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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千里殺人王 第二十四、五章 刺殺 文 / 橫刀

    天色在初春的寒氣中慢慢地明朗了起來,昨夜的大戰似乎讓今天的天氣也受到了感染,有一種迷離的淒涼。

    騰格睜開了一直腸子緊閉的雙眼,卻看到刀無名那雄奇的背影就這麼直立於自己的面前,從他身影投射而下的影子恰好把自己完全籠罩於內,心頭湧起無限的感動,正欲說話,刀無名卻已經回過頭來對著他和藹地笑了笑道:「你已經醒來了?」

    雖是問話,但是那平淡的語氣卻是自問自答,騰格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才道:「多謝師尊的關心。」

    刀無名看著騰格那棄滿敬意的目光,心頭不由得生起一絲的感慨,望向遠處道:「騰格,你去給雨雲兄幫忙吧,經過這次血腥的戰鬥,你應對自己的武學有一個全新的認識才是。」不知怎地,騰格只覺得刀無名的話裡帶著談談的憂傷。

    遠處,一片灰燼,那是昨夜混戰留下的痕跡,燃盡的火堆裡斷斷續續地向著四處擴散著煙霧,這更讓四周的戰後殘局憑添一份蕭條。

    而雷雨雲則站在一邊不斷地指揮著手下進行著善後工作,那一具具屍骨被從灰燼之中清理出來,有的經過焚燒已然面目全非,此時的戰場早沒有了昨夜的瘋狂,那戰鬥的情形到現在都還清楚地遺留在刀無名的腦海之中,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不時地有金狼族的女人低頭哭泣起來,看到自己男人冰冷的身體躺在自己的面前,有人甚至已然一見面就昏厥過去。而那堅強的金狼族戰士此時也是步履蹣跚,有些人雖然沒有作聲,但是那無聲的眼淚卻任由臉龐向下流淌,這一切化為無聲的控訴,有對親人的思念,也有對敵人那化不開的——恨!

    「這就是戰爭麼?」就算是此時的刀無名再怎麼無情,見得這番情景也是心頭前所未有的沉重,江湖上的仇殺與這眼前的情形比起來,那可謂天差之別了,看這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怕不有上萬之多。

    一想到這裡,刀無名甚至有點反胃,強行把自己心頭的反感壓了下去,刀無名來到雷翔的身邊。

    雷翔抬頭看了一眼刀無名,離奇的沒有出聲,刀無名也那麼靜靜地站著,他可以很清楚地把握到雷翔此時情緒上的波動,只是,看到雷翔那充滿了傷痛的目光,他真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許久,雷翔才慘淡地笑了笑對著刀無名說道:「不要安慰我……」

    不要安慰我!這五個字如五擊重錘一般敲打在刀無名的胸口,只能低頭一聲喟然長歎,被這依然帶著寒意的春風吹得遠遠地,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竟然發覺雷翔的眼裡不知何時已然被迷霧所掩蓋。

    「唉……」刀無名再次長歎一聲,悄悄地向後退了開去,也許,讓雷翔靜一靜就是對他最大的安慰了。

    刀無名踩著那被鮮血浸透的泥土,先前的厭惡緩緩地平淡下來,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眼中有一雙同樣被烏黑的泥土所沾染的腳。

    「刀哥哥,死了好多的人,潔兒,潔兒看到死了好多的人啊……」刀無名此時才注意到,眼前竟然站著的是那原本應活潑可愛的潔兒。

    潔兒兩隻眼睛不知何時已然哭得紅腫,那淚痕依然晶瑩地掛在臉上,如梨花帶雨,孑然地站在那裡楚楚可憐,刀無名心頭一軟,輕輕地把潔兒摟在懷裡,安慰道:「潔兒,戰爭就是這樣子的,不要太傷悲了。」

