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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橫行 第十九章 橫空之戰 文 / 橫刀

    那強橫的神識帶著兩種極端的力量,生機與死亡,所過之處,生機盡絕,但是在下一個瞬間,那些原本枯萎的草木又一下子活了過來,煥發出比先前更加強大的生命力量,在短時間之間,這種生與死,枯與榮不斷地交替,組成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讓身後的騰格等人驚得呆在了原地。

    這才是刀無名真正大成的十陰十陽之力,把握了萬物的生機與死亡的力量,而遠處,黑獄眾人看到這個畫面,無一例外地如騰格等人般呆了。

    他們的心已然在顫抖,驚懼之情不斷地在他們的心底滋生,並且,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著他們自己的信心,這?還是人的力量麼???

    刀無名的神識剎那間可以把握到眾人的畏懼之情,那是對絕強者的敬畏,那種從心底漫延出來的恐懼讓他對自己的信心有著前所未有的信任。

    他的神識片刻已然把握到黑獄眾人所在的虛實,眾人的所在無一例外地反應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對黑獄的整個佈局都一清二楚。

    而在靜室中修煉的天敵,卻陡地睜開了眼睛,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空前強大的壓力,那比刀鋒更加銳利的神識一下子從虛空之中侵入他的神識,讓他的心神一陣陣震盪。

    誰?!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這個世上,難道還有超越我的存在麼?

    天敵一驚之下,原本坐著的身軀一下子站立了起來,強橫的神識破體而出,強行逼開刀無名的神識入侵之力,並朝著虛空之中反擊而去。

    滔天的霸氣隨著天敵這雄軀站起的姿勢衝霄而起,那堅固的石室竟然一下子好像豆腐般地破裂開來。

    整個房間一下子軟倒於地,成了一片廢墟,完全沒有平時物體倒下時的狀態,這種情況已然表明四周強大的壓力已然違背了一般的物理常識,天敵長空而立,四周的碎石散亂地圍在他的身旁,他看著黑獄的前方,剛才神識上的交鋒已然讓他清楚地把握到這強大的敵人身在何處。

    同樣,刀無名只覺得自己強大的神識一下子受到了阻礙,天下能阻礙自己神識的,除了天敵之外,刀無名自信再無一人有此功力,長聲笑道:「天敵何在,刀無名特來一戰!」

    沉重而有力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前方黑獄眾人只覺得自己心膽俱裂,「刀無名?!他不是早已橫死於橫劍山莊了嗎?怎麼會?……」

    冥血此時立於黑獄的大殿之前,先前那股空前恐怖的神識力量在黑獄眾人之中除了天敵之外,可能就只有他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了,在刀無名的神識橫掃之下,他完全沒有興出一股抵抗的力量,任由那神識之力如潮水一般浸過自己的**,然後片刻之後,又消失無蹤,但是此時,他原本毫無反應的神識陡地痛楚了起來,只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拋入了至陰至陽之地,整個身軀時冷時熱,讓他不禁痛哼出聲。

    冥血強行站穩自己的身軀,喝來自己身邊的屬下道:「快去請宗主,刀無名……刀無名那廝竟然沒有死!」往日積累起來的斷臂之恨在刀無名強如夢魘般的力量面前被他潛意識地淡忘,只餘無窮的懼意,他只知道,此時可以與這神識對抗的除了天敵之外,再無一人是刀無名的對手。

    那屬下正欲向天敵報信,此時天敵的聲音已然隔空傳來:「沒有想到竟是橫劍山莊的餘孽,我正愁找不到你們呢,此來正合我意,好讓我把你們一網打盡,也好省一番心事。」

    冥血先前失控的心神竟然在天敵這淡定的聲音之後陡地穩定了下來,站直了身形對著剛才那人叫道:「快去組織人馬,以抗來敵!」

    他知道,此時天敵已是他最後的希望,這個時候如果不努力對抗刀無名的話,憑著當初自己率眾覆滅橫劍山莊之仇,到時候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黑獄眾人在冥血的號令之下紛紛動員起來,刀無名的神識把握到眼前敵人的移動,卻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因為他知道,眼前的敵人只有一人是自己的對手,那就是天敵,這一戰最重要的就是與天敵的直接對戰,只要此戰能取勝,哪怕就是再多的黑獄眾人,也將不會是身後三百狼衛與楓血等眾位兄弟的對手,畢竟,武功的差距並不是人數的優勢可以扭轉過來的。

    對著身後的楓血等人投去關切的一眼,當看到鮮薊情那充滿柔情的眼眸時,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輕輕地笑道:「注意保重自己!」

    鮮薊情微微點頭,卻一語不發,只是用力地緊了緊自己手中的長刀,把自己的目光堅定地看向了前方,從剛才刀無名輕柔的話語之中他已然可以感受到刀無名那絕強的信心。

    神阻殺神!佛阻殺佛!

