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記和楊經理陪著張老闆離開派出所時,李所長在後面陪著笑臉相送,直到他們上車離開的時候,誰也沒有和他說話。也沒有人和他道別。只是陸書記用一種含意不清,深不可測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要怎麼處置他,他頭上那頂烏紗帽是否還保得住,都是一個懸而未決的事情。
他回到辦公室,想想總是覺得凶多吉少。這破壞合資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算不追究,但在領導心中的印象絕對是不怎麼的了。陸書記這麼走了,沒有對他所犯的錯誤作出表態,卻比處理他更讓他難過。如果處理了他,罷免了他的職務,他就無官一身輕,雖然絕望,但可以落得輕鬆自在。陸書記不表態,總讓他在絕望之中可以看到一點希望,那希望就是也許不會撤他的職。人,總是那麼奇怪,總希望自己的前途有那麼一絲希望。儘管他心裡相當清楚,那希望不是很大,或許明明覺得那就是一個泡影,就好像人掉落在汪洋大海之中,為了活命,去抓那一根稻草一樣,明知道那根稻草救不了自己,卻還是心裡存在著僥倖。李所長座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現在就是這麼一種心態,他覺得現在自己必須好好地補救這件事,把陳傑從拘留所裡請出來,為合資清除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只有這樣,他這個小小的所長位子才有可能保住。
他必須做好這件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叫上小王,去拘留所,但一想到陳傑那囂張的態度,心裡就恨不得讓陳傑呆在裡面,永遠不見天日。現在這個時候去請他出來,那小子不知道該用如何尖刻的語言去臭他。自己昨天沒到拘留氣裡去,那小子就揚言讓他擺一桌酒席給他道歉,他才肯出來。自己今天親自去拘留所裡請他,那小子還不知道會怎麼得寸進尺呢?想到這裡,他就情不自禁地座了下去。
他座到椅子上,心裡的想法又不同起來。自己要保住這烏紗帽,要學會忍耐,但凡爬上高位的人,有幾個不是真的小人,開始的時候,他們看領導的臉色,受同事的冷嘲熱諷。有誰不覺得自己委曲,最後,他們爬了上去,不是有了給氣給別人受的權利了嗎?自己今天在陳傑面前受氣,只要保住了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他日你再犯在我的手裡面,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你陳傑,這麼囂張得一輩子?這一次,平安汽車配件公司和張老闆的合資救了你,下一次,你陳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事了?
李所長這麼一想,覺得心裡好受多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出辦公室,叫上小王,便向拘留所走去。
楊紫研躺在床上,十點多鐘了還沒起來,今天是平安汽車配件公司和張老闆商談合資的第一天,公司廣場以經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而她卻提不起一點去看熱鬧的興趣。陳傑呆在拘留氣裡不肯出來,她無法接近陳傑,自己所有設計好的贏得陳傑的那顆心的方案,就無法施展。她窩在床上不肯起來,心裡正煩著呢?但怎麼想,也想不到有什麼好的辦法讓陳傑從拘留所裡出來,她無聊地就拿起床枕頭腦的那本從廣州市帶回來的《廣州企業》來看一下,看著陳傑和他爸陳金豪在一起照的全家福,心裡就激動不已,她做夢都想做陳氏集團的媳婦,她心裡清楚,只要做了陳氏集團的媳婦,她就一步登天了。往後擠進上層社會,住的別墅,座的名車,穿的是名牌,……哈哈,榮華富貴,盡如她手,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生如此,復無何求呢?
她摸著《廣州企業》雜誌上的陳人傑,想著自己和陳人傑走上婚殿時的幸福,在各界社會名流的祝福下,她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陳人傑的手,款款地走進教堂,那種幸福的場景以經讓她鬼迷心竅,為了那一天的到來,她以經是什麼都顧不得了。現在除了陳人傑,她對什麼人和事都沒有興趣了。
她摸著《廣州企業》雜誌上的陳人傑,眼睛裡一片迷醉,想到這次從廣州回來,為了和陳傑重修舊好,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把普車一枝花調到南京去學習,花錢讓人砍傷桃花。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好像都沒能打動陳人傑的心。陳傑和她若即若離,說陳傑對她好嗎,可她又感覺到陳傑沒有了原先對她的癡情了,說陳傑對她不好嗎?但她又能感覺得到,陳傑絕對沒有討厭她。她對陳傑,只有多花一點心思,多做一些努力了,必要的時候,讓她再多算計一些人,她也在所不惜了。她以經是志在必得了。
就在楊紫研這麼想著,正好想算計一下下一步如何去接近陳傑,床枕頭正點的手機就響了,這是誰啊,想躲在家中清靜一下,想一點自己的事也不行,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見是候耀華的,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個候耀華,這麼久正如她的影子一樣,好像粘上了自己似的,有時候也不管他是不是高興,反正死皮癩臉的,她知道他沒安好心,上次他還拿著自己的事,威脅過自己的老爸。這些事情,在她的眼中看來,候耀華只不過是想在他老爸面前得一點好處,順便有時候保護一下自己而已。利益嗎?前途嗎?情有可原。但她沒想到候耀華一直在算計她,儘管候耀華有時候相當討厭,但他在撮合她和陳傑這件事上,還是出過許多具有可行性的建議的。在她還沒有把陳傑追到手的時候,候耀華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她想利用候耀華,卻沒想到她自己才是候耀華利用的對象。)不管怎麼的,還沒到和候耀華撕破臉的時候,她接了電話:「候大哥,什麼事啊?」
「今天公司廣場這麼熱鬧,你都不下來看看熱鬧?躲在家裡幹什麼啊?」候耀華打著哈哈。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裡?」
「我當然知道,誰叫你是我老妹呢?我不光知道你現在家,我還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你有這麼厲害。」楊紫研不信。
「你現在當然是在想著你的陳傑,陳大哥了,關於你的陳大哥和桃花,我這裡掌握著最新情報,你要不要聽啊?」候耀華故意在賣關子。
「這還要說,當然要聽啊!」有關陳傑的消息,楊紫研當然不會放過。
「你知道那個桃花是誰嗎?」候耀華還在買關子。
「桃花不就是桃花,不管她是誰,想和我搶陳傑,沒門!」楊紫研有點不耐煩
「你和她搶陳傑,也許你不是她的對手,你知道嗎?桃花是張老闆的女兒。」
「哪個張老闆?」楊紫研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台灣商人張明誠。今天中午,李所長在華帝擺了酒席,給陳傑道歉,你得趕快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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