    潔兒抽噎著點點頭,說道:「可是,這太可怕了,一夜之間,這地上全都被血浸透完了。」

    刀無名無語,他能說什麼呢,這場戰爭根本就不是他所能阻止的啊。

    聞著從刀無名身上傳來的氣息,先前一直不安的情緒竟緩緩的平靜下來,經過昨日一夜的緊張,不到一會兒就這麼沉沉地睡去。

    刀無名聽到潔兒那漸漸平穩的呼吸聲,輕輕地把身邊的佳人抱起來,那潔兒依然帶著淚珠的眼睫毛可以看得出來昨夜對她的打擊是何等的沉重,不知怎地,刀無名看到潔兒這憔悴的表情竟然有些心痛的感覺,喃喃道:「但願你這一覺醒來,不會再記得這悲痛的時刻才是。」

    靜靜地,刀無名把潔兒抱到她平常歇息的帳蓬之中,轉身離去。

    來到雷雨雲的面前,雖然經過昨夜一番苦戰,但是這雷雨雲雖然神情顯得沉重,但是精神上卻反而比雷翔平靜了不少,看到刀無名的到來,也是微微歎息了一下道:「刀兄,經過昨夜一番劇戰,現在清點下來的人數,可以說是一場大勝了。那蕭亂離也確是名不虛傳,在這樣的重重包圍之下也能全身而退,看來,我們這次的對手可謂準備的十分充分啊。」

    刀無名點了點頭道:「傷亡如何?」

    雷雨雲看了看眼前堆積起來的屍體道:「我方傷了一千餘人,死亡有三千左右,但是比之蕭亂離來說可是輕多了,他們可是被我族戰士硬生生的留下了一萬餘人啊。」看到眼前的屍體,雷雨雲的表情也是有些呆滯,但是當說到以三千換來對方一萬人的死傷的時候,表情又有點興奮,刀無名心頭一歎:「這雷雨雲可真是一個天生的戰鬥狂人。看到這麼多的死傷神情居然還能如此冷靜,比雷翔可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啊,看來這也是為什麼雷翔能統率金狼族而雷雨雲卻最適合戰陣衝殺的原因了。」

    刀無名看了看四周,才發現原騰鷹此時居然還沒有現出蹤影來不由得問道:「這麼久了,怎麼不見原兄的身影呢?」

    雷雨雲嘿嘿地一笑才道:「他在昨天晚上蕭亂離奮力突圍的時候,已然率領五千勇士去截殺蕭亂離逃竄的部隊去了,現在五千人都回來了,但是他還沒有見蹤影,可能此時已經混入蕭亂離部隊中去了吧,原騰鷹那小子可是最精擅於刺殺之道的了。」

    刀無名一怔,這才想起進入自己進入草原之後聽聞的一個傳說道:「這麼說來,這十多年前原騰鷹刺殺夜月族的首領而導致夜月一族大敗於我方的傳說是真的了?」

    雷雨雲一臉的傲色道:「這當然是真的了,不然憑借夜月族當時的強盛,如果不是騰鷹當時立下的奇功,我金狼族就算是勝利,也絕對沒有今日的繁榮。」

    刀無名心頭此時才算真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戰爭最重要的只是結果,不會在乎什麼手段,原騰鷹以刺殺的方式而亂敵軍心,在一個武者或者並不屑於為之,但是作為金狼族的一員,這卻是最實用的方式,不但能打擊對方的士氣,而另能有效的減少己方的傷亡,想來這也是為什麼原騰鷹這些年來在金狼族中有著神一般地位的真正原因所在了。

    不自然地笑了一聲,又想到自己最初還想收服蕭亂離為自己所用,但是現在想來卻幾乎不大可能了,草原人雖然注重自己的承諾,但是如果在承諾與自己族人利益兩者選擇的時候,那蕭亂離可能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吧,一想到這裡,刀無名心頭竟然對蕭亂離湧起一些擔心來:「雨雲,以你看原兄這次刺剎可能成功麼?」

    雷雨雲回過頭來看了看刀無名,不由得為刀無名的語氣感到些許的奇怪,因為在他和刀無名相處的這些時間裡,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刀無名對一件事情有過這麼多的關注的:「這可能要看天意了,如果騰鷹如果真的想刺殺一個人的話,就算是我也沒有必然躲過的把握,這蕭亂離雖然是一代英豪,但是經過昨夜的疲戰,此時定然身心俱疲,應付起來肯定會更加的困難呀,說實話,我也不想他就這麼的死去,我雷雨雲還想與他真正的在戰場上再廝殺一番呢,可惜,這種可能性真的不大了。」雷雨雲說到這裡,竟然有些孤寂,連看著眼前傷兵的眼神都有些出神了。

