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名摟著身邊鮮薊情,輕輕的搖晃著她的雙肩,鮮薊情「嚶」的一聲從剛才易水寒與斷蒼穹帶給她的震憾之中驚醒過來,盯著刀無名的雙眼,顯示出一絲的迷茫,從心裡來說,她有一絲的期望剛才易水寒獲勝,但是結果卻是恰恰相反,這讓她有一些失望。
人說,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易變也容易忘記曾經的傷痛,她完全忘記了易水寒曾帶給自己的傷害,只是以一個女人特有的情感來看待易水寒與斷蒼穹的戰鬥,希望易水寒與鳳白衣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從這一點來說,鮮薊情確是不適合在江湖上闖蕩。
所有的人此時才完全的清醒過來,看著場中靜立不動的二人。
戰鬥,總是以一方的勝利作為終結點。很不幸的是,斷蒼穹明顯的獲得了意料之中的勝利。
斷蒼穹抬起頭,冷然的說道:「我得承認,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易水寒,江湖十大青年才俊果然有值得你自傲的地方,但是可惜,你還是敗了。」
易水寒明顯承受不了戰敗的事實,如果是在平時,那倒也罷了,但是此戰對於他來說確是太重要了,因為他根本就輸不起這場戰鬥,現在的敗就意味著把自己最心愛的人推到了斷蒼穹的身邊,雖然,這場戰鬥的賭約本來就不是他所願意見到的,試想,誰又會拿自己心愛之人作為戰鬥的賭注呢?但是,江湖之中,本就是以強者為尊,當自己處於劣勢的時候,一切都只有聽從強者的安排。
易水寒此時眼神中再也見不到一絲的生氣,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但是就算是斷蒼穹站在他的面前,刀無名還是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心中的絕望。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斷蒼穹的容身之處,哪怕此時的斷蒼穹強絕人寰也是如此。
「我為什麼會敗呢?我為什麼會敗呢?為什麼……」易水寒此時的嘴唇已然干冽,更加的顯示出他此時心境的落魄。
「其實,以你此時的修為,本可以擋其十招,只是你一直執著於十招之數,雖然你武學已然大進,但是這十招之數卻讓你的心有了顧忌,所以,此戰在戰之初,你已然敗了!」刀無名看著場中的斷蒼穹與易水寒道。
「執著於十招之數?!!」易水寒身軀一震,眼神中現出恍然的神情,但是馬上就再次被後悔的神情所完全掩蓋,比之以前更加的沉重。
斷蒼穹朝著刀無名投來警惕的眼神,簡短的幾句話就可以看出此時刀無名的修為境界比在場的其它人都高出一大截,包括眼前讓自己微微受傷的易水寒在內,一個人武學的意境如此的高明,能夠看透執著的意念,這樣的刀法又會是什麼樣的刀法呢?現在自己又能否接受得了刀無名的挑戰呢?一連串的疑問在斷蒼穹的腦海中自然的閃現出來。
同時,斷蒼穹的眼神陡地神光暴現,一眨不眨的看著刀無名,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讓斷蒼穹這樣的強者有真正的危機感出現。
刀無名感受著從斷蒼穹處傳來的強大壓力,把自己的神識陡然間放至最大,設想自己處於一片虛空之處,四周除了自己再無他人,體內的九轉冰火枯榮功力自然的生生不息的流轉,身前的壓力意然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以一種平淡的目光望著斷蒼穹,氣勢不偏不倚,淡然處之。
斷蒼穹只覺得自己的神識在刀無名的身前竟然如泥牛入海一樣消逝無蹤,根本就無法探知刀無名此時的半點深淺出來,是以,他此時心頭更驚。
因為此時的斷蒼穹再也看不透刀無名的刀究竟在哪裡了。
「今天,我不殺你,我要你回去警告給你們首領,最好給我安份一點!」字字如斬釘截鐵,話音未落,斷蒼穹已然橫過幾丈的距離,來到鳳白衣的身前,伸手一撈,已然把昏迷的鳳白衣提於手中。回頭向冥血道:「我們走!」
斷蒼穹竟然沒有殺易水寒,這在以往的戰鬥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因為以往所有冒犯斷蒼穹強者之威的人從來都不會再存於這個世上,因為,他們都死了。