    刀無名身後眾人在刀無名叮囑完這一句話之後暴發出天大的殺氣,那三百刀衛此時合著騰格一起,整齊劃一地向前踏出一步。

    「轟隆!」那三百零一人合聚而成的力量頓時讓遠處的黑獄眾卒生出地動山搖的錯覺,只覺得自己眼前似突地拔起一座高山,朝著自己立身之處逼來。

    黑獄這邊人數雖多,但是卻完全沒有信心去抗衡這逼入體內的殺意,好像自己反倒成了弱勢的一方,被眼前的楓血等人所圍困於地。

    意志薄弱者已然悄悄地向後撤退步伐,楓血看著遠處敵人的驚懼神態,陡地一聲長笑:「黑獄眾狗,今天你楓大爺向你們討還我橫劍山莊之仇來了。」

    說完,他手中的巨劍一揮,一股雄渾至極的氣勢沖體而出,雖然比之刀無名剛才神鬼俱驚的氣勢差了少許,但是看在黑獄眾人眼中,依然充滿著強大的霸殺之氣。

    而騰格在楓血巨劍揮下的時候,也帶著身後的三百刀衛一起大喝出聲:「殺!」

    氣勢如虹,騰格那巨大的身軀竟是率先衝出,朝著黑獄眾人攻去。

    此時,在氣勢之上,黑獄眾人已是敗得一塌糊塗。

    刀無名的神識並沒有停留於眼前,相反,他腦海中的形象正是他眼睛無法看到的天敵正向他高速地奔來。

    「這將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戰!」刀無名嘴角現出一抹微笑,看著楓血他們從自己的身邊如惡狼一樣地撲向遠處的黑獄眾人,整個神識運至極至,只覺得天地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但是,他卻感覺到自己並未與身邊的天地脫離開來,相反,此時的刀無名只覺得渾身暢快,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以一處極快的速度跳躍著,似在傾述著它們對這一戰的渴望。

    刀無名的心靈越發地空靈起來,在身後箭神驚奇的目光中,他向前輕緩地踏出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三步之後,刀無名已然身處十餘丈高的半空之中,整個人都充滿著一股奪目的光輝,刀無名竟然完全地違背了地心引力,正輕緩地邁步於空中久久不墜。

    「他。他原來早已到達那個境界了,再前進一步,就將超凡入聖,想來就會破空而去吧。我窮盡畢生之力都沒有到達的一步,沒有想到,他年紀輕輕竟然能夠悟通生死領悟出這遠超世間的武學。唉,我真的老了。」箭神看著刀無名閒情逸致般在空中傲立,心頭卻是思緒萬千。

    而站於箭神一邊靜立的付紅剛此時卻是另外一番的感觸,只覺得眼前刀無名的形象一下子貫入他自己的腦海,為他以後的武道生涯樹立起來一個新的目標:「武道巔峰,這就是武道巔峰麼,就算是窮我一生之力,我也要如他一般傲立當空,青雲不墜!」

    一道道黑色的魔氣映入刀無名的眼簾,眨眼之間就已來到楓血他們頭頂之上,天敵在這個時候終於來到刀無名的面前,他跨空而來,竟然如刀無名一樣地橫空而立,看也不看腳下奮戰的楓血與黑獄眾人,只因他也深深要明白,眼前的刀無名才是此戰最關鍵的、最強大的敵人,如果不能擊敗刀無名,就算是能夠殺盡楓血等人,也難逃落敗身死的命運。

    天敵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橫空而立的刀無名,眼神之中暴發出前所未見的神采,刀無名雖然相貌大變,但是天敵卻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人絕對就是貨真價實的刀無名,那個自己親手殺死的刀無名,盯著刀無名看了一會兒,天敵嘿嘿一笑道:「破而後立,沒有想到你被我穿心一擊都沒有死。」雖然霸氣滔天,但是天敵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謹慎,眼前刀無名神識的強大他先前已然見識過了,而且,能平步青雲,這表示刀無名的修為已然和自己平級,此等勁敵,在天敵看來,絕對不可小覷,從這語氣,已可能看出,天敵已然把刀無名當成自己真正的敵人!一出場,已然拿出自己最強的實力面對刀無名。

    刀無名把自己的目光聚於天敵的眼前,天敵雖然渾身魔氣環繞,但是刀無名的神識遠比他自己的眼光更加的銳利,隱約之間,他已然看到天敵那魔氣後的真實面目。

    長長的犄角,長在天敵那斗大的頭上,血紅的雙眸精光四射,而在他的掌指之間,一道道的鱗片不斷地向手臂之上漫延著,並在瞬間包圍了天敵整個身軀,而在那黑色的鱗片之上,不時地隱現出幽幽的黑色光芒,一股股強橫的壓力跟隨著這光芒如怒潮一樣地衝擊著刀無名的身軀。

    刀無名再見天敵,一張臉絲毫沒有那種應有的仇視目光,剛才他的心境已然與整個天地接連在一起,點點頭,絲毫不為天敵的面相而感到詫異,他平淡地說道:「宗主說得有錯,破而後立,我才能達到這十陰十陽的境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我還得感謝宗主的成全呢。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留於九陰九陽的境界裡,哪裡能步入武道的極境。」

    天敵心頭微一波動,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對刀無名的勢氣又有了一份新的感受,刀無名雖然語意淡然,但是那份戰意卻絲毫不像平緩的語氣一樣的緩和,其中的強大壓力隨著自己的壓力不漲而上漲,竟然隱然有氣勢反壓的勢頭。

    天敵昂首,一股睥倪天下的氣勢再次上揚,「天下之大,但是誰是我的敵手?!」天敵狂聲叫道,狂暴的氣勢堪堪與刀無名平勢而立。

    下方,再無一人,楓血他們已然和著騰格一行人殺進黑獄中去,而一些留在原地觀望的黑獄眾人在這兩股絕強的氣勢重壓之下哪裡能夠立得住腳,一些走避不及的人群甚至受不了這股心靈上的重壓而當場爆體而亡。就連箭神與付紅剛也悄然向後避退十餘丈遠,箭神倒還沒有什麼,武功修為差兩個級別的付紅剛此時已然氣喘如牛,竟再向後退開十丈,一臉驚駭地望著上空的刀無名與天敵。

    刀無名憑風吹起自己的衣衫,看在付紅剛的眼中,有一種飄然仙去的感覺,他笑了笑對著天敵說道:「雖然宗主成全了我,但是,橫劍山莊覆滅之仇我刀無名如何也不能忘懷,宗主雖強,但是,這仇依然要報,我刀無名就算能對不起自己,但是卻不能對不起我的兄弟。」這話遠遠地傳了開去,傳到楓血與鮮易天的耳中,頓時有一種讓他們熱血沸騰的感受,楓血更是一聲怒吼,手中的「天下」一揮,一抹艷麗的血花朵朵盛開於黑獄眾人之間,伴隨著陣陣地哀嚎,十數條人影向後飛退而出,遠比進攻時退得更快,因為他們的生命已然被楓血這一劍斷絕,退的不過中被楓血震得肢節斷離的屍體而已。

