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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乍到 32赤峰徐少 文 / 小柯

    自打聽說沙裡飛要來赤峰手過路錢,孫三就躲進了姐夫劉光宗的巡防營。沙裡飛雖然凶悍,但是還不敢直接攻打軍營。孫三在巡防營裡一躲就是半個月,先是聽說沙裡飛死了,後是聽說天外天死了,蜘蛛山馬賊全軍覆沒,孫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他找到姐夫劉光宗討主意。

    劉光宗雖然是孫三的姐夫,但是對這個不成器的小舅子一直很不待見,但是礙於老婆的面子,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個熊球,就知道接了我的名號招搖,你姐夫我不過是個棚目,屁大個官而已~~」劉光宗罵道

    孫三也是恬著臉,哀求道:「好歹你是公家人,人家不敢對你怎麼樣。你看,我這禮都備好了,姐夫你就陪我走一趟,就當是壯壯膽。」於是孫三拉著劉光宗去了義和炭場

    田魁一開始還沒想起來孫三是誰,後來見著了人才想起那天自己在街上被孫三敲詐的事。

    「田爺,您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和我這種小角色一般見識的。」孫三把禮盒舉過頭頂,「一點小小心意,還望田爺笑納。」

    「呵呵!不敢~~托你的福。」田魁冷笑道,如果不是眼前這位孫三攪和了那麼一下,自己幫助徐天寶的事跡可能就沒有這麼充滿了江湖義氣。徐天寶也可能不會和自己如此投緣。

    劉光宗不明就裡,但孫三卻心裡明白。心裡又悔又怕,於是啪啪兩聲,給了自己兩個,「還請田爺高抬貴手,饒我一條小命!」

    劉光宗也在一邊說好話,「田爺~還請高抬貴手,別和這種不長進的小王八蛋較真兒。」

    見眼前的孫三和劉光宗都成了孫子,如此恭敬,田魁頓時覺得腰桿子硬,笑道:「算啦,我也就是來口外混口飯吃,再說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咱們這就算不打不相識了吧?」

    「多謝,多謝!「孫三忙不迭地給田魁磕了三個頭

    田魁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全當一次教訓吧!這事以後莫再提了。」田魁是老江湖了,對於孫三這種小混混,田魁知道不能逼他們太緊,否則狗急跳牆,對自己不利。

    才打發走孫三和劉光宗,就見馬大發氣鼓鼓地進了門

    「我說豁子,誰又招惹你了?」田魁笑問

    馬大發說道:「還能有誰啊~咱們的徐二爺唄。」

    「怎麼?」田魁問道:「你幹嘛老這麼不待見他啊?」

    馬大發聞言直叫撞天屈,「我哪裡不待見他了?他是二當家的不錯,可他花錢、辦事什麼時候和咱們商量過啊?不商量也就算了,花錢還大把大把的,這是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啊!」

    田魁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怎麼花錢了?」

    馬大發說道:「他說工人們打馬賊打得很英勇,要給他們蓋房子。」

    田魁聽了點了點頭,「這在理兒啊,天寒地凍的,不能總讓夥計們住地窩子啊。」

    馬大發說道:「這道理我懂,可我的意思是,搭些個窩棚草房就差不多了,可他一定要蓋小洋樓,說還得用洋灰和什麼鋼筋~那得花多少錢吶?」

    田魁說道:「我知道自打他給了老棚目四十匹馬之後你就不樂意,這事我都不管,你就更別管了。徐兄弟是做大事的人,他的心思,你這輩子都琢磨不了。走,咱們喝酒去~」

    「我有那麼笨嘛?」馬大發皺起眉頭

    ◆◆◆◆◆◆◆

    夏明順因為去全國各地請人,所以錯過了那場雪夜大戰,等他帶著八個老工人來到赤峰,振華機器公司的人都在為過新年忙碌了。

    馬福成乘機在小徒弟面前吹噓自己如何英雄了得,夏明順聽了之後,對這個師傅更加佩服。

    徐天寶則在裡屋安排幾個新來的老工人住宿。

    「幾位,我的廠子才開張不久,又趕上鬧馬賊,現在就只能委屈幾位大工睡通鋪,等工人宿舍蓋好了,我給諸位一人發一套小洋樓。」徐天寶說著又從懷裡掏出幾個紅包,「過年了,這是一點喜面(年終獎),各位大工可別嫌少。」

    幾個老工人都是不願收,一個滿臉麻子的大工推辭道:「還沒幹活,就拿喜面,沒這規矩。就算要賞,也得先讓我們亮亮手藝才是。」其他工人也齊聲附和

    「那好~諸位大工會什麼?」徐天寶問麻子臉

    麻子臉笑道:「我叫陳老栓,在馬尾船政局鐘錶廠幹過,聽說咱們公司就是做洋表的,我也算是熟門熟路吧。」其他幾個老工人也一一自報家門,他們有做車工鉗工的、有給炮鑽槍管的、也有做子彈炮彈的、甚至還有參與過造火輪船的。

    「都是人才都是寶啊!」徐天寶樂不可支,立刻讓廚房一面蒸饅頭燉肉,一面和面做餃子,要讓這些大工們開開心心過個好年。

    安頓好了這些中國工人,徐天寶又來到德國工程師的宿舍。按照當初與禮和洋行簽訂的合同,貝格爾率領的德國工程師團隊在調試完設備之後,還要留下來免費指導中國工人十五天。如今,合同到期,大部分德國工程師都要準備回家了。但是貝格爾似乎不願離去,這幾天,常常可以看見貝格爾把那支他試射過的步槍抱在懷裡,像撫摸情人那麼不住地愛撫,自己則靠在牆上發呆。

