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10日爆發了武昌起義,是謂辛亥革命。各省紛紛響應,脫離清政府,宣佈獨立。按照原來的歷史,奉省的革命黨人張榕、寧武、商震等早有活動,新軍中也有吳祿貞、藍天蔚等從事革命活動。武昌起義的消息傳來,東北革命黨人群情振奮,準備積極響應。當時以藍天蔚為協統(旅長)的新軍第二混成協駐紮在奉天的北大營,這是省城的惟一一支駐軍。藍天蔚又是革命黨人,他如果抓住機會及時策動反正,可以立見成效的。他確實也在和革命黨人張榕緊密磋商,秘密醞釀起義。但是現在,這幫子同盟會的人都被關在新民縣大牢裡呢,如何能造反?
不過,徐天寶漏算了一個人,他就是張榕。因為張榕是丁開璋的好友,丁開璋是自己的人,而且張榕一直是《奉天日報》的主編,徐天寶每次有什麼動靜,張榕都會在報紙上極力鼓吹,因此徐天寶根本沒把張榕當外人。
可張榕自己卻也沒把自己當成是徐天寶的人,就在徐天寶秘密逮捕藍天蔚等人之後,張榕反倒對徐天寶有些惡感,覺得他雖然是個能吏,但是充其量依舊是個舊官僚。搞革命,還得靠自己,於是,張榕秘密聯絡了心向革命,卻沒有加入同盟會的部分進步軍人,如滿族軍官寶昆、《國民報》的主編田亞斌等。同盟會滿族成員何秀齋帶人來到了清朝八旗兵駐防重鎮鳳城,號召當地滿漢軍民奮起革命。滿人鮑化南聯合漢族人劉雍等豎起革命義旗,招兵買馬,徵集武器,當地滿漢農民紛紛剪掉辮子,投奔義軍。張榕的計劃是在奉天發動起義,先抓趙爾巽,後捉徐天寶。隨後,帶領民軍由錦州入關,直搗北京,推翻清政府。但此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武昌起義就打響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槍。
可是,張榕他們經驗不足,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當時,趙爾巽正在外縣視察,得到消息,便急忙趕回奉天,並連夜開會,研究對策。當他得知張榕等革命黨人正在醞釀起義時,頓時嚇得不知所措,表示他即將入關,也就是說,準備逃跑了。這時奉天省咨議局副議長袁金鎧立即跪求勸阻,並建議重用巡防營舊軍。
這個建議使趙爾巽如獲至寶,茅塞頓開。他思忖,地方巡防營的將領都是忠於他的守舊軍人,同革命黨人沒有任何聯繫,正是他可以利用的鎮壓革命黨人的軍事力量。他立刻來了精神,馬上密調後路巡防營統領吳俊升率部自通遼迅即來奉天,以防備革命黨人起事。
吳俊升、張作相等人根本不理睬趙爾巽的公文,他們率領巡防營的兵馬徑直前往新民縣,與徐天寶匯合。
趙爾巽無奈,只能厚著臉皮也跑到新民縣,尋求徐天寶的庇護
「不知總督大人蒞臨,有失遠迎,還望總督大人恕罪!」徐天寶假惺惺地向趙爾巽行禮,趙爾巽心裡有氣,奈何在這個手裡有槍就是大王的年代,自己一個光頭總督根本就是浮雲。
「徐撫台公務繁忙,我們這些官場俗禮能免就免吧!」趙爾巽硬擠出些笑容,他看了看站在一邊不聽自己號令的張作相和吳俊升等人,張、吳等人則有恃無恐地與他對視。
徐天寶引著趙爾巽落座,命人上茶,又問道:「總督大人這麼晚來,是不是有什麼緊急公務啊?」
趙爾巽此刻已經沒有當初那麼驚慌了,他沒有答話,反倒是拿過茶杯,輕輕地啐了一口
一旁的奉天省咨議局副議長袁金鎧說道:「省城裡亂黨聚眾造反,總督大人這是來與撫台共商剿匪大計來了。」
「有亂黨?我怎麼不知道?」徐天寶假惺惺地問道
「徐撫台,有亂黨造反這樣的事可不是兒戲,老夫大老遠大半夜前來,難道就是為了消遣你?」趙爾巽又端起了總督的架子說道
徐天寶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麼今晚就請大人在縣衙休息,明天一早,我在校場點兵,然後就發兵討伐亂黨,以報聖恩。」
「好~事成之後,我一定如實稟報聖上,為徐撫台加官進爵。」趙爾巽笑道