    而鮮易天剛是長槍如龍,時而輕緩得像是天上的浮雲,時而重得比泰山還要沉重,眼前的黑獄眾人雖然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擋鮮易天前進的步伐一分,就連此時的鮮薊情也是一臉的冷厲,刀出如風,剎得性起更是嬌喝出聲,黑獄眾人在這如狂的攻勢面前只得節切敗退。

    人數上的優勢根本就發揮不出半點來,而騰格和身後的三百刀衛則是組成一個刀陣,如一柄長達三十丈的長刀,把黑獄眾人分割成兩半,所過之處,血流成河,而騰格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真力衍生,一下下地衝擊著自己的心臟,讓他的心有一種如火灼燒的痛楚感覺,他唯有揮刀殺敵,每出一刀,真氣就隨著自己的刀勢衝出體內,而心頭的那灼燒感覺就減輕一分,然後迅速地被一種清涼的感覺代替,而身上先前被黑獄眾人殺傷的傷口卻在他那怒火般的真氣面前一下子凝結成疤,把血液的流失減到最低點。

    而冥血在刀無名把氣勢悉數轉向天敵之後,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帶著黑獄眾人不斷地阻擋騰格等人,但是由於先前氣勢被刀無名奪了過去,此時面對楓血等人,只能兵敗如山倒,以冥血之能,也只能夠且戰且退,片刻之間,黑獄眾人已然死傷無數,而騰格三百刀衛雖然受了些傷,但是卻並不是那麼嚴重。

    失去了天敵這最大保障的黑獄,只能是一片散沙。

    看到自己屬下不斷地被楓血等人肆意屠殺,冥血的心頭已然有些絕望。

    他抽隙望了一下天敵,只望天敵能夠盡快地與刀無名一戰,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憑著自己的能力,根本就無法阻止眼前如狼似虎的騰格等人,更何況,這場中有著兩個武功修為絕對不遜於自己的楓血與鮮易天呢,而一邊那個武功高深莫沒的箭神老頭則一直未出過手,這讓冥血的心頭有一種難以承受的重壓感,如果此時天敵再不出手挽回氣勢的話,恐怕他自己都沒有信心去面對楓血那如狂的殺勢。

    用力地揮動著自己手中的長劍,冥血大聲地吼叫著,一邊抵抗著騰格與身後天行等人的進攻,一邊不斷地吩咐身後的黑獄眾人拚死抵抗,雖然,他的武功修為遠比騰格來得深厚,但是刀無名所傳騰格之武學,首重氣勢,以勢御刀,往往能發揮出平時成倍的戰力,此時的騰格氣勢之盛可謂出道以來最頂峰之時,就算是面對武功比自己高上幾籌的冥血,他也毫不畏懼,手中的怒刀輪得呼呼猛響,只望能掃清眼前的阻礙,以自己尊敬的師尊報得血仇。

    血早就流了一地,但是楓血的劍卻一刻也沒有停留,他的心智,都被眼前的情形引回到了橫劍山莊當時覆滅時的情景,那橫血的血液似乎化成了劍莊眾人的笑臉,然後飄散於自己的眼前,每揮一劍,楓血就覺得自己心頭的負疚感減輕一些,他嘶啞地吼叫著,滿眼的血紅,鮮易天在行進中把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深深地歎息,在相處這麼久以來,他為自己居然不瞭解楓血內心最真實的感受而自責,枉楓血還把自己當成他最親的人之一,憤恨地抖了抖手中的卷雲槍,那槍尖發出一陣陣地厲嘯聲,不斷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流連,所過之處,楓血身邊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刀無名的神識把身下的一切都看在心裡,他當然看到了楓血那瘋狂一般地殺戮行為,但是,自從對上天敵以來,奇怪的是此時他心頭卻一點情緒的波動也沒有,眼前血腥的場面他似曾見過,但,當他想去把握這深藏腦海之中的感覺時,那感覺卻又悄悄地溜走了,鎮定下自己的心神,刀無名對著天敵淡然地笑了笑接著先前的話道:「但是我刀無名只要為了兄弟之情,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兒,就算是宗主強絕天下,也唯有出刀,出手吧,再這麼下去,你的屬下可是指望著你呢。」

    天敵看都沒有看地面上的黑獄眾人一眼,只是嘴角微微下撇一臉的鄙夷神情道:「就算是你殺盡了他們又如何,哈哈,在我天敵眼中,他們只不過是我手中的一群狗而已,他們哪裡值得我天敵勞費半點的心神,殺了他們,我另外再找一群就是……嘿嘿……」

    冥血只覺得自己心神狂震,一直以來,他都以天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自居,特別是黑獄獨尊武林以來,他心理上已然認同了自己現在的地位,但是剛才天敵那肆無忌憚的聲音已然充分地說明了自己現在的地位是如何的卑微,在他的眼中,自己不過是一隻被利用得毫無價值的狗而已,「殺了一隻,再找另外一隻……」冥血的心已然在滴血,微一分神,騰格的怒刀已然在他的胸前帶起一大塊的血肉。

    冥血陡地痛嚎起來,好像騰格這一刀帶走的不只是他的血與肉,更是他自己求勝的信心,那淒厲的嚎叫聲在黑獄眾人當中傳了開去,引得所有人都心頭一縮,氣勢更為受挫。

    劍橫掃,用力地把騰格的刀格開,同時,冥血用盡全身的力道向後退去,在這個時個,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痛楚終於讓他清楚地明白到,此時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絕對不可能依靠那站於高空之中的天敵的,騰格的一刀雖然粉碎了他的夢想,但是,卻把冥血求生的信念給重新找了回來。

