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在眾人只是剛剛感知大門外有人的時候,厚重的大門已「砰」的一聲被人撞破。
人影一現,白衣,如血。
是燕如雪!
但是此時的燕如雪早已渾身似血,腥紅的血跡早就浸透了他的上半身。
燕如雪終於趕回了黑獄。但是他還是忍受不了體內那如狂的刀氣,甫一衝進屋內,一口鮮血再也不受控制的衝口而出,渾身的熱血都似乎在這一口血以後找到了突破的途徑,竟有強行湧出的勢頭。
吐出的鮮血如刀,四散開來,竟打的四周的建築冒起了青煙,待青煙散去,剛才吐出和鮮血竟早已被蒸發不見,好可怖的刀氣!
眾人都為眼前的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以。
這是燕如雪嗎?這就是往日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燕如雪?!
是何人有此能耐,能讓燕如雪這般模樣!
燕如雪一時之間,仰天栽倒。
但是,他還沒有倒地,就有一雙手抓住了他。
這是一雙強者的手,更是一雙霸者的手,縱是面對燕如雪如此可怖的傷情,也是一如往常的紋絲不動。
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來化解燕如雪體內的刀氣,他相信蒼穹之內,他已是——無敵!
無敵?自古無敵最寂寞,但是,當他接觸到燕如雪體內的刀氣之時,他才發覺,這股刀氣竟帶給他一種興奮的感覺!
這股刀氣真的很強,強的讓他不由自主的任憑它從燕如雪的體內蹦出,直至所有的刀氣都纏繞在他的右手上。
而燕如雪此時卻感到身上的刀氣如找到了缺口一樣不斷的洩出體內,直至一絲不剩的轉移到斷蒼穹的手上,他知道,他的這條性命終於無恙,算是從鬼門關撿了出來。
一時之間,刀氣四溢,把他右手上的衣衫寸寸割裂。
好強的刀氣!但是更強的是眼前的這一雙手。
只見斷蒼穹此時內勁一吐,手上的那股刀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好——強!
「哈哈……果然不愧是刀無名,一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快就死掉,今天果然沒有讓我斷蒼穹失望啊,但是這更讓我興奮啊,哈哈哈……」
眾人一時之間駭然,竟然是刀無名?!一年前那個如落水狗一樣不斷逃命的刀無名。
看現在教宗的表情,似乎並不為這種燕如雪的傷勢感到擔心,相反,卻為出現了一個能讓他重視的高手而倍感興奮。
在黑獄重出江湖這一年來,雖然斷蒼穹只出過三次手,但是出手的三次面對的無一不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而現在,刀無名居然再次讓斷蒼穹興奮起來,那他的武功進境又達到了何種的境界了?
四周的眾人一時之間,腦海中深刻的留下了三個讓他們不得不重視的三個字——刀無名。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處的刀無名心頭莫名的一震,似也是感受到了此時斷蒼穹的無匹霸氣,嘴角露出一種古怪之極的微笑,眼中豪光畢露,信手一揮,一股絕世無倫的刀氣沖天而起,眼前的無數青翠蒼勁的大樹竟同時被攔腰斬斷,所有的大樹在倒地之前全都被震斷了生機,倒地時化作枯葉片片隨風而逝,難道,這才是刀無名真正的實力?
或許,只有這種力量才能配得上五十年前橫刀的死亡刀氣,真正的死亡,就連大自然都會屈服的死亡刀氣!
「我一直以為,我的一生只為刀而生,但不曾想,生命除刀之外,竟還有一樣東西讓我如此的難釋懷。那個女孩……唉!」刀無名猛地往口中灌了一口烈酒。
烈酒入腹,如火侵襲,似在軟化他心中冰冷的寒意。
自從十天前,刀無名來到這個城後,見到了那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的心,讓他不忍離開。
刀無名很少在一個地方呆上三天,但是這一次,他居然呆了十天都還不想離開,他似乎已醉了,但是他的頭腦卻偏偏無比的清醒,這讓他更為難受,他只有再喝。
十天前,刀無名就踏入了西域刀宗的勢力範圍,望著眼前這一座在大漠中平地而起的孤城,刀無名也不由的感歎起人力的偉大來,要想在一夜之間建起眼前這座宏偉的城池,那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沒有幾十年的苦心經營絕達不到眼前這種地步。
城高八丈,環城二十餘里,除在城門口站著兩個守衛外,整個城池竟再無一個守衛,一切,皆因這個城裡住著一個人,一個在西域傳說中已如神一樣的強者——西域刀神。還有他手下的一群兒郎——不動刀宗。
傳說,二十餘年前,當時號稱神出鬼沒的西域第一馬賊鮮老二為了獨佔眼前這座雄偉的城池,竟連同手下七百餘強悍兒郎率眾來攻,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但是夜,這七百餘人連同鮮老二全部離奇暴斃。
第二日,被過路的商賈發現時,鮮老二及手下竟全部被一刀斬首,七百多個人頭整齊劃一的排列成兩個斗大的字:——找死!
鮮血早就被黃沙掩埋,唯有這七百多顆人頭卻始終浮在黃沙的表面,臉上那種至死都無法想像出他們究竟被什麼樣的對手所殺的表情讓人極度的震憾,只知道,殺人者只用了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長刀。
歷數當時英雄豪傑,沒有誰有那份功力與霸氣,除了這個人,這個被後來西域武林神話的人——絕無神外。
鮮老二本已是強悍的讓人害怕的高手,再加上手下七百餘整天在刀口舔血的手下,居然在一夜之間被他個人悉數斬首,這個人,絕對無愧是神話一樣的人。
據說,絕無神本不是他的真名,只是為了證明他的強與霸,才自稱無神,因為,在他眼中,他就是整個西域武林的神,「神」這個字,只有他才配的上,其它的人,都只有過是他刀下的——遊魂。
而鮮老二也確實找到了他一生中最後的歸宿——死!敢與神作對的人,死只是唯一的下場!
看著眼前的城池,刀無名並沒有感到過多的震懾,因為,讓他吃驚的只是這座二十餘里,八丈高的城池也圍不下的一把刀,還未步入城內,刀無名已感到了那柄刀的強!
真的很——強!
以刀無名此時的修為,自不會為了眼前這柄刀而低首,但是他也不會蠢得去憑空樹此強敵,他略一收斂體內的真氣,一昂首,踏進城來。
刀無名已在人群裡站了很久,聽著眼前的胡琴的悲鳴聲,好像是在訴說著一個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一樣,讓四周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駐足觀望,人們久久的圍在操琴者的身前,聽聞著那憂傷的旋律,時間就如定格了的一樣,不願再向前踏出一步。
人們都沉浸於音樂中,絲毫沒有發覺其實琴音早絕,但是這一縷縷的琴音此時卻是依然在在場眾人的心裡迴盪,讓人回味無窮。
刀無名早就看見了這個女孩子,但是卻一直沒有能力見到這個女孩的真面目,因為,那個女孩子一直低首拉琴,憑一頭青絲覆面,卻從來沒有抬起頭來看一次。
刀無名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覺音樂原來具有如此具大的力量,讓人神為之奪。
曲終。人散。
在這個人人都為生計奔走不停的亂世,大部分人都食不裹腹,所以,當曲終之時,那個女孩子眼前的盤裡居然只是散亂的幾個銅板。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只有四個,刀無名在人們走後,依然呆在原地。
他實在很想知道,能拉出如此悲滄曲調的女子,究竟是如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