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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三章 無敵(三) 文 / 橫刀

    刀無名欠了欠身微笑著道:「刀無名是何等份量,我自己可清楚的很,哪敢與橫刀那樣的絕世霸者相較啊,只不過是略懂一點刀法,在江湖上飄蕩的過客罷了。哪值得宗主如此看重。」

    說話之間平靜淡然,面上不露出一點的喜悅與厭惡,好像眼前的殺戮與斷蒼穹的贊語都與自己毫不相關似的。

    江湖上能得斷蒼穹一語評價可謂萬金難求,沒有想到刀無名竟然絲毫不為斷蒼穹所動。

    斷蒼穹的眼中再次顯出一絲的異樣,顯是為刀無名的平淡感到吃驚,刀無名越是平淡,斷蒼穹就越看不透刀無名的深淺,他微微一笑道:「刀無名不愧是刀無名,竟然到了大道還虛的地步了,想來已然離橫刀的境界相差不遠了,其實,我斷蒼穹自你揚名江湖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關注著你,遍尋天下高手,唯有你刀無名,才是真正讓我斷蒼穹動心的高手,我斷蒼穹平生有一大憾事,那就是未能早出生幾十年。」斷蒼穹話到此處,竟然有些落寞,顯是為心中的那一大憾事所困。

    眾人臉上明顯的現出強烈的妒忌神情,特別是易水寒與江武皇等本就已是名動一方的高手,沒有想到現在自己居然不能在斷蒼穹的眼中爭得一席之地,但是在斷蒼穹無匹的威勢之下唯有敢怒而不敢言。

    刀無名心頭一動道:「不知道宗主心中的憾事所為何事呢?刀某洗耳恭聽。」

    斷蒼穹的目光微凝,顯示出無比凝重的韻味緩緩道:「世人都想進軍武道的巔峰,但是卻又有誰知道人在高處不勝寒,我斷蒼穹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就是未能遇到如橫刀那樣的霸者,只有與橫刀那個級數的人一戰,才能體現我斷蒼穹真正的蒼穹武道,人生方能無憾矣!」

    刀無名微笑道:「天意弄人,斷宗主永遠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因為橫刀早就不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

    眾人心頭訝異,因為沒有人可以清楚橫刀的最後結果,只知道五十年前橫刀與陳天下於不周山之巔一戰後,就再無一絲的音訊,但是現在刀無名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如此肯定的話,怎麼不叫他們心頭詫異。

    斷蒼穹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橫刀已死,因為我也上過不周山之巔,看到了橫刀與陳天下那最後一戰,正因為如此,我這麼多年來才一直對橫刀念念不忘,能夠將刀氣遺留於世數十年而不散,這樣的刀就是讓我忘也忘不掉啊。但是,我卻仍然有機會與橫刀一戰。」

    「什麼?!」鮮易天聽到斷蒼穹的語氣前後予盾,橫刀已死,為什麼斷蒼穹卻又仍然說有機會與橫刀一戰,作為武道上絕世的強者,斷蒼穹絕然不會犯下如此膚淺的錯誤的,鮮易天的想法也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想法,甚至他們現在已然在刻意的忘記剛才的血腥殺戮,如果不轉移自己的視線,眼前的血腥味定會叫他們再一次的嘔吐。

    刀無名隱然已知道斷蒼穹的語意所指,只是站在原地不說話,因為他知道斷蒼穹定會自己說出來的。

    果然,斷蒼穹頓了頓詞鋒道:「其實,那個橫刀就是你!刀無名!」

    刀無名苦笑,他雖然已然猜到斷蒼穹的想法,但是當斷蒼穹真的當著眾人的面如此『抬愛』自己的時候,他也有點吃不消,他此時非但沒有興奮的感覺,反倒真的有種想嘔吐的惡寒感。

    被斷蒼穹看得起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刀無名自己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件壞得不能再壞的事情,斷蒼穹此舉無疑是把自己再次推到江湖的頂尖高手之例,須知人站得越高,所受到的關注也就越大,江湖永遠不乏想一舉成名之士,在高峰的前方,就必然是絕谷,江湖男兒埋身的最後場所。

    刀無名是高手,但是他卻並不想被太多的人關注,通常被萬人矚目的人都死得越早,在以前他可能無所謂,但是自與鮮薊情相識以後,他現在已然捨棄不掉心中的那份情感,每天,看到鮮薊情的一顰一笑,他就覺得幸福得讓自己陶醉,所以,他並不想早死,甚至於有些時候不想再在江湖上出現,只想與伊人相伴直至生命的盡頭。

    刀無名搖頭苦笑道:「我本無意江湖,誰知卻仍然逃不過江湖的束縛,宗主此舉將讓我刀無名再難平靜的生活,這又是何苦?」

    斷蒼穹冷然道:「即入江湖,就應知道此生將再不會有安寧與平靜的一天,我斷蒼穹睢得起的高手,又豈會是如此的懦弱,帶上你的刀吧,你絕對逃不掉與我宿命的一戰的。」

    刀無名一怔,斷蒼穹的話讓他再一次的想到箭神曾對自己說過的兩個字,也是「宿命」。

    「宿命?我刀無名從來不相信什麼狗屁宿命!」刀無名語意仍然平淡,但是卻已然不再是先前的刀無名,整個身軀微挺,無形的氣勢陡地出現於身邊三尺範圍之內,三尺之外卻仍然平靜如常。好像在反對斷蒼穹口中的宿命之論。