    天敵的神識當然把握到了冥血此時的舉動,不屑地看了一下地面上的黑獄眾人與冥血一眼道:「廢物!」

    如果是在平時,他早就以神識操控起禁制冥血的種血*來懲戒冥血剛才嚎叫聲引起的軍心動盪之舉了,但是,現在刀無名橫於他的面前,就算是一絲神識上的洩露,也可能引來刀無名雷霆萬鈞的攻擊。

    「魔頭果然就是魔頭,竟然當著萬千人的面說出這樣張狂的話來。」這一點就算是刀無名自問也無法做到現在天敵這般的目中無人狂態畢露,震驚之餘,刀無名微啟雙唇:

    「看刀!」

    第一個字還如春風拂過般輕柔順耳,但是當說到刀字的時候,卻是奇峰突變,這一個刀字盡改先前刀無名語意的平緩,而變得殺意盎然。

    腳下雖有萬千人在拚殺流血,殺聲震天,但是這一刀字卻依然震懾人心,好像刀無名這一個刀字真的如一把刀一樣地割進了他們自己的胸膛,讓他們本來重負不堪的心靈再添上一道深深地傷痕。

    刀無名不用出手,那厚重的刀意已然壓得四野臣服,就連那一直穩如泰山的箭神幾十年不曾驚懼過的心也猛地一跳,好像被什麼給刺了一下般又一下子收縮了回來,不由得連退三步。

    「好強的刀意!以語傳意,以意驅刀,此刀已然至大道無形之境矣!」

    刀無名的背脊微挺,竟讓眼前的天敵生出一股龐大的威壓感,若說先前的刀無名還帶有半分的溫文爾雅的話,那麼現在的刀無名隨著這一挺胸,就是一個十足的屠夫,渾身殺意暴漲七分,但是,那刀呢?

    刀無名剛才口中所說的刀卻始終沒有能夠在眾人的眼中出現。

    天敵卻絲毫不敢有著絲毫的懈怠,以他此時的眼光,當然可以看到刀無名的修為已然達至他所見到的絕對巔峰,比之自己現在也是絕對不差,驚疑間,只覺得四周的壓力陡地變得奇重無比,一道道的細小刀氣已朝著他的本體直斬而來。

    但是,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四周雖然這麼多的刀氣,但是,卻沒有一絲空氣應有的波動,「他竟然已經超越了人刀合一的境界,達了可以以自己的神識推動刀意,以意化刀的境界,這一戰還真的有意思。」天敵完全沒有因為刀無名的強大而感到沮喪,反而心頭有著一種興奮,在這些日子以來,他充分的感受到了那種無敵的寂寞,那種放眼天下把眾人踩於腳下背後的寂寞,好像在這個世上,他一下子失去了許多原來應有的樂趣,變得索然無味來。

    這難道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東西麼?

    在閉關的時候,他曾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但是,到了最後,天敵都沒有能夠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直到,刀無名的出現,打斷了他思考的路子,讓他猛然驚醒過來。

    感受到那強大的威脅,天敵本來寂寞的心一下子激動起來,在這個時候,他反而希望能夠與刀無名放手大戰一場。

    鼓蕩著自己渾厚的真魔之體氣勁,天敵四周的魔氣猛地向外擴張,好像一個霧狀的氣罩,就這麼強行把刀無名剛才加諸於自己體外的無數刀氣就這麼震得粉碎。

    但是在下一個瞬間,他渾身的魔道之氣卻又急劇地收縮起來,天敵的真容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清楚地出現在刀無名的面前,那巨大的比騰格還要高上一籌的真魔之軀,散發出驚天的霸氣,就那麼俯視著眾生。渾身的魔氣都被天敵收斂於體內,此時的天敵反而顯示出一種更加覺穩的氣勢。

    他微笑著,朝著刀無名輕輕地撫出,掌勢輕柔得就好像在撫摸身邊微微飄過的微風一樣,但掌至中途,他的手腕又微微地震動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衝向刀無名,把刀無名身前的空氣都化為銅牆鐵壁,這才是天敵最真實的實力,刀無名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天敵修為確是有著讓自己敬重的地方。

    他仰天一笑,知道面對這強橫的氣勢,身後雖有無盡的虛空,但是卻絕對不可能退縮,在這沉如山嶽的氣勢之後必然是泣鬼驚神的霸烈攻勢。他唯有強行向前邁進一步。

    刀無名一步踏出,整個空氣好像一下子劇烈地跳動了起來,發出悶雷般的轟隆聲,那無形的氣牆就這麼被刀無名一腳踏得粉碎。

    天敵只覺得自己心神搖晃,刀無名這一腳竟然如蹬踏在他的胸口一般,只覺得氣息為之堵塞,難過萬分。

    但是天敵是何許人,絲毫沒有半分的氣妥,他的身形陡地拉長,整個人就好像被空間無形地放大了一般,竟然沒有絲毫預兆地出現在刀無名身前三尺之處。

    地面上的箭神此時眼神綻放出一道道的精芒,心頭卻同樣驚歎著天敵剛才這突如其來的身法,從剛才的氣勢之上,他已然知道,當初自己前往橫劍山莊救下楓血幾人是何等的幸運了,但是存心在武道之上再作突破的他,當然知道眼前二者的絕戰絕對是自己這一生中最後的機會,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雖然已經返老還童,但是,他的心卻已然老了。

    刀無名只覺得眼前的空氣好像突然之間凸了出來,天敵那急速身法造成的空間壓力陡然之間化為一柄槍,一柄利劍,對著自己的胸口刺了過來,自己散佈於體外的神識都好像被這道無形的力量給刺傷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刀無名雙臂擋於自己的胸前,硬受發天敵這突如其來的一拳。