    「先生們~!」徐天寶進來的時候,除了貝格爾,包括古萊曼在內的德國工程師都在收拾行李。「感謝這麼多天來你們的幫助~~祝你們旅途愉快,一路順風~!」

    「在中國的這些日子,我終身難忘~」古萊曼笑得很燦爛,「也許我回柏林之後,不當機械式還可以當個機槍手。」

    一眾德國機械師哈哈大笑

    徐天寶看著靠在牆角發呆的貝格爾,問古萊曼,「貝格爾先生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古萊曼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他是捨不得離開這裡了。」

    徐天寶心裡一動,如果這個德國佬真的願意留下來,到也是件好事,「貝格爾先生在德國還有親人嗎?」

    古萊曼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答道:「只有一個女兒,跟著他的前妻生活。」

    「哦!」徐天寶走到發呆的貝格爾面前,問道:「貝格爾先生,你似乎心事重重。」

    「噢~親愛的徐。」貝格爾似乎才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聽他們說你似乎很留戀這裡,不捨得離開。」徐天寶直截了當地問道

    貝格爾放下手裡的槍,笑道:「是啊,是有那麼一點留戀。我很想看到我設計的水電站和工廠出現在這片原野上,我甚至很想拿著這支槍四處狩獵。」

    「那麼我正式地邀請你加入我的振華機器公司,正式地懇請你留下。」徐天寶微微躬身

    貝格爾一怔,道:「如果你給我不低於我現在薪水,並且每星期有一天帶薪假期,我可以很認真地考慮你的邀請。」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徐天寶伸出右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貝格爾卻沒有伸手,而是扭頭望著古萊曼,「古萊曼,你願意和我一起留下嗎?」

    古萊曼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望向徐天寶

    徐天寶說道:「如果你願意,我以同樣的條件僱傭你。」

    古萊曼思索了一番,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謝謝你的邀請,我在德國還有很多割捨不了的事情。對不起,貝格爾先生。對不起,徐先生。」

    「哦~好吧,好吧!」貝格爾帶著惋惜地口吻搖了搖頭,「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想法。」說著他伸出右手與徐天寶握手,「我留下了,不過你得給我安排一個新的助手。」

    2月2日,振華機器公司終於恢復了生產,但是廠房依舊窩在縣城的兩個四合院裡。機器發出的噪音惹得鄰居叫苦不迭,可對方是徐天寶,是馬賊都惹不起的人物,眾人敢怒不敢言。徐天寶心裡覺得虧欠鄉親們,所以打算盡快在老哈河邊把廠子建起來。

    貝格爾已經拿出了設計圖,只要原材料到位,隨時可以開工。徐老爺也表示自己是入了份子的,要找蓋房子的工人,以他徐家的威望,只要一開口,二三百人不成問題。眼下唯一缺的東西就是錢了,準確的說是真錢,而不是之前徐天寶製造的偽鈔。

    用偽鈔坑洋鬼子,徐天寶是樂在其中,但是這次要僱傭許多工人,而且原材料徐天寶也打算就近在中國商人那裡購買。如果再使用偽鈔那就是缺大德了。雖然之前用偽鈔換到不少真鈔,金剛石牌手錶的生意也做得不錯,但是徐天寶還是覺得手頭緊巴巴的。

    一番思索之後,徐天寶決定找段履莊商量,看樣子,自己肯定是要和大盛魁合作到底了。於是,徐天寶備了幾樣禮物,便來到大盛魁的赤峰分號。

    這時正好是晌午,段履莊正在和齊武陽一起喝酒,聽說徐天寶到來,便親自出門迎接。

    「慚愧慚愧~!」徐天寶一進門就自責道:「多虧大盛魁的朋友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我們的礦場,你看我呢?到現在才來登門道謝,真是慚愧。」

    段履莊笑道:「徐爺說的哪裡話?誰家遭了馬賊不都得有三四天功夫料理家事的?徐爺這麼說太見外了。」

    齊武陽也笑道:「那是,蜘蛛山那幫賊殺,老子早看不過了,要不是大掌櫃一直壓著不讓打,老子早就端了他的窩。」說罷齊武陽又問:「徐爺,你用過午飯沒有?」

    徐天寶搖了搖頭

    段履莊聞言呵呵一笑,說道:「那敢情好,咱們去天一樓開席面。咱們要和徐爺好好『相與』一下。」

    「說得對,不醉無歸。」齊武陽哈哈大笑

    原來大盛魁對購貨、訂貨有一套辦法。凡買大宗貨,合價300銀兩以下的,現銀交易,不駁價,表示厚待「相與」。但如果價高貨次,則永不再與共事。大盛魁的這種做法名聲在外,也就無人敢來騙它。對於手工業品訂貨,凡選中的手工業戶,世代相傳,也不隨便更換加工戶。當手工業戶資金短缺、周轉困難時,便借墊銀兩,予以扶持。這樣,大盛魁就取得對這些加工戶的手工業產品的優先購買權。大盛魁對「相與」商號每逢帳期予以宴請,表示厚待「相與」商號。但宴請時有厚有薄:凡共事年久或大量供貨的商號,則請該號全體人員,並請經理到最好的館子吃酒席;一般的「相與」,只請一位客人在較次的館子吃普通酒席。吃好酒席的,覺著與大盛魁交情厚,引以為榮。而大盛魁則通過這一做法,擴大自身的影響。

    徐天寶的金剛石牌手錶由大盛魁在俄國和蒙古歸綏一帶全權代理,雖然價格不便宜,但是做工精美,質量過硬,是大盛魁新近的搶手貨。尤其是對段履莊來說,正是有了金剛石手錶打響了赤峰分號的第一炮。使得大盛魁財東之中,像藉機打壓自己的人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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