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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千里殺人王 第十五章 夜月之謀 文 / 橫刀

    刀無名看著四周不斷向後倒退的雪原,只覺得經過剛才的頓悟後,精神特別地舒暢,只差沒有仰天長嘯以發洩自己內心的快感了。

    憑著先前神識擴展到極限後天地都反應在自己腦海中的意象,刀無名一路朝著辛集的方向直奔而來。夜月族的居住地以辛集為限,在地勢上形成與金狼族的居住地遙相對峙的局面。刀無名從剛才的神識可以知道,這兩地相隔大約可能有五百里左右。

    這在平日裡,可能刀無名還真的沒有把握找到夜月族的居住的地方,但是現在的它,神識過處,整個山川地勢都那麼明瞭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就算是他現在想迷路,可能都不大可能的了。

    輕盈地滑過辛集,看到整個辛集在自己的身後沉睡,刀無名嘴角升起一股邪邪地笑意,他輕輕地用腳踢起地上的一小塊冰塊,直朝著那辛集谷口客棧老闆睡的地方砸去。

    只聽得叭的一聲響,那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被那破冰頓時砸得大開。

    那床上的動靜頓時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那老闆娘狠聲地埋怨著:「你……你怎麼老是這個樣子,又不行了呢。」這語氣明顯是一個慾求不滿期的怨婦的聲音。

    那老闆過了半晌才急促地回答道:「這可不能怪我,唉呀,這窗戶怎麼會無故就打開了呢。這大冷天地,不成心要凍死人麼。」說完,連衣服都沒有穿就從床上下來把剛才被刀無名惡作劇般砸開的窗戶關緊。

    刀無名輕聲地偷笑了一聲,也不管自己這無意之舉會給那被他吃過霸王餐的客棧老闆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把自己的神識收了回來,朝著夜月族的駐地直奔而去。

    輕輕地,卻快得連身形都看不清楚,刀無名一掠就是上百丈的距離。五百里對於常人來說,特別是在被冰雪所完全覆蓋的大草原來說,或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距離,但是對於刀無名來說,卻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而已。這在以往刀無名自己都是無法想像的,但是,當他看到眼前夜月族連綿起伏的帳蓬太星星點點的火堆就這麼擺在自己的面前,刀無名停下了自己的身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畢竟,這麼長距離的奔跑對他的真元還是有一點的損耗的。

    整個夜月族的佈局和金狼族大體相同,都是靠著辛集那條山脈延伸出來的山體坳谷而建,只不過,看其現在居住的地所,比之金狼族那種天然避風港又是不如的了。經過剛才神識的探查,刀無名可以看到在遠處的其它的各個小的部族更是如此,一個比一個差,由此可見,不論小到人與人之間的爭鬥還是大到部族與部族這間的爭鬥,都是力強者勝。刀無名看到眼前的局面,再一次體會到了勢力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金狼族強橫的勢力的話,現在住在這裡的可能就是他們自己了。

    刀無名再一次把自己的神識散發出來,在眼前這星羅密佈的帳蓬之中,他很快地就找到了蕭亂離的神識所在。瞧著那最中間的大帳,刀無名把自己的內心的波動及體內的汗腺全都封閉隱藏了起來,就那麼隨意地朝著蕭亂離所在的帳蓬潛去。

    四周不斷地傳來巡邏侍衛的走動聲,但是,以他們的武學根底又哪裡能夠發現刀無名的所在呢,刀無名看著眼前豎起的大帳,看著外面的裝飾花紋,刀無名心裡頭已然知道,這絕對是夜月族長所住的帳蓬了,在這裡,他已經能夠感受到四周那種緊張的氣氛,這已然與普通的巡邏大大的不同了,刀無名心頭湧起一股怪異的念頭,總覺得這四周士兵嚴密的走動透露著非同尋常的信息在內。