    一道尖銳刺耳的嘯聲從刀無名與天敵之間的方寸空間響起,讓遠處交戰的雙方都不由得回頭看向半空之中的兩大強者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一道詭異的魔氣再次從天敵的拳頭之上傳入刀無名橫擋的雙臂之內,刀無名那強如鋼筋的雙臂猛地疼了起來,只覺得自己體內的力道好像一下子被這股入體的魔氣引發了出來,紛紛朝外湧出。

    下一個瞬間,刀無名的身形已然被這股強大的力量轟得遠遠地退了開去,這一退竟是十丈有餘。而他雙臂之上的衣衫也被天敵這一拳轟得粉碎,露出被魔氣纏繞的肌肉。

    「刀!」鮮薊情只覺得自己的心猛地收縮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連手中殺敵的刀勢也放緩了下來,可以見得她此時對刀無名的緊張之情有多大。

    但是天敵卻一點得意的神情也未有,他的身形隨著刀無名後退之勢如附骨之蛆一般跟隨而上,手中的拳頭化作一道道的虛影不斷地朝著刀無名的攻去。

    「刀無名,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吧。」天敵冷哼一聲,盯著刀無名的眼神已然帶著冷得入骨髓的寒意。

    刀無名整個頭髮都因為天敵那強大的壓迫力而飛散開來,迎風飄揚,他陡在長嘯一聲,嘯聲如刀,陣陣朝著天敵迫來的身形砍去:「給我破!」

    隨著他的怒吼之聲,刀無名雙臂上的黑色魔氣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他的手臂也出現了驚人的變化,一隻手變得通紅,散發出融金化鐵的熱量,一隻手卻又變得通體透明,冷徹人心的寒氣從他的這隻手上向著四面八方襲去,把眼前的空氣也一下子凝成了一個巨大的冰晶物體。

    「十陰十陽之力?」天敵就好像剛才從來沒有追擊過刀無名一樣,在刀無名氣勢狂暴出現的時候又回到了先前的原處,盯著刀無名的雙臂,瞳孔卻收縮成針一般的細小,冷聲說道。

    那逆風飛揚的長髮變成了赤紅與雪白兩種顏色,如一隻隻抓向天際的魔手,讓此時的刀無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妖異美感。但是那強大的刀氣卻又隨時地提醒著眼前的天敵,此時的刀無名是何等的可怕。

    「哼!」刀無名冷酷地與遠處的天敵對望一眼,嘴角卻現出前所未見的殺意,「不錯!」

    剛才鮮薊情的驚呼聲提醒了刀無名,「我竟然再一次地讓薊情為我擔心了……」

    鮮薊情那充滿深情的驚呼聲無意之中把刀無名自己束縛良久的殺意充分地釋放了出來,此時的刀無名絕對是一個殺神。

    他的眼神如刀,不,比世上最鋒利的刀鋒更要銳利,他的氣勢化為一隻巨大無比的狼形外貌,把自己身後的半個天空都盡數地籠罩於內,猙獰的雙眼訴說著對戰鬥的渴求,那如實質的獠牙好像要把眼前的天敵撕成粉碎,這凶狠的外形,就算是強如箭神,也不自覺地心頭發出陣陣地顫抖。

    這才是真正的天狼凶星!

    殺意驚天動地的天狼「凶星」!!

    而身後的那些遠遠躲藏著的黑獄眾人竟然受不了上空的天狼外相而被這沉重的壓力把內臟擠壓得紛紛吐血,受了重傷。

    在刀無名的腳下,轉眼之間,就再無一個敵人出現。鮮薊情終於放下了自己緊提著的心,心頭大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刀無名此時心性已然再次沉淪於那無邊的殺意當中,他又一次地回想起了當日在大草原金狼族與夜月族一戰時的瘋狂情景,那滿天橫飛的骨肉,都讓他有一種瘋狂的感覺,四周的風也好像和著刀無名的氣勢而略帶起血腥氣來。

    天敵看著眼前的刀無名,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好像一下子都豎了起來,從刀無名身上傳來的時冷時熱的能量好像無孔不入一般,就算是自己的真魔之體,也有一種抵擋不住的感覺。

    在這種重壓之下,天敵只覺自己渾身開始燥熱起來,「這種感覺,我有多久未曾擁有了?」天敵的心咚咚地跳個不停,戰意,自天狼凶星的徵兆出現的時候,他的心已然開始收縮,他的血,在這個人世上終於被再次地喚醒,沸騰了!

    說時長,但其時很短,刀無名已然配合著自己驚天的殺意,他高舉自己的右手,猛地向下壓了下去。

    整個天空隨著刀無名的右手,被強行拉了下來,看其手勢,正是一柄刀!手刀!

    但這一記刀勢卻融合了身後整個天穹之力,這才是真正的

    天意為刀!!

    一柄長達十餘丈的晶刀憑空出現在刀無名的手上,巨大的刀身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朝著天敵一斬而至,一刀藏空?不,這並不是純碎的一刀藏空,而是融合了刀無名無盡殺意的一刀,就算是整個蒼穹,也藏不住這咄咄逼人的殺意。

    殺!

    刀無名一刀出,遠處的部份黑獄眾人只覺得自己體內的鬥志好像被刀無名這一刀強行抽離了自己的體內,就算他們原本是縱橫江湖的一方豪雄,但是這一刀,絕對把他們心頭的鬥志粉碎得一點都不再剩下。

    天敵狂笑著,竟然絲毫不畏懼刀無名這霸絕蒼穹的一刀,他屈指連彈,妖異的手指化為一朵朵的蓮花狀,一股股柔和的氣團不斷地朝著那十餘丈長的晶刀包圍而去。

    但是以柔克剛顯然無法阻止刀無名的殺刀,在刀還未落在自己頭頂之上的時候,天敵不得不變指為拳,朝著那刀勢最盛之處轟殺而去。

    拳出,那拳頭之上的鱗片閃現出一道道黑色的光環,似乎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力道。

    狂風起!但是卻逃不出那拳頭前方的方寸之地,狂風的中心,就是天敵那魔化了的拳!