餘者都膽戰心驚的望著如神一般的斷蒼穹,心中倍感奇怪,這其中可能只有刀無名明白斷蒼穹真正的用意,他可以理解斷蒼穹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感覺,武功越是到了高處,越難找尋真正的對手,甚至於可以這麼說,武功到了斷蒼穹這樣的級數,他們追求的再不是江湖的霸業,更準確的說應是自身修為的突破,而雄霸江湖只不過是他自身修為的一種形式而已。況且現在易水寒全身的生機基本上已然斷絕,殺一個毫無抵抗力量的人,根本就辱沒了他的強者身份。
此時,冥血從易水寒木然而立身邊走過,隱聲說道:「易水寒,我會記住你的!」言語中透出一種對強者的敬意,雖然易水寒剛剛敗於斷蒼穹的手中,但是剛才易水寒帶給冥血的震憾確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於在他內心裡形成一種威壓,就好像當初刀無名帶給自己的強大壓迫感樣的,所以,易水寒在冥血的心中依然是一個強者,一個值得自己記住並挑戰的對象。所以,「我會記住你」這五個字也可以說是冥血向易水寒發出的一種挑戰信號。
但是易水寒根本就對此充耳不聞,甚至於連回頭的動作都沒有,是不忍、還是不敢回著看被擄於斷蒼穹手中的鳳白衣,抑或兩種心情都有,可能只有易水寒自己才弄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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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傳言,斷蒼穹於西域不動刀宗正式入主中原的時候突然出現,以個人強橫的武力力挫西域兩大高手絕無神父子二人,並在隨後只用了九招就敗了號稱天下十大青年才俊之首的易水寒,並擄走了天下第一美女鳳白衣,在突圍的時候除了刀無名曾試圖阻止斷蒼穹外,竟沒有一個人敢於現身阻攔,但最終在冥血的干擾下,斷蒼穹還是手提鳳白衣狂笑而去。只留下一月後約戰刀無名於橫劍山莊的誓言。
刀無名最近很煩,斷蒼穹的約戰之言,無形之中已把他推到整個江湖風暴的中心,這和刀無名的本意完全相違背,這種情況自他回到橫劍山莊之後,更加的明顯,前來找刀無名的人幾乎都可以把橫劍山莊的門檻都踏破了,這其中,有仰慕者,但是也有慕名前來的挑戰者。先前刀無名還可以勉強應付,到了最後,他乾脆讓楓血用自己橫劍山莊的家丁去打發那些讓他心煩的傢伙。所以,這幾天刀無名倒是安靜了不少。
今天時已至中午,整個橫劍山莊去出奇的安靜,這種安靜有一種讓人氣悶的感覺。以前幾天再怎麼說橫劍山莊的門口也會有一絲的雜音出現,但是現在卻真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種異常先還不覺得什麼,但是隨後不久,刀無名就發覺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眼前的楓血與鮮易天還有鮮薊情都還沒有察覺出其中的不妙之處,依然在那裡談論著即將在半個月以後刀無名與斷蒼穹的約戰。
三人之中,鮮易天與鮮薊情都見識了斷蒼穹的強橫,獨有楓血一直守在橫劍山莊之內,根本連斷蒼穹的面都沒有見過,只是從鮮易天的口中聽說了斷蒼穹的厲害之處。刀無名自見識了斷蒼穹幾乎可以說霸絕人寰的蒼穹錄之後,回到橫劍山莊後卻閉口不提斷蒼穹三個字,只是經常一個人獨處,甚至於連鮮薊情都無形之中疏遠了些,三人雖然明顯的感受到了這點微妙的變化,但是卻都閉口不語,因為,他們都對刀無名有一種近乎執著的信任,認為刀無名未必就會不敵斷蒼穹。
刀無名的神識以自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鋪陳開來,天地陡地再次清楚無誤的反映在他的腦海之中,山莊內僕人們的走動,地下老鼠的爬行聲音,甚至就連螞蟻打架的聲音幾乎都準確無誤的被他所掌握,這種情況在冰原的時候他也曾體會過,但是卻從來沒有現在這般的清晰過,此時的刀無名只要他願意,以自己身體為中心方園十里的所有一切都能夠如圖畫一樣的反映於腦海之中,他的神識從來沒有這般強大過,就好像在剎那間,他已把握到天地間的至理,整個身心都靜寂空靈起來,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因為他知道,自己此時的武學境界又再次向前邁升了一大步,再不是以前的刀無名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清楚地把握到為什麼橫劍山莊此時為什麼會這麼安靜了,因為當他的神識掠過橫劍山莊的門外時,他可以感受得到在橫劍山莊的門外有一股強大的能量聚集在一起,這股能量充滿著驚天的殺氣,以致於四周的一切生命都懾服於這股殺氣之下。