    斷蒼穹一點都不以為忤,看著刀無名道:「只要有我斷蒼穹在,這就是你的宿命,你就是逃也逃不掉。」

    江武皇、易水寒、鳳白衣還有四周的倖存者眼中都微微的露出一絲的竊喜,因為他們已然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刀無名與斷蒼穹之間流露出來的不合氣氛,在他們的心中,此時巴不得刀無名與斷蒼穹一戰,如果刀無名真的有斷蒼穹所說的那麼厲害,說不定真的可以合眾人之力留下斷蒼穹與一邊的冥血。

    刀無名搖了搖頭,片刻之間臉上的苦笑神情已然被冷峻之色代替:「是嗎?但是我刀無名的命運只由得我自己,不但是老天,哪怕是你斷蒼穹,也是一樣!」

    斷蒼穹卻仍然沒有動怒,與他先前流露出來的絕強殺意形成鮮明的對比,嘿嘿笑道:「話別說得太滿,一月後,我會親上橫劍山莊與你一戰。希望你到時候不會讓我失望啊。」

    刀無名心頭再次的苦了起來,斷蒼穹把挑戰的地點選於橫劍山莊,以自己的性格,絕然不會放任橫劍山莊被斷蒼穹蹂躪的,此舉無疑是點中了刀無名的死穴,還真是避無可避。

    「難道這真是宿命?」刀無名心頭剎那間已是極苦,沒有想到因為自己,楓血的橫劍山莊又將再起戰端,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即是如此,那也隨得斷宗主你吧。」刀無名沒有當面承諾斷蒼穹,但是斷蒼穹知道,以刀無名的名聲,此舉已是默認一月後的橫劍山莊之戰。

    斷蒼穹朝著刀無名點了點頭,再環視一眼四周,最後落在了鳳白衣的身上,大聲道:「爾等可以滾了!但是,鳳白衣卻必須留下!」

    眾人聞言如獲大赦,紛紛朝著大殿之外瘋了般的湧去,就連剛才那些重傷的人也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樣動作奇快無比。

    人性的本色在此時盡現無疑,只要有生的希望,他們絕對不會有丁點的放棄,哪怕是當著鳳白衣在,剛才的豪言壯志,他們此時都可以當作放屁,跑得比誰都快。畢竟,生命對之於他們,只有一次,刀無名看著如鼠逃竄的人群,心頭一陣感歎。

    「這些人還真不要臉,剛才還一個個都好像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式,沒有想到現在卻恨不得自己沒有多長兩條腿樣的跑得再快一些。」鮮薊情看著瘋狂向外奔逃的人們,一臉的不屑,顯是極端的看不起眾人言不由衷的行為。

    刀無名朝著鮮薊情微微笑了笑,沒有作語,他依然屹立於原地不動,他根本就不會與眾人合流,因為,他有這個自信,就算是面對眼前的斷蒼穹,就算不敵,他也有辦法保命,是以,他根本就不用逃,但是他的心中也沒有絲毫對眾人的怨言,只因,他知道,這就是人性,根本就無法用對錯去看待。

    鮮薊情之所以有剛才的話語,只不過是代表了絕大多數人心存善意的想法,本身也並無可怪罪之處。

    鮮易天也沒有動,剛才斷蒼穹的強者形象已在他的心頭烙上了再也無法抹去的印跡,他現在都還深深的為斷蒼穹所表現出來的武道修為所震憾。

    鳳白衣臉色再變,變得臉無血色,卻又有另外一種我見猶憐的嬌弱表情,讓江武皇瞥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暗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就算是受傷,也有一種另類的勾人心魄的美麗。

    一邊的易水寒也是神情驚變,不過這次,他再不感到害怕,他可以忍受鳳白衣當著自己的面受傷,但是卻絕不可以讓斷蒼穹當著自己的面把鳳白衣真正的帶走,所以,此時的他連身形也不由得微微發抖,他感到羞恥與憤怒,這兩種極端不協調節器的感受就像是一陣陣的浪潮,不斷的拍打在他的心頭,讓他難受得幾乎要抓狂了。

    斷蒼穹的霸道與狠絕易水寒剛才已然見識過了,所以,易水寒現在的心理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樣,在戰與不戰之間徘徊,當眾人已在片刻間如潮水般悉數退去,只留下未走的不動刀宗與江武皇還有刀無名幾人外,易水寒的身形已在眾人之中突顯出來。

    斷蒼穹當著眾人的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受傷的鳳白衣,好像他此時只是在觀賞著一道驚艷的風景一樣,狂態畢露,但在刀無名等人看來,卻感受不到一點的猥瑣念頭。

    鳳白衣很美,但是週遭的環境卻是血腥味四處飄散,噁心之極,斷蒼穹可以一點都不在乎,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剛才自己造成的,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眼前的鳳白衣帶走,他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實力。

    幾乎並不是絕對!