    看到天敵此時展現出來的自信笑容,刀無名已然知道,天敵此舉就是要以強破強,其實,這也是天敵唯一可以做的反擊之勢,因為他可能躲避的路線都被刀無名這一刀之勢封死殆盡。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刀與拳交匯之後響於半空,天敵心頭一痛,只覺得從刀無名的晶刀之上傳來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道,順著他的拳頭向體內鑽去。體內的魔氣頑強的化解著刀無名的刀氣,但是天敵並不是一無所獲,他的強橫拳勢竟然在一擊之間把刀無名十陰之力凝聚起來的晶刀刀尖轟成一塊塊的碎片,他的身前,再無一刀。

    而刀無名餘下的幾丈長刀卻是姿態不減,就這麼朝著地面之上斬去。

    剛才的響聲還在人們的耳際迴盪,下一個更大的響聲又再一次地傳來。

    「轟隆!」地動山搖,整個黑獄堅實的地面竟然被刀無名的斷刀強行斬出一道深深地溝壑,亂石飛揚,走避不及的黑獄眾人頓時再添無數傷亡。

    四周所有人都驚懼地看著地面上突然出現的深深溝壑,竟然絲毫不顧身邊那些被重傷了的同伴,躲閃著向遠處逃去,他們可不想在戰鬥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死於刀無名那暴烈的刀氣之下。

    天敵的臉色陡地變得煞白,剛才刀無名的十陰之力已然順著他的拳頭侵入體內,突然之間,他覺得冷。

    很冷!冷得天敵的神識好像突然之間已被這股寒意凍了起來。

    大駭之下,天敵唯有把自己的真魔之體運用到極致,才把這股寒意強行地壓了下去,臉色也在瞬間恢復正常,刀無名這一刀已然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刀無名冷冷地看著遠處的刀無名,剛才的一刀,已然是他出道以來最巔峰的一刀,但是竟然沒有能夠斬殺天敵,這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但是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這樣的絕世強者,如果一刀殺了,豈不可惜了?天敵的魔道之氣已隨著剛才強大的力道再一次地逼入體內,但在刀無名十陽之力化解下,剛一入體內已然被化解開去。只是運力之時,刀無名的經脈只覺得隱隱作痛,剛才天敵的強橫力量已然讓他負上一絲內傷。

    死亡?我有多久未曾想過這個詞了,沒有想到,在這個世上,他竟然可以帶給我這種感覺,「我天敵一生以天為敵,死亡永遠都不會降臨到我的頭上。我雖然因為無敵而寂寞,但是我更喜歡把這些強者踩在腳下的感覺。」天敵深深要吸了一口氣,他的氣勢突變,一道魔相從他的體內向著天際漫延開來,與刀無名的開狼凶星形成鮮明的對比,厚重的魔氣把整個黑獄都包圍在內,整個黑獄頓時陰風怒嚎,寒意逼人,這種寒意不是那種單純溫度上的寒意,而是從眾人心底內向外發出的寒氣,整個人在那魔氣之下,行動竟比平日緩慢了許多,好像自己的手腳一下子僵了似的,就連楓血與鮮易天這等強人也覺得四周的壓力倍增,出手之間遠比先前費力得多。

    刀無名鄭重地注視著眼前的天敵,在天敵魔相剛一出現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這感覺很快地消失了,看到天敵那原本包圍著頭顱的怪異鱗片隱入臉頰之內,現出清晰的五官來,刀無名突然想起剛才那感覺是誰了,「是斷蒼穹的神識!」雖然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但刀無名卻絕對肯定先前帶給自己熟悉的感覺就是斷蒼穹的神識。

    從那神識之中傳來的怨恨與不甘,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卻帶給刀無名莫大的震撼,在這個時候,刀無名已然知道,斷蒼穹已然從這個世上真正的消失了,連最後的一絲神識都被天敵吞噬殆盡,這一點,從天敵那幾如實體的魔相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如今的天敵不但先前傷勢盡復,而且,神識力量之強橫,就算是刀無名隔空十丈,也幾乎不能呼吸,而刀無名頭頂之上的天狼凶星的凶象竟然在這魔相強大的力量之前被逼得節節後退。

    遠處的箭神與付紅剛看到這異象,此時的他有心上前助力於刀無名,但是境界的差異卻讓他明白到,自己未達到平步青去的那一步,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而且,箭神作為一個強者,當然明白到象刀無名與天敵這樣強者之爭,不要說天敵自己不允許自己的插手,就算是刀無名,也絕對不會同意,因為,這是作為一個真正的武者的尊嚴。

    遠處,屠殺的聲音漸弱,這倒不是楓血他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而是交戰的雙方此時都被天空中的刀無名與天敵所吸引,停下了手中的兵器,紛紛向後飛退,抬頭望向刀無名與天敵。

    這一戰才是關切到整個戰局的一戰!

    整個黑獄漸至無聲,流動的風聲都被刀無名與天敵那絕對強大的氣勢強行排斥於外,刀無名雖然氣勢微弱,但是楓血與鮮易天卻十分清楚,像刀無名這樣的刀手,只會遇強愈強,非得戰至最後的一刻,才能說明勝與負所屬何人。

    刀是什麼?刀就是披荊斬棘,勇往直前,雖萬千人而吾獨往的霸者,刀者邁向武道巔峰的腳印都是他們自己所流的血鋪就而成,他沒有劍的王道之氣,因為,他不屑於把自己真正的意圖埋藏起來,用刀之人,性直,往往一怒而殺人,他們圖的只是快意二字。

    江湖,就如一把刀。殺人的時候,自己同樣需要流血!