    神識悄悄地朝著帳蓬探去,整個大帳內的一切都那麼明顯地反應在了刀無名的腦海中。

    在大帳正中一塊火焰正散發出溫暖的熱量,不時地發出一聲清脆地辟叭聲,蕭亂離坐於靠近刀無名這一方,而在他的上首還有著兩個人。而在他的左手邊則坐著另外的幾人,這幾人都圍繞著火堆,從神識的強弱,刀無名可以知道,這幾人隨便一人都可以是草原上的高手級別。

    只聽得蕭亂離右首的那人說道:「亂離,剛才所議之事你認為如何?」此人說話充滿了一股厚重感,無形之中透出一股威儀,一聽就是那種久居人上的人說話的語氣,刀無名知道,憑著這股氣勢及對蕭亂離說話的口吻,此人絕對是夜月族長夜無痕了。

    刀無名心頭暗自奇怪,也不知道剛才這些人商量了什麼事情,竟然值得夜月族長以這等慎重的語氣說話。

    果然,那蕭亂離聽得夜無痕的問話,起身恭立回道:「回族長,屬下認為這事還需認真思量一番,特別是在我方處於弱勢的時候,萬不可貿然輕啟戰端啊。」蕭亂離神氣充足,可見經過這些日子以來,蕭亂離神識所受的創傷已然恢復。

    夜無痕聽到蕭亂離的話後沉吟了一下,蕭亂離在夜月族中的地位超然,一如原騰鷹在金狼族的地位一般,有著常人無法估量的影響力,也正因如此,夜無痕才會這麼重視蕭亂離對自己這件事情的態度。

    而就在刀無名思量蕭亂離口中的戰端究竟是何事的時候,只見房中一個陰柔的聲音說道:「蕭大師不會是膽怯了吧?」此人說話的氣息漫柔得就像是一個女人般,但是刀無名透過神識卻可以發現此人的武學至少與蕭亂離是同一級數的,只是可能因為所練武學太過陰毒的原因才會有現在這般的語氣。

    蕭亂離看著剛才說話之人渾身的氣勢陡然暴漲,冷聲地說道:「龍雪兄此話怎講?我蕭亂離此生又怕過何人。」蕭亂離說這話的時候,連帳蓬外的刀無名也覺得一股輕微的寒意掠過自己的身體,這絕對不是天氣所造成的,刀無名已然知道,剛才這叫龍雪的人已然讓蕭亂離生出殺機。

    那龍雪氣機明顯的一滯,明顯地感受到了蕭亂離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以他的武學,比之蕭亂離自是差了半籌,如果蕭亂離氣急之下真的動起手來,自己還真的沒有把握敵得過這號稱夜月族第一高手的人。臉上極不自然地乾笑了一聲,忙把自己被蕭亂離殺機激盪的氣息平息了下來。

    但是偏偏有一個人卻並不識趣,看著蕭亂離的臉大聲地說道:「如果蕭大師懼怕金狼族,我風靈一族可是不怕的,再說了,那金狼族把整個大草原最好的草原都佔了去,我們這些小的部族連一點好處都得不到。再這麼下去,遲早會有滅族的危險。」

    在場的所有人都現出深以為然的表情。看著四周所有人都贊同自己說的話,那人頓了一頓又道:「我聽說蕭大師前些日子被一年青人重創,看蕭大師現在龍精虎猛的氣度,可知那傳言誠不可信呀。」口中雖然說話不可信的話,但是此人的表情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著蕭亂離,露出奇怪的表情出來,對於這個事情,他們又何嘗沒有聽說過呢,只是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心理而不敢公平的說出來而已,沒有想到這風靈族的族長心直口快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說出來。