    所以,現在斷蒼穹很不愉快,因為有一個人已然擋住了他的目光。

    易水寒身形向前大步一踏,橫立於斷蒼穹與鳳白衣正中,一步踏出,易水寒頓覺得心頭暢快得多,因為,這一步,已然標誌著他已然做出了選擇,選項擇保護身後的鳳白衣,哪怕是眼前強橫人寰的斷蒼穹,他也夷然無懼。

    人,其實有時候並不害怕明確的結果,卻不斷的在猶豫之中錯失自己的方向,以致於迷失了自己,是以,會感受到恐懼與不安,但是當真正的作出選擇以後,心頭反倒會坦然許多,哪怕面對再大的危險,也夷然不懼,面前的易水寒就是這種心理。

    鮮薊情看著站於鳳白衣面前的易水寒,朝著刀無名道:「我以為所有人都會逃走呢,沒有想到還是有人站出來啊。」

    刀無名與鮮易天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易水寒還有勇氣站出來面對斷蒼穹,是以,在意外之餘,眼神中也不由得有些異樣,雖然先前因為鮮薊情的事情,刀無名已然對易水寒等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看到易水寒此舉,刀無名心中還是為易水寒的勇氣感到佩服,先前的惡感不由得消散了少許。

    易水寒自挺身而出的那一刻起,渾身自然形成一股氣質,勇者之氣,那是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者魄力,斷蒼穹看著眼前擋道的易水寒,眼中精光一現,其中包存著三分的惱怒,也有七分的詫異,他實在沒有想到此時的易水寒居然有膽擋著自己的道路,雖然說易水寒已是名震天下的高手,但是在斷蒼穹的眼中,易水寒與自己的修為差了不下於兩個級數,所以,當易水寒真的挺身而出的剎那,斷蒼穹還是感受到了易水寒的那種拚死護衛的決心,所以,他驚奇。

    鳳白衣看著易水寒擋於自己的面前,大驚失色嬌呼一聲道:「水寒,你快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易水寒回望著鳳白衣道:「白衣,你退後,有我易水寒在,我就絕不許有人當著我的面把你搶走!」語意斬釘截鐵,絲毫容不得人懷疑。

    江武皇與鮮易天等人心頭微酸,感到不是滋味,從二人親暱的對話中可以聽得出來,易水寒與鳳白衣的關係絕對有深層次的原因存在,眼前的鳳白衣再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

    刀無名眼光一黯,為鮮易天而可惜,在刀無名的眼中,鮮易天絕對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來不動刀宗之初,鮮薊情說想為自己找一位大嫂,刀無名雖然當是一句玩笑,但是當這個玩笑破滅的時候,不止是刀無名黯然,就是鮮易天自己也感到黯然失色,剛才鳳白衣留給他的印象確是太鮮明瞭,鮮易天的心弦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勾動。

    斷蒼穹看著眼前的鳳白衣與易水寒好像生離死別的話意,冷然道:「好小子,勇氣可嘉,但是,在這勇氣的背後,留給你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路。」

    斷蒼穹的話生生的打斷易水寒與鳳白衣的離別感,生冷而無情。

    易水寒聞聲悲憤的看著斷蒼穹,大聲說道:「死?!哈哈……就算是死又如何?我易水寒也絕對不會退縮半步。如果不能保存我最心愛的人,那我易水寒生有何用?你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來吧!」悲壯的語氣引得沒有逃走的眾人心頭狂憾,易水寒此時的氣勢已然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刀無名知道,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莫大勇氣讓易水寒此時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眾人都可以感受到易水寒心中對鳳白衣的那份維護與愛戀之情,盡皆動容,刀無名也是心神俱動,他從來沒有想到易水寒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翻悲壯的話來,就算是剛才斷蒼穹的強者之勢也沒有讓刀無名如此的動容過,回頭望向鮮薊情,恰好此時鮮薊情也抬頭看著刀無名,眼中不知何時已是淚跡隱現,淚中有著一絲的期望與不忍,因為,她此時也被這份情感感動著,她期望易水寒與鳳白衣能有一個好的結局,就好像此時她與刀無名一樣相依相偎。

    易水寒從來沒有對鳳白衣說過如許深情的話來,是以,當鳳白衣聽到易水寒的話後,眼神已是悲痛欲絕,易水寒對上斷蒼穹,絕對是一條死路,一點希望都沒有,除非出現奇跡。

    奇跡?這可能嗎?就是鳳白衣與易水寒自己都不相信奇跡的存在,

    鳳白衣知道,易水寒說出這翻話來,已是自絕生路,真正的是為了自己矢志死戰到底了,偏偏自己卻一點改變的辦法也沒有,所以,鳳白衣已然絕望。

    易水寒此時卻已是熱血沸騰,嬌弱的鳳白衣立於自己的身後已是徹底的點燃了他的那份拚死之志,眼前的斷蒼穹再不是那麼可怕,在此時的易水寒心中,萬事也不過一

    死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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