    刀無名可以感受得到天敵那吞天食地的精神力量不斷地朝著自己衝擊而來,每一次衝擊都讓自己心神搖晃不已,融合了斷蒼穹神識的天敵,已然比自己人世巔峰時候的神識更加的強大,神識的攻擊力甚至達到了物化的境界。

    刀無名體內的刀氣不斷地向著外面迸發出來,割裂著身前如實質的空氣,發出吱吱刺耳的異響,但是天敵此時神識之力實在太過強大,血痕已然悄然出現在刀無名的身上,刀無名體外的衣衫卻依然固我,看不出一點破裂的痕跡。

    一絲的血珠不斷地從那血痕裡面向外浸染,並瞬間打濕了刀無名的胸襟。

    氣勢上的劣勢讓刀無名感到越發的束縛,體內的強橫刀氣在天敵那神鬼莫測的神識攻擊面前,近乎於擺設,只能減輕那入體的痛楚而已。

    但是,這更讓刀無名自己心痛,他的心已然揪成一團,「難道,我刀無名命該如此,連自己最心愛之人都不能保全?連我最親的兄弟都不能維護?」

    天空之中的二人雖然身體不動,但是他們強者的心卻一直在對抗著,刀無名微微搖晃的身體可以明顯地讓楓血他們看出刀無名此時已然落於下風,而鮮薊情雖然不語,但是淡紫色的臉色可以看出來她此時心頭的緊張之情絕對不遜於楓血等人。

    天敵的表情越來越自信,把斷蒼穹的神識徹底的吞食後,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那種暢快遠遠比騎在一個女人身上更讓他舒爽。刀無名神識上的抵抗雖然密不透風,但是天敵自己的神識卻連綿不斷,總能從最不可能的地方對著刀無名進行襲擊。

    此時,二者之間的戰鬥早已超越了常理,步入一個世人未知的領域。

    在天敵那狂滔一般的神識侵襲之下,刀無名的防守範圍越來越小,**上的損傷已是清晰可見,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此時精神上的損害已然讓他原本清晰的神識漸漸變得模糊,如果不是一股超越常人的精神支撐著他,此時他可能早就落敗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刀無名此時已然岌岌可危,如果天敵的神識真的完全佔據了他的神識,那他將會是生不如死的局面,這比當初絕戰的情況更加的凶險萬分,絕對的萬劫不復。

    恍惚中,刀無名只覺得自己的精神慢慢地起了某種未知的變化。他的神識陡地變得悲傷起來,他不用睜開眼睛,已然可以看見此時天敵那如實質的魔氣已然迫到自己的跟前,遠處,天敵的笑容帶著猙獰,似要把自己整個人吞下去一樣。

    往事如煙,一幕幕地閃現在自己的面前,他看見自己力戰群雄,隻身步入天風堂的瘋狂殺戮;他看見了姐姐小時候如何地呵護自己,畫面一閃,他的心卻又回到了他提起菜刀的那一刻,姐姐的屍體在冷冷的冰雨中漸漸的僵硬,先前的溫馨一下子又變作了滿腔的憤恨;他看見自己越來越小,那原本記憶中已然模糊不堪的父母,冥冥之中好像在對著自己微笑,在此時的刀無名腦海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張嘴,但是發覺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前的畫面再一次地變了,刀無名只覺得自己身形陡地變得高大起來,他拿著一柄長刀,橫越了整個江湖,所過之處,就連滿天的飛雪都不敢落於自己的頭頂,滔天的霸殺之氣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盡皆枯萎,在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已然把整個江湖都踩在了腳底,但是,自己卻並沒有一點的快感,相反,刀無名的心卻前所未有的悲痛,好像自己拿刀的手再不是自己的,此時的自己只剩下了一個空殼,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縱有霸絕天下的功夫又如何,這能抵償她對自己的一個微笑嗎?

    不能,就算是把整個天下都屠殺殆盡,也絕對不能啊……

    在這個時候,刀無名覺得那個男子就是自己,刀無名的心已在滴血,因為,他又看見了那個女子,那個曾經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的女子,那個自己曾在橫劍山莊親耳聽到楓血描述過的那個女子。那哀怨的眼神,讓刀無名本已痛楚的心陣陣地發涼。

    「多少年了,我又再一次看見了你……」刀無名喃喃自語,絲毫不再顧忌眼前天敵那強橫的魔氣,他頭頂之上原本紅白交雜的頭髮竟然在這一瞬間變得一片雪白,憑添了無數的悲涼。

    但是,天敵卻並不感到欣喜,相反,此時的他越來越心驚,眼前刀無名雖然木立不動,甚至連先前凌厲的神識都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天敵的神識掃過刀無名立身之處,竟然再也感受不到刀無名的氣息,好像刀無名已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如果不是天敵自己親眼見到刀無名在自己面前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此時刀無名氣勢上的變化落差竟然是這麼的巨大。

    但是刀無名的變化並沒有終止,先前在天敵神識中消失了的刀無名又一次地活了過來,他的心,一次一次地跳動著,沉重而有力,就好像一面重鼓一面一下一下地敲在天敵試探的神識之上,天敵只覺得自己的神識陡然一痛,自己探查入刀無名體內的神識竟然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咬住了一般,迅速地消散了。

    我這是在哪裡?刀無名只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間由那個霸絕天下的男子換作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身處萬千屍骸中茫然四顧的男子,那腳下的屍體中,有敵人,更有自己最親近的屬下及朋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我最親近的人都要背叛我!!!」刀無名先前死氣沉沉的模樣又起變化,他竟然陡地朝著天穹狂吼出聲。在這一刻,他又重新體味到了那種眾叛親離的痛苦,這種痛苦與先前的悲痛不斷地重合,二者漸漸地融合在一起,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柄刀。

    一柄烙著二者精神烙印的刀!