「來人吶~送總督大人去客房安歇。」徐天寶一擺手,「總督大人要什麼給什麼,有求必應,但是你們一定保護好總督大人,明白嗎?」
「庶~~」
等趙爾巽進了後院,徐天寶才冷笑道:「這個老東西,還跟我擺總督的架子?」
張作相站直了身子,問道:「天帥,那麼我們明天真要去省城攻打亂黨?」
「天帥」是軍中人對徐天寶的敬稱
徐天寶笑笑,「當然不是明天去,而是現在就去。你們要把奉天城內各處要害之地牢牢地控制在手裡,不過一定要約束好士兵,我不下令,你們誰也不要與革命黨刀兵相見。」
「是~天帥~」張作相向徐天寶敬了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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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趙爾巽逃到新民之後,張榕、田亞斌、吳景濂等東北一帶的革命黨人都雲集奉天省城,研究運用何種方式響應武昌首義。經過反覆爭論,最後得出採取和平手段,進行東北革命,即運用政治手腕,實現東三省革命。革命黨人的首領張榕、吳景濂決定用會議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奪取東北政權。擬由吳景濂以奉天省咨議局議長的名義,召集省城各界領導人開會,在會上解決這個問題。他們研究了一個方案,以維持治安為名,成立奉天全省保安會,逼走東三省總督趙爾巽,然後推舉張榕為關外都督,吳景濂為奉天省民政長,脫離清廷,宣佈獨立,完成東三省革命。在這些幼稚的革命黨人看來,如果東北大局既定,就可以繼續進兵關內,與南方革命黨人會師燕郊,直搗虜穴。
等他們開完會,才發現奉天城內的各處要道都已經被張作相、吳俊升等人率領的巡防營控制了。革命黨人控制的武裝力量,要麼在城外,要麼被分割包圍在幾個街區,形勢一下逆轉。張榕、吳景濂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且說在新民縣郊外的軍營裡,除了奉天本地的兵馬之外,還駐紮了一部分從熱河調來的兵馬。熱河兵是徐天寶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無論軍紀還是服從行,徐天寶都信得過。只是奉天新軍成軍較早,成分也雜,徐天寶接手的時間不長,所以少不得又得做些解衣推食之類的把戲收攏人心。
深夜,徐天寶帶著一群軍官,躡手躡腳的挨個巡視營房,看到睡姿不好的士兵,親手替他們掖好被子,鞋子擺放位置不正的還替他們碼放整齊。手下人想替徐天寶動手,他還不願意,非要親自動手。
一旁女扮男裝隨同而來的秋瑾看的直搖頭,覺得徐天寶是不是入戲太深,真的想當個舊官僚?
「二十個人一間房,實在是太擠了,再騰出幾間房子讓士兵住的寬敞些今後要建立軍官夜間巡視制度,保證士兵的睡眠質量!冬天還得加幾個暖爐子。」徐天寶發話了,其他人只有點頭諾諾連聲而已。
不少還沒睡著的兵,何嘗見過如此體貼的長官,都有一種要為他效死的心!只有三個人故意蒙著頭睡覺,對徐天寶的作秀不屑一顧。
他們是沈校書、於大根和張三麻子,這三人並不是同盟會的會員,平時和藍天蔚他們也不來往。那是因為,他們是中華民族復興黨奉天支部發展的新黨員。這些熱血青年們只等明天徐天寶校場閱兵的時候,傚法徐錫麟刺殺恩銘的手法,刺殺徐天寶,然後鼓動新軍起義,殺到奉天省城去與革命黨匯合。
他們自以為隱藏的好,其實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徐天寶的控制之下了。徐天寶走出營房,問身邊的軍官道:「沈校書、於大根、張三麻子就是剛才誰在最後三張床的人?」
軍官答道:「正是!」
徐天寶笑笑,說道:「那明天按計劃行事。」
「是!」軍官啪地向徐天寶行了一個軍禮
徐天寶也抬手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