    想到蕭亂離昨天晚上在戰場上拚殺的身姿,刀無名心頭的失落感更加的強烈了:「蕭亂離確是一個人才。」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了。這一句話刀無名並沒有說出口來。

    雷雨雲倒沒有聽出刀無名真正的意思,點了點頭望著正在不斷為傷員包紮傷口的騰格道:「昨夜之戰,我發現騰格也是一員真正的猛將啊。我狼族六百兒郎在他的率領之下幾次衝殺,大大地打亂了蕭亂離一方的防線,這次能夠斬敵一萬他的功勞也不少。」

    刀無名暫時把自己心頭對蕭亂離的擔憂拋開,看著騰格那滿頭大汗的樣子,眼神中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而此時,蕭亂離卻並不快樂,至少與雷雨雲或者雷翔兩者相比,他並不快樂,甚至感到萬分的悲傷,看到眼前的殘兵敗將,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好像被狗啃去了一大塊般,一天前的雄心此時早就失落到不知哪裡去了,身邊同樣隨行的龍雪與笑長風也早沒有了嘻笑的心情,木然地任隨座下的馬匹漫步朝前走去。

    一萬人啊,整整一萬人啊,雖然說這一萬人中並不都是夜月族的戰士,龍雪與笑長風的人馬死亡的人倒是佔據了絕大多數,但是想著一天前還威風八面地在這大草原上奔跑,一天後,卻永遠地留在了身後金狼族的駐地之中時,蕭亂離就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凍結了般,一股寒意從心頭直冒了起來,壓也壓不住。

    蕭亂離仰天一聲長歎道:「一萬人馬,因為我好大喜功就這樣地葬送在金狼族的手中。」

    龍雪看著蕭亂離的面孔,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嘲笑的心情,經過昨夜一戰,他終於明白到金狼族的強大是何等的讓人心驚了,況且,在昨夜之戰中,自己一族就真正的與夜月一族拴在一條線上了,此時反悔已是不及了。上前與蕭亂離並排走在一起道:「蕭兄何須自責,這戰場上有勝就不敗,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一生下來就是常勝將軍啊,而且,雖然說我們失掉了一萬人,但是眼前的主力陣營不是保存了下來嗎?如果不是蕭兄昨夜拚死殿後的話,我龍雪當真不敢想像現在會是什麼局面。」

    龍雪的聲音經過昨夜的一番拚殺後,反倒失去了往日的尖細而變得沙啞起來,聽在蕭亂離的耳中竟覺得再沒一點的反感,反而有些感激起龍雪來,想及夜無痕臨行前和自己所說的話來,現在夜月族的損失倒是盡量地減少了,但是心頭的那份不安卻一直在啃食著他的良心,畢竟,任隨看著一萬多人在自己眼前失去想來都不會感到安心的吧。帶著一份感激的心情慘然地對著龍雪說道:「龍兄這樣說,我蕭亂離更是感到不安了,經此一戰,我現在才發覺我有點有心無力使的錯覺了。」

    一邊的笑長風一怔,他雖然一直無語地做著聽眾,但是看到蕭亂離那悲傷的眼神,知道此戰對蕭亂離的打擊遠比想像中的要沉重得多,拍了拍蕭亂離的肩膀,驅馬上前三人並行道:「蕭大師又何必妄自菲薄,須知昨夜之戰我軍實是中了那雷雨雲的埋伏,而且,他們傾全族之力,相比之下我軍兵力反而有些不足了,能夠倖免全軍覆滅的危險,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龍雪接口道:「不錯,而且,我軍雖然傷亡慘重,但是金狼族也未必就能好到哪裡去,況且,夜族長那裡還有四萬多精兵,就算是他金狼族這些日子能再聚集一點兵力,但是兩相比較之下,優勢依然在我方,我龍雪對將來的勝利絕對沒有絲毫的懷疑。」龍雪說到這裡,整個人都顯露出煥然一新的氣勢,可見他並沒有因為此戰的失利而意志消沉。