刀無名心神一震,因為他已然知道,這股殺氣來源於一桿槍,一個曾誓言將再次挑戰他的槍。
白衣如雪,正是龍門槍侯張帥君。
楓血與鮮易天此時心神也是微微一驚,因為他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刀無名此時心神上的波動,二人微一凝神,立時察覺到四周的異樣情況,楓血歎道:「好驚人的殺氣呀!」
「不錯,來人絕對是一個強敵!」鮮易天同是用槍的高手,這種感覺比楓血的感受更為強烈,在一瞬間幾乎汗毛都豎了起來,騰地一聲立了起來:「難道是他?」
四人之中只有鮮薊情的修為最淺,還沒有體會到這無形之中的驚人氣勢,一臉茫目的看著三人,不知道楓血與鮮易天在說些什麼。
刀無名點了點頭道:「既然人家都找到門上了,我們就出去迎接一下吧。」說完,帶著楓血三人朝著莊外而去。
越是臨近莊外,鮮薊情終於體會到了身前的無形威勢,相信她如果不是身前有刀無名的阻擋的話,可能此時的她連跨出莊門外的勇氣都沒有。
在跨出橫劍山莊莊門的頃刻間,鮮薊情只覺得渾身陡地一陣輕鬆,眼前一亮,她終於看到了讓自己剛才精神上承受如此重壓之人。
眼前此人俊雅之極,一襲白衣,雖有一種出塵之態,但是全身卻散發出驚世駭俗的殺氣,這種殺氣讓他整個人都好像被冰封了似的,顯得寒氣逼人,整張臉神聖而不可侵犯。
「你終於肯出來了?我等這一天已等了太久了。兩年多的時間,只為了今天這一戰。」來人昂首,如電的目光帶著熱切的盼望之情,朝著鮮易天等身前一掃而過,最後落在刀無名的身上,此人正是兩年多以來矢志與刀無名再戰的龍門槍侯——張帥君。
鮮易天看著與以前截然不同的張帥君道:「張兄又變強了!」
鮮易天作為西域最傑出的槍道高手,對張帥君的氣勢體會尤其深刻,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張帥君此時所體現出來的氣勢比之先前與自己比試之時強了不止一籌,武功到了鮮易天等人這種境界,首重對道的體悟,鮮易天的是槍道,楓血是劍道,刀無名的是刀道,只有境界上的提升才是武學上的真正進步,不然,就算是內息上的強大而精神境界沒有修養到位,一切都是空談。
刀無名淡淡地看著張帥君的眼神,似要看透張帥君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道:「張兄還真是執著啊,看來你的槍法已經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了。」
張帥君冷哼一聲道:「不錯,我這兩年來,歷經千辛萬苦,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和你再戰一次的機會,以為我手中的殺龍槍道正名!」
楓血知道眼前的張帥君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但是思及刀無名將要與斷蒼穹的戰鬥,心中不忿:「張兄還真是懂得挑時間呢。」
張帥君臉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
「無妨,即然張兄這麼執著,我刀無名與你遲早都要再戰,在刀某看來,張兄來得正是時候。呵呵。」刀無名打斷楓血的話,他心中清楚的把握到楓血對自己的關心。
張帥君的心微微一動,他在聽說了刀無名與天下第一高手斷蒼穹之間的約戰的消息後就急急的趕來,因為他心中有著一種擔心,害怕如果刀無名在將來的戰鬥之中敗亡,自己將失去與刀無名決戰的機會,這將成為他心中最深沉的遺憾,以致於現在的楓血對此頗有微詞,而刀無名恰好看出了張帥君的心思,才大方的應戰,避免了張帥君的尷尬處境。