    蕭亂離臉色一變,他先聽到風靈族長笑長風小看自己及夜月一族的話本來有點生氣,但是一想到刀無名那神鬼莫測的氣勢,先前湧起來的殺意竟是片刻之間冰消雪融,竟再提不起半絲的殺意,沉默半晌後居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半句話,就那麼直直地坐了下去。嘴角蠕動了一下,把後半句吞在了自己的肚子裡:「我竟連那人一招也接不下麼?」至此,他都在懷疑自己當天的一切是不是錯覺,但是理智告訴他,自己不想承認的一切都是事實,鐵一樣的事實,並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改變。

    看著蕭亂離的表情,所有人都心頭一縮,蕭亂離雖然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但是這個表情足以說明任何的問題,想著先前流傳的傳言,他們心頭都湧起一個大大的疑問:「是誰。竟能輕易擊敗蕭亂離這等高手,怕是金狼族的原騰鷹也不能如傳言所說的輕易擊敗眼前這絕代強人吧。」

    氣氛一時有點怪異,夜無痕看著蕭亂離那沉默的臉色,他自是清楚蕭亂離被人擊敗的事實,但是在整個族內,他卻一力地禁止這種流言的傳播,畢竟,蕭亂離這麼多年來已經成為整個夜月族人的精神象徵了,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蕭亂離被人輕易擊敗,那麼,以後在對抗金狼族的行動當中,可能戰鬥還沒有打起來,自己的氣勢就會弱人三分啊,所以,流言這東西有時候還是有好處的,他可以讓真實變得模糊,一如現在的夜月族人,他們只會把這個真實的流言當作是一種笑談,在他們心中,蕭亂離是絕對不可能被人擊敗的,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擊敗蕭亂離,更別說是幾招之間了。

    夜無痕看著四周的幾人笑道:「各位,這傳言麼,未必就能讓人信服,話又說回來了,我們此次合謀對抗金狼族,誠如笑族長所言,如果我們任得金狼一族獨大的話,可能在我們這一代,或者,我們的下一代,將不會再存在我夜月一族與在坐的各族兄弟。這大草原不是他金狼族一族的,也是我們在坐的各族的!」

    夜無痕說話之聲時輕時重,但是卻能讓人聽來熱情沸騰,無形之中就好像有一股無表的繩,把所有人的心都拴在了一起。

    刀無名暗中點了點頭,光憑這夜無痕說話的氣度及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的本事,刀無名就知道,此人絕對是一代梟雄,腦海中暗自把此人和雷翔兩相比較,刀無名竟是大吃一驚,如果雷翔沒有雷雨雲與原騰鷹的輔佐的話,金狼族未必就能真的壓制住夜月族而成為草原上最大的部族。

    蕭亂離神情一震,頓時從回憶之中抽離開來,看著夜無痕兩眼現出前所未見的神采,點了點頭道:「族長說得對,我蕭亂離實不該為一己之私而亂了心智。」

    四周龍雪與笑長風等幾人身形陡地站了起來,齊聲說道:「不錯,我們只有合力對抗金狼族,這大草原才有我們容身之地。以後,只要夜族長一聲令下,我等絕對唯你馬首是瞻合力與金狼族開戰。」

    夜無痕看著眼前這些族長,眼神中閃現一絲不為人知的神采,哈哈一笑道:「各位族長說哪裡話,我夜某不過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說話而已,什麼馬首是瞻,提也休提。」

    夜無痕的話頓時又引來大家的敬重,特別是那笑長風,神情更是激動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拔出腰間的小刀,陡地劃破自己的手指,一連串的鮮血頓時流進酒裡,舉起酒後對著夜無痕道:「我笑長風願與夜族長歃血為盟,定與夜月一族共進退。」

    龍雪看著笑長風,猶豫一下後也與笑長風一樣,滴下自己的鮮血舉起酒杯道:「讓我們合力對抗金狼族,娘地,憑什麼這草原就只准他金狼族的鐵騎橫行,從今以後,我們的鐵騎也將在這和片藍天之下任意馳騁。」這陰柔的聲音此時聽來竟也有一絲的豪氣在內。