    蕭亂離神情陡地一震,看著龍雪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半晌才恢復過來道:「龍兄說得不錯,蕭某先前確是被昨夜的失利完全蒙蔽了心神,這戰鬥還沒有到最後一刻,我蕭亂離絕不輕言放棄。」說完,先前頹然的氣勢頓時讓笑風長眼前一亮,只覺得四周先前依然寒冷的空氣都好像暖和了些。知道蕭亂離終於從這場慘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蕭亂離看著四周依在跟隨自己的兩萬人馬,陡地長嘯一聲,這嘯聲直向天際衝去,在這大草原上遠遠地傳了開去,似要把自己的鬱悶之情隨著這一嘯宣洩出來,四周那原本意志還有些消沉的部將聽得蕭亂離的嘯聲精神上頓時振奮起來,不約而同地注視著昂立於馬背之上的蕭亂離。

    蕭亂離停下馬來,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大聲地說道:「眾將士聽著,我軍昨夜突襲雖然失利,但是大家要知道,我軍只是此次戰爭的先頭部隊,我夜月族的大軍不日就將到來,到時候,這最終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眾人聽得蕭亂離的話語,那本來失神的雙眼頓時又狂熱起來,顯然,蕭亂離的話已然起到了安定軍心的作用。

    蕭亂離看著眾人對自己信賴的神情,這一天來他精神上經歷的事情絕對不比他這十年*歷的事情來得輕鬆,那昨日奮力的拚殺情景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現在,雖然說士氣依然顯得低迷,但是比之先前,卻又不知高了多少。「人心這東西實在是很難琢磨,他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瀕臨絕境,但是又可以讓人在一瞬之間重拾希望。雷雨雲,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蕭亂離的嘴角現出一絲殘酷的微笑,暗自在心頭下定了主意。

    龍雪與笑長風互望一眼,看到蕭亂離振奮起來的精神,悄悄地長舒一口氣,要知道蕭亂離雖敗,但是在眾人的心目中依然有著自己無法企及的威望,畢竟,他十餘年來建立起來的聲威絕不是眼前的一場敗仗就能夠完全的瓦解的。如果此時連蕭亂離都垮了,到時候連帶下來可能真的會壓垮了自己,這也是剛才他們倆人會這麼不遺餘力地鼓動蕭亂離的真正原因所在了。

    就在蕭亂離細細品味道失敗帶給自己的痛苦與收穫的時候,一股若隱若現的寒意從身後一閃而至,待到近處卻陡地閃現出驚天的肅殺之氣,連那不斷搖動的馬尾好像也被凍僵了一般,停在了半空中。

    「殺氣?好強的殺氣!!」蕭亂離大吃一驚,不及得細想,甚至連微閉的雙眼也來不及睜開,就這麼從馬背上一衝而出。

    伴隨著這股強烈的殺氣,還有幾縷寒光。一條修長的身影在瞬間就追上了蕭亂離急速躍起的身體,一抹近乎艷麗的刀光大此人手上一閃而現,逕直撲向蕭亂離的背心處。

    蕭亂離驚得整個心臟都收縮成小小的一團了,此人能夠在這麼短的一瞬間就越過馬匹追上自己,其武功之高絕對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身後那逼人的寒意已然透過衣衫直抵背心。

    蕭亂離本想變相閃避,但是此時的他才發現,四己四周不知何時已然被三隻利箭所包圍,強勁的破空之聲讓蕭亂離整個心神都為之一抖,他驚的不是這箭矢之中的力量有多大,他驚的是背後此人不但武功超絕,更可怕的是他把握時機的準確性,此人的心智絕對不下於他的武功。

    「你是誰!」蕭亂離大喝一聲,這一聲已然隱含驚恐之意。

    那人一聲冷哼,蕭亂離那本來受驚嚇的精神此時更是如驚雷碾過,身形一顫,急閃的速度頓時受到了影響。

    蕭亂離更驚!

    他驚怒交加!一聲狂吼震攝了整個蒼穹——「是你!!!」

    十年前,那戰火紛飛的夜晚,也是這麼一個身影,如電一般的在自己面前掠過,一聲輕淡的冷哼,撞擊著自己的胸膛,那比電還要快疾的刀光一閃而過,頓時把自己最尊敬的族長首級掠去。從此,那人的身影,那個聲音都深深地雋刻在了自己的心底。沒有想到現在竟然再次聽聞那近乎充滿著魔力一般的冷哼之聲。這聲音在別人聽來或許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力,但是此時的蕭亂離耳中,卻絕對是

    怒火焚天!

