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掛了普車一枝花的電話,雖然被普車一枝花搶白了一頓,他也不急不忙,放下電話,他就開始悠然自得的喝酒。雖然普車一枝花說好不來給他結帳,但他算死了不到半個小時普車一枝花就會在農家樂出現。
果然不出所料,在陳傑剛好喝完第六瓶啤酒的時候,普車一枝花就推開了他的包廂門,一進門,普車一枝花面對滿桌的酒菜,肚子就好像裝滿了一肚子的氣,沒好氣地道:「你倒風流快活,那個桃花妹子呢?」
「走了。」陳傑臉上那讓人看了又愛又恨的笑容又浮現出來了,他的眼裡,有了一種勝利者的嘲弄,好像對於普車一枝花這個人,他吃定了似的:「你不是說你不來的了,你怎麼又來了?」
「算我來錯了,成不成?」普車一枝花一轉身,拉開門就要往外走。
「來了還想走?」陳傑放下啤酒瓶,站起身來,飛也似的伸手拉住普車一枝花的手,一副無籟相:「既然來了,不陪我喝兩杯你就別想走。」
「你還要我陪,你有的是桃花妹子作陪。」聽普車一枝花說這話,醋勁還不少。陳傑心裡更得意,他拉著普車一枝花的手,知道普車一枝花就是這個性,說完這幾句就萬事ok了,他輕描談寫地道:「不就是一個桃花妹子嗎?她是我在狂歡娛城裡認識的一個女孩,她哪裡比得上我的雨潔妹子。」
「你就是說的好聽,請人吃飯也不叫我,沒錢結帳了就來找我,你說氣人不氣人?」普車一枝花的嘴巴還在嘟著,看樣子氣還未消。陳傑拉拉普車一枝花的衣角,辯解道:「桃花一下車,我不是正想給你介紹,你就走了。」
「你哪裡有給我介紹,看你們有說有笑,我不是氣不過,才走的。」普車一枝花的氣還未消。
「好了,好了,下次我一定先給你介紹,這點小事還生氣,還說我們倆是鐵桿哥們呢?」陳傑將普車一枝花拉到桃花的座位上座定,說道:「喝杯酒消消氣。」
「誰生氣了?我要生氣我還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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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壓車間的早晨,難得有這麼清靜。早過了上班的時間,沖壓班裡的人,還沒有一個前來報到。像這種嚴重的傷殘事故的發生,每一個沖壓班的弟兄,面對這種血淋淋的恐怖事實,沒有哪一個人不在心裡引起一種恐懼感,驚悚感。在這種情況之下,誰要是有人在車間裡帶頭做了事,生了產,誰就是沖壓班這些弟兄們的死敵。他將會被沖壓班的這些弟兄們拖出去,狠狠地扁一頓。這樣還不算,從此以後,在這些沖壓班的弟兄們之中,他是最抬不起頭的人,有事沒事,沖壓班的弟兄會拿口水啐他,說他巴結領導,為人沒有骨氣。
沖壓班的這個集體行動,我們姑且說他是一種兄弟之間的義氣,或者是兔死狐悲的一種悲憤。但是究其原因,他們的這種消極怠工,不上班,是對領導的一種控訴,是對領導的一種蔑視。你們管理不好這個生產,管理不好這個安全,我們就有權力和你對著來幹。我們就有權力不聽你的話。管你是什麼樣的領導,你總得讓我們心裡服了,我們才會聽你的話。
車間主任辦公室,候耀華座在他那張椅子上,望著對面的李建華,表情好像很痛心,他用一種哀傷的語調對李建華說道:「我真的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種事又是發生在你老弟身上,真的讓我覺得對你不起。」
「不怪你。」李建華嘴上好像不怪候耀華,心裡卻將候耀華的祖宗操了一個千兒百遍。鬼兒子,要不是你為了保你頭上的那頂烏紗帽,那樣急著地要加晚班,我老弟才不會衝斷手。其實,李建華自己是班長,要是他平時嚴格要求沖壓班的弟兄嚴格按照操作規程辦事,時時刻刻糾正他們的錯誤操作,他老弟的手也不至於被衝斷。不過,人在這個時候,總不會去反思自己的過錯,卻很容易將過失往別人的腦袋上推,李建華現在正好是這個心態,現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和候耀華鬧過臉紅脖子粗,大打出手,也就證明他以很冷靜的了。
「你老弟喝醉了酒,我是知道的,我看他做的那一道工具,模具那麼小,手做事時根本就進不了模具,我才沒有叫他停下來的。沒想到……」候耀華在李建華面前,盡量想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消除他兩人心中的誤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真的怕李建華和他翻臉,要是局面真的演變成那樣,他就真的是眾叛親離,徹底完蛋了。
李建華望著候耀華,眼神古怪之極,讓候耀華一點也看不出深淺來,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李建華此時的心裡,正對候耀華咬牙切齒,我在