    看著眼前幾個族長心悅誠服地尊自己為首,夜無痕嘴角隱隱一笑,但是馬上就被莊重的表情所掩蓋:「各位盛情,如果我夜無痕再推辭,那就太不能表示我們此次會盟的誠意了。我們乾了這杯酒,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刀無名聽著夜無痕的話心道:「這夜無痕確是一個人物,如果先前他一口應承下來眾人的要求,反倒顯得太急於求成了,雖然這本是他一力想促成的結果,但是經他這麼一力推辭再應承眼前這幾位族長的請求,反倒顯得他氣度不凡,這欲擒故縱手段確是用得妙極。果然是一代梟雄。」

    刀無名聽著裡面酒杯互相碰擊及大口喝酒的聲音,知道再聽下去事情也不會有多少進展,看了看天色,才發現夜已深。自忖此時如果把蕭亂離引出來,可能對自己真正的拉攏夜月族人的計劃並不利,輕輕地歎一口氣,看來此行的目的短期內再不會達成了,把自己投注於大帳蓬內的神識撤了回來,身形一晃,已然離開百丈之外。

    就在刀無名剛剛離開的時候,蕭亂離的身形立時出現在刀無名剛剛站大的地方,他看了看四周地雪地,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把自己的神識全力的展開,向著整個夜月族四面八方的散播開去,但是,他都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樣。皺了皺眉頭,蕭亂離喃喃自語地說道:「難道是我聽錯了,我剛才明明聽見有人歎息的聲音呀。奇怪……」

    但是本著對自己武學的自負,蕭亂離查覺沒有異樣後又再次退入了帳蓬內。夜無痕待送走龍雪與笑長風後,看著蕭亂離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亂離,你還有什麼心事嗎?」

    蕭亂離搖了搖頭,回答道:「族長過慮了,亂離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對於此次會盟,亂離總覺得心頭有點顧慮放不開。」

    夜無痕看著蕭亂離的雙眼,伸手撥了撥身前的火堆道:「亂離,我知道你前些日子被那神秘人擊敗,但是這並沒有什麼,須知大丈夫在世,誰又敢說未有一敗呢。」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不過,對於此次會盟的事情,我們對外絕對要保密,自十幾年前那一仗後,金狼族就一直壓在我夜月族的頭上,這十幾年來,原騰鷹及雷氏兄弟也威風夠了,要知道,我夜月一族才是真正的草原霸主。」

    說這話的時候,夜無痕整個人透出無邊的霸道氣息,就算是蕭亂離這樣的高手無形之中也被此人的氣息所影響,低下頭去,這就是一族之長的威儀,與高手之間的氣勢另有不同。

    蕭亂離看著眼前不斷跳動的火焰,心頭的思緒也如眼前的火焰般時明時暗,點了點頭,說道:「我顧慮的是如果是真的正面與金狼族相抗的話,可能我們的勝算並不大。須知這十餘年來,金狼族人強馬壯,勢力與我們相比已經越拉越大,到時候我怕我們功虧一簣啊。」

    夜無痕的眼神之中透出一股陰狠的神情,笑了笑道:「亂離啊,你道我又何嘗不知道現在的局面呢,今日叫他們幾人來會盟,我雖然一力地推辭,但是最終他們還是與我歃血為盟,以我為尊,到時候,與金狼族正面為敵的時候,就論不到咱們夜月族了呢。」

    蕭亂離輕噓一口氣道:「族長有此深謀遠慮,實是我夜月一族之福啊,亂離還在擔心這一點呢,沒有想到族長您早就想到了。」

    夜無痕冷聲地笑了,並不作答,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火光透過晶瑩剔透的酒杯照在他的身上,頓時讓夜無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感,等蕭亂離走後,夜無痕望著蕭亂離離去的身影,輕輕地歎息道:「亂離啊亂離,為什麼你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失敗於人呢?這確是件美中不足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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