    先前的驚意頓時如潮水般的一下子退卻,收縮的心臟頓時以比先前更強勁數倍的速度跳動起來,這一刻,蕭亂離已經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了,久得連自己都快要失去等待的信心了,這如刺在他心頭的一根毒刺,這兩年來武學再不能前進一步,都是因為他!

    原騰鷹!!!

    蕭亂離身形陡然加快了七分,先前被困的身形竟然有一種困龍升天的錯覺,渾身的衣衫在這一刻被他狂暴的內力震得粉碎,露出精刺的上身,一道青色的弦月現在他的背心處,在他的背下卻是無數道傷痕,有的已然結疤,有的卻是新傷,那是昨夜拚死掩護撤離的戰果,縱橫交錯,有三分詭異,但是更有七分的慘烈,一道血箭從他的背上傷口之處急衝而出。

    如箭,但卻比箭更疾更快,因為這血箭之上帶著他刻骨的仇恨與怒火。

    蕭亂離陡地轉身,伸手虛引,那射向自己的三道箭矢受他突然暴漲的勁力所引,竟被他輕易地抓在手中,三箭合在一起,終於讓手無寸鐵的蕭亂離有一絲依靠的感覺,他雖然怒火焚胸,但是還沒有弱智到以前手硬接原騰鷹凶狠的刺殺的地步。

    原騰鷹沒有想到蕭亂離在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反應竟是這麼強烈,自己先前鎖定於他身上的氣勢竟然有了些許的鬆動,這讓他原本平靜的心態起了一點波動。

    哪怕只是一點點心理上的波動,也足以讓他原本必殺的一擊變得只有十拿九穩,這對於刺客是大忌,絕對的大忌,原騰鷹既然深明此道,自是知道這十拿九穩與必殺之間可謂天差地遠的差異有多大。

    他陡然深吸一口氣,四周的空氣似是在他這一吸之間強行停頓了,那原本充滿了仇恨與怒火的血箭在到了他身前的瞬間也急停了下來。

    只一瞬間,原騰鷹只需要這麼一瞬間的時間就可以再次重組自己的攻勢,他雙手陡然握上了自己的彎刀。

    在他雙手握上刀柄的時候,時間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刀光沖天而起,刺得四周所有人都不由得瞇上了自己的眼睛。

    這其間,自原騰鷹現身刺殺到蕭亂離飛身而起,再至氣勢反擊,其間經歷雖然豐富,但是也只是電閃之間就完成了的事情,這個時候,那龍雪與笑長風瞇著的眼睛終於明白現在是怎麼回事情了,來不及紛咐手下的部將,只得一聲大喝道:「有刺客!」

    由於隔得實在太遠,二人此時起身追擊已然來不及了,信手奪過身邊一們戰士的彎刀,朝著空中的原騰鷹就擲去。他二人也是一方高手,這個動作完成以後,他和笑長風都身形急起,朝著蕭亂離所處之地而去。

    刀光過處,蕭亂離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被火燒過一般劇烈的痛了起來,要知道,剛才這自背心奔騰而出的血箭那就查他凝聚了全身五層勁力的一擊啊,他甚至可以聽見原騰鷹那高速斬來的刀鋒刺破血液發出的吱吱聲響,就如催命的音符一樣。

    急切之間再也不理得其它,把自己心頭的一股氣運到極至,蕭亂離的雙目也因為他此時聚集了超越了平時太多的功力而呈現出醒目的猩紅色,心頭的那股疼痛不見了,那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音也不見了,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只剩下了一把刀。

    一把寒光四溢的彎刀。

    原騰鷹先前奮力破開那詭異到極點的血箭的時候已然覺得這蕭亂離已然起了與自己平時所聞的截然不同的變化,看到蕭亂離那似被血流浸透過的眼眸時,只覺得現在的蕭亂離變化之大已與先前可謂判若兩人,那血眼後的一切連自己也看不透了。