張帥君輕撫著手中的長槍,整個槍身閃著幽幽的黑色光芒,在他看似隨意的撫動之下整個槍身立時活了過來,不斷的顫抖,但是刀無名知道,眼前這柄槍根本就沒有動過,動的只不過是張帥君附加於槍身上的氣勢。
「兩年前,我的困龍槍在你的刀下連三招都沒有走過,我矢志苦思,終於找到我張帥君的真正槍道,現在這柄槍再不叫困龍,而叫殺龍,現在就請刀兄接我的殺龍槍道。」張帥君徐徐的說道,無形的殺意此時陡地呈現幾何級數的增張,迫得鮮易天與楓血不得不後退,場中只剩下了刀無名與張帥君兩個人,方園十丈之內,已然是刀無名與張帥君二人專屬的戰場。
「殺龍?!」刀無名眼神一低,他此時清楚的掌握到張帥君的殺意已把自己完全包圍在內,隨著張帥君槍尖指向自己,這種感覺更是明顯,「如此強盛的殺意,確不負殺龍之名!」
刀無名全力運起九轉冰火枯榮神功,硬生生的把四周讓自己心煩的殺意迫開,向前猛地踏進,同時,我意刀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手中,深黑色的刀身朝著張帥君一刀劈去,銳利的刀氣排空而去,直達張帥君的身前。
「困龍勢!」張帥君沉聲喝道,手中的殺龍槍在地上輕輕的一點,人已然急速的躍起,槍勢一展,人如電,槍如龍,帶著刺人耳膜的破空聲,朝著刀無名的我意刀席捲而至,在下一個瞬間,槍與刀已然交織在一起。
沒有一點的聲音出現,刀無名只覺得自己手中的我意刀好像劈在了一堆綿花之上,一點受力的感覺都沒有,顫動的刀鋒如擇人而噬的野狼,不斷地朝著向前的敵人猛撲,一擊不成再上,瞬息之間竟已劈了幾十刀。
張帥君身法遊走不定,總是於不可能之處把從刀無名刀上傳過來的勁力御於無形,但是隨著刀無名的出手越來越重,他的心頭也覺得難受得很。
終於,刀無名的狂攻在久戰之下有了成果,只聽得「鐺」的一聲轟鳴,刀無名的我意刀鋒首次印證於張帥君的殺龍槍的身上,張帥君的困龍勢被刀無名強行破去。
二人一觸即分,張帥君並沒有半絲的氣餒,剛才的因龍勢只不過是他對刀無名的試探,見刀無名只憑強大的內力就強行破去自己的困龍勢,就可以看出此時的刀無名絕對不是自己輕易就能夠擊敗的。畢竟,兩年以來,自己在進步,刀無名同樣在進步。
思慮到這一點後,張帥君反而更加的興奮,「再來!」
持槍而出,但是整個槍法卻再不是先前那般的迅捷如風,反而顯得飄緲不定,在一旁的鮮薊情輕舒了一口氣,剛才張帥君的氣勢絕不是她此時的修為可以抵抗的。
刀無名一眼就看出此招的詭異之處,張帥君此招純粹就是舉重若輕,槍身上暗含的勁力絕對不可小視,自己如果不拿出點真正的功夫,根本就不要想全身而退。
這正是張帥君殺龍槍道的前驟「孕龍勢」!
刀無名張口輕吟,聽在張帥君的耳中先並不覺得什麼,只是越到後來竟如風雷激盪之聲般讓他的心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刀無名的氣勢此時完全變了,如果說先前的刀無名還顯得平靜的話,那麼此時的他整個人看來至少帶有三分的狂七分的傲,整個人看來就是一柄鋒芒逼人的刀。
刀意隨著刀無名的嘯聲越拔越高,直透蒼穹。
一嘯風雲動!
張帥君凝重的看著眼前的刀無名,身前的刀無名雖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自己卻興起一股難以掌握著刀無名的奇異感受來,此時的刀無名就像天上的風雲,整個刀身都充滿著變數,然而霸烈之氣透過自己的神識仍然可以明白無誤的感受到,好強的氣勢,比之自己先前的氣勢可能更要強上三分。
這才是真正的刀無名。
狂風起,狂風的中心就是此時躍於空中的刀無名,此時的風就代表了刀無名的傲骨與狂放不羈,他一刀朝著眼前的張帥君直落而下。
我意刀在下劈的途中整個刀身已然起了急劇的變化,刀身再不是先前的深黑色,它已然轉換成白色,耀眼的白光幾乎刺得鮮易天等人把眼睛都要閉上。
但是張帥君卻不敢不看,因為當他看到刀無名的我意刀的劇變之時,心中已然湧起了一股危機感,就好像被一頭曠古凶獸盯梢了一樣,迫使他把自己的槍意再次提升。
張帥君的臉湧現出一抹潮紅色,雙眼的顏色更是呈現觸目驚心的深紅色,就像被血水浸過一樣,先前俊雅的面容在此時變得猙獰無比。手中的槍不再虛幻,面對這連風雲也要變化的一刀,他化繁為簡,手中的槍重新回歸為一,四周的空氣好像也在這一槍下凍結了,就算是十丈之外的楓血等人也是心頭一寒,讓人生出一種如處隆冬的心境,殺龍槍道已是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