章太炎竟一口氣寫了40多張。後來錢又帶來過不少臭花生、臭冬瓜等東西,章老爺子自然回回慷慨賜字,前前後後共計100餘張,卻從來不問這些字有何用處。原來,上海一家番菜館新到一種「五色旗」酒,此酒倒出來時十分渾濁,沉澱幾分鐘後,就變成紅黃藍白黑五色,這在當時十分轟動。錢化佛靈機一動,想出做一種「五族共和」的條幅,漢文請章老爺子寫,裱好之後,就掛在番菜館中,以每條十塊大洋售出,竟然賣到脫銷。錢化佛也因此大賺了一筆。

    章太炎從不講究儀容。如果不是夫人督促,他的衣服總髒得怕人。他最怕的是洗臉,更怕的是洗澡。他也怕洗手,手指甲留得很長,內中黑痕斑斑。見客人時,他也如此。章太炎不大喜歡洗澡,臧伯庸則和其他幾個好朋友,準備好了浴盆和熱水,硬逼著章太炎入浴。章太炎只好聽任擺佈。

    章太炎還是有名的大煙槍,總是煙不離手,一支接一支,裊裊如縷,常常一支還沒完,還有一寸,他又點一支,三四個小時接連抽煙,晚年也是,抽的是當時上海流行的美麗牌,偶爾抽白金龍,就是珍品了。他給人寫字一般不受錢,而是收香煙。

    這幾宗還算是罷了,更要命的是他喜歡自己開方子。章太炎博覽醫術,看過幾箱子的醫學典籍,就自命為名醫了,特別喜歡給人看病。往往倒貼藥錢也要幫別人診治。病人不明真相,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也真就把他當做了神醫。只有章太炎的夫人知道內情,生怕他把人給治死,每次章太炎替別人看完病之後,她都要拉住病人說明這真相,把病人嚇的半死。

    這回也不例外,章太炎穿著一件髒到發亮的常山,脖子上圍著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留著有些散亂的頭髮,一面大聲和身邊人說笑,一面大踏步地走進宴會廳。

    章太炎是光復會元老,所以一直在瀋陽的尹銳志、尹維俊姐妹也參加這次宴會。她們姐妹兩大多數時間都在女校。

    「先生,好久不見了!」徐天寶一向是把章太炎當做自己的老師輩人物尊敬的,見章太炎走來,便立刻主動伸手,要和章太炎握手。

    哪知道章太炎忽然一瞪眼,喊聲「別動。」便手腕一翻,扣住了徐天寶的手腕,兩根手指非常熟練地按到了徐天寶的脈搏上。「振華,你呵一口氣我聞聞。」

    徐天寶哭笑不得,只好照做

    章太炎聞了聞,又吩咐道:「你眼珠晚上翻翻我看看!」

    徐天寶又照做了

    章太炎點了點頭,說道:「振華啊,你是內火旺盛,體濕血熱。是不是時常感覺口乾舌燥,心悸氣短?」

    「沒有啊!」徐天寶詫異地答道

    章太炎一板面孔,說道:「諱疾忌醫,不是好事。疾在腠理,湯熨所及;在肌膚,針石所及;在腸胃,火齊所及;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振華你風華正茂之時,可不能因小失大。」說罷,章太炎一抬手,大聲對身邊的熊希齡說道:「拿筆墨來,我要給振華開方子!」

    熊希齡一怔,低聲笑道:「天帥尚未婚配,這內火嘛!」

    章太炎問題此言,更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說道:「振華,這就是你不對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再者自古寶刀贈烈士,英雄陪美人。你多年歲數了,怎麼還沒娶妻?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去面去給你提親。」

    被熊希齡這麼一提醒,徐天寶才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快十年啦。一沒找知己,二沒覓紅顏,自己整整禁慾了十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見徐天寶不說話,章太炎還以為他不好意思,別笑道:「我有一高徒叫黃侃。極其好色,風流成性。很多女子,仰慕他的才學,仍勇於獻身。振華,俗話說人不風流只為貧,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徐天寶心裡暗暗叫苦,自己的注意力之前一直在經營上,忽略了個人問題。現在被他們一下子捅破了這層紙,徐天寶頓時覺得渾身難受,心中躁動不已。萬千子孫,似乎都要從眼睛裡噴出來了。

    徐天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尹銳志和尹維俊姐妹,誰知,這個小動作被章太炎捕捉到了。章太炎當眾大聲說道:「振華,你看尹家姐妹作甚?」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尹家姐妹。尹維俊和尹銳志雖然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是大廷廣眾之下,也是羞得滿臉通紅。情急之下,尹維俊對一旁捂著嘴巴偷笑的秋瑾說道:「師父,我和銳志還有點事,先行告退!」

    說罷趕緊拉著尹銳志要走,尹銳志有些不太情願地回頭看了一眼徐天寶,無奈地被尹維俊拉出了大廳。

    徐天寶尷尬不已,唯有章太炎哈哈大笑道:「振華,這個媒人我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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