    這是恨麼?這就是憤怒麼,那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有那一點嫉妒的火焰呢?蕭亂離平靜的心內視,卻好如看見了平時自己不願看也不願想的東西一樣。

    其實,蕭亂離這十餘年來,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原騰鷹生出嫉恨之火的,每每想到原騰鷹縱橫沙場的身形,雖然恨意沖天,但是心頭卻隱隱地嚮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那個身影該有多好啊,但是有原騰鷹存在的一天,蕭亂離就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竟看也不看原騰鷹的刀勢,把手中的三枝箭矢朝著原騰鷹奮力刺出。

    這三隻箭在蕭亂離的手中頓時散發出驚人的鋒銳之氣,竟然在原騰鷹的刀鋒到達自己胸口的同時也刺向了原騰鷹的胸口。

    原騰鷹大駭,然此時雖然有信心全力一擊之下把蕭亂離擊殺當場,但是他的神識卻告訴他自己,此時蕭亂離手中的箭矢卻絕對可以在同時讓自己身受重傷,而且,背後傳來刀鋒急速旋轉的聲響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龍雪與笑長風二人擲出的彎刀了,到時候,以自己重傷之軀還能敵得過那本是一方高手的龍雪與笑長風嗎,原騰鷹自己都不敢想像,但是就算是自己能成功躲過龍雪與笑長風的連擊之勢,那四周密集的二萬夜月聯軍呢,要以重傷之軀殺出重圍,那簡直是天方夜談,可能自己到時還未衝出陣營必然只剩一條路走了——死路。

    原騰鷹的思緒急轉之下,知道此次刺殺是絕對不能如自己所設想的那樣結果了,刀勢急停,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過刀一樣下一個瞬間他的刀已然從蕭亂離的胸前收回擋在自己的胸前。

    「錚!」一聲輕響,蕭亂離的箭尖狠狠地釘在原騰鷹刀脊之上。

    原騰鷹只覺得一股銳氣從那箭矢之上急湧而入,尖銳得自己佈防於體內的真氣也被強行突破了一個缺口,即知事不可為,原騰鷹早存去意,借力之下身形向後翻飛而出。

    原騰鷹的身形在空中接連閃了幾閃,險之又險地避過龍雪與笑長風投擲而來的彎刀,而此時,龍雪與笑長風的身形恰好來到他的背後,他想也不想,憑著背後刀氣的兵器的破空之聲判斷出二人的身形所在,就這麼憑著直覺一撞而入。

    龍雪與笑長風只覺得眼前一花,大驚之下還未及佈防,已然被原騰鷹一撞而入,手中的兵器反倒成了多餘之物,根本就不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從原騰鷹的背上傳來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就如被雷霆擊中了般,一口鮮血奪口而出。

    龍雪與笑長風二人竟然同時受傷,肩膀被撞之處響起一陣脆響,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而至骨折。

    原騰鷹撞開龍雪與笑長風二人,身形不敢不絲毫的停留,那鷹翔身法展到極至,眾人只覺得原騰鷹的身形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道的暗影,幾閃之下竟然去得遠了。

    「蕭亂離,這次算你命大,原某下次相見,必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於你。」原騰鷹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在場的二萬餘人竟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原騰鷹在他們耳邊細語一般。

    蕭亂離三人的身形翩然落地,看到原騰鷹離去時那神鬼莫測的影,都露出驚懼的表情,蕭亂離只覺得這一刻自己已然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個來回了,此時鬆懈下來更覺得全身竟無一絲力道可以提得起來,可見剛才這短暫的一刻自己耗費精力之大絕對不下於昨夜的一翻劇戰。

    龍雪與笑長風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痕,以一種劫後餘生的眼神看著蕭亂離道:「他就是原騰鷹?!」

    蕭亂離僵立於原地,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原騰鷹,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來刺殺於我,但此次他刺殺不成,終於讓我可以真正的解開心頭的一個死結,下次就算是他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的。」雖然此時神情萎靡,但蕭亂離說話的口吻卻出奇的平靜,強大的信心撲面而來,讓龍雪與笑長風二人心頭大震,他們知道,經過剛才這短短的瞬間,蕭亂離的心智武學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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