    黝黑發亮的刀身如跳動的妖魂,慢慢地在他的手中疑聚,當他緩緩握上這刀的時候,他的精神再一次的狂漲起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橫斷天、橫刀、刀無名三者都是此時的自己啊。「老天,你何其的不公,居然讓我嘗試三世輪迴之苦啊!」他痛苦失聲,地面上的楓血等人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半空之中的刀無名,在這個時候,就算是與刀無名最親近的鮮薊情都覺得眼前的刀無名突然陌生起來,她的心已然如刀無名一樣地開始痛楚。一連竄的眼淚不知何時已然悄然掛在她的眼角,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此時已然要失去自己眼前的男人一樣。

    四周的空氣好像都被刀無名手中那黝黑的長刀吸引,不斷地向其匯聚,化為了陣陣的死亡之氣,竟然強行把刀無名身前的魔相給震得粉碎。

    天敵陡地吐出一口鮮血,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刀無名是那麼的深不可測,自己強大的神識在刀無名握上那刀的時候竟然已傷。一陣陣地懼意從心底湧了出來,好像眼前的黑色長刀就是一隻真正的魔鬼一般,隨時可以攻破自己的真魔之體,讓自己形神俱滅。

    他想退,在這個時候,縱強如天敵,也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後退,但是,他陡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退不了了,自己的身體好像生根在了半空之中一樣,四周不知何時,已然被刀無名刀身上散發出來的死亡之氣悉數包圍了。而查探的神識剛一出去,就不見了蹤影,他揮拳,卻依然沒有絲毫的效果,擊在那死亡之氣上的力量盡數被反彈而回,讓他受傷之體傷上加傷。

    「這是什麼武學?!」天敵絕望地叫道。

    「輪迴之刀!」刀無名的聲音如同九幽魔音一樣傳入天敵的耳中,隨著聲音的傳入,四周的壓力大到幾乎要把天敵壓碎的地步。

    那原本強悍的魔體開始不斷地向外滲出鮮血,那堅硬的鱗片片片脫落,但是還未真正的掉在到地上的時候,已然被壓為世間最細小的粉塵。

    「輪迴之……刀?輪迴??」天敵只覺得自己的心好苦,但是,他並沒有苦澀多久,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又看到了那柄黑色的長刀。

    那刀,輕輕地刺入自己的體內,但是,卻並沒有從天敵的後背穿出,此時的天敵身軀就如一個龐大的容器一般,把刀無名手中的長刀包圍在內。

    刀的盡頭,就是刀無名握刀的手,那蒼桑的面孔映入天敵的眼簾,在一瞬間,刀無名竟似已然老到極點,就連他望向天敵的眼神都帶著一種看破世情的味道。

    刀無名淡淡說道:「從何處來,到何處去。你。消失吧……」先前刀無名悲痛的表情竟早已不見,天敵只覺得自己所處的空間似是已然裂開,隨後,他看到自己的整個身軀隨著刀無名的話而慢慢地融解,並被四周的死亡之氣吞食,隨後,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他,也吞噬了他的神識。

    楓血呆了,鮮易天呆了,箭神呆了,鮮薊情也呆了,四周所有人都呆了,他們看到半空之中天敵的魔相瞬間被刀無名四周黑色的死亡之氣摧毀得乾乾淨淨,當所有的死亡刀氣再一次收縮在一起的時候,刀無名的身形再一次地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那淡淡的哀傷如一根根無形的弦一樣把他們的心纏繞起來,看到刀無名那傲立當空的身形,幾乎所有人都興出一種頂禮膜拜的尊崇感。

    半空之中,已然只有刀無名一人,這才是真正的絕世強者。

    就在眾人失神的時候,天際陡然再起變化,一道驚雷從刀無名的頭頂向下轟然而下,斗大的雷球帶著刺目的電光徑直朝著刀無名襲來。

    「天變!!!」見多識廣的箭神驚呼出聲,他陡然想到了蒼穹錄中最後關於破空飛去的記錄。

    整個天穹隨著驚雷的落下陡然由白天轉為黑夜,烏雲滾滾,狂風肆虐,大自然毀天滅地的力量讓所有人都伏下了身子,不敢抬頭望天一眼。

    大地震顫,地動山搖,但是這其中,唯有一人依然奮力望天。

    鮮薊情望向半空之中的刀無名,目光變得那麼的堅定,這目光衝破了那重重的烏雲,衝破了那無盡的虛空,與刀無名下望的眼眸連接在了一起,她突然覺得平靜了,因為,在這個時候,鮮薊情看到了刀無名的笑容。

    這笑容如一泓清泉,直浸入鮮薊情的心底,撫慰著她的心靈。

    半晌,驚雷止,風雲散,整個黑獄已是一片狼藉,陽光重新撒向大地,眾人抬首四望,楓血驚呼出聲道:「大哥呢!」

    而鮮易天則是一臉的驚意道:「薊情呢!」風消雲散之後,鮮薊情與刀無名竟然同時不見了。

    箭神不知何時已然來到楓血等人的身邊,望向天際的眼神帶著一份敬意道:「不用找了,他們已然走了……」

    「走了?……」眾人茫然四顧,再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的心裡面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但是同時又好像多了什麼東西出來,一時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瞭……

    此役,江湖傳言,刀無名與天敵一戰之後,與鮮薊情一起消失不見,但是,到底到哪裡去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清楚,他們只知道,那絕世魔頭天敵被刀無名一刀粉碎,黑獄,自此戰之後再一次消失了,江湖,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而原本倒塌的橫劍山莊廢墟之上,一座嶄新的橫劍山莊又建了起來。

    橫劍山莊不大,依然與先前倒塌的橫劍山莊一般無二,所有同的,只是在那府前,立了一隻雕像,一個手執長刀的男子,仰天而望,那無盡的蒼涼如有實質般地影響著每一個前來瞻望的人們,讓每一個人都不由得停下腳步,暗自回味著那曾經的神話。

    江湖鐵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兩強相遇,強者敗,更強者勝,這永遠是江湖不變的定律。

    一個神話的消失,卻又是另一個神話的開始。

    江湖。永遠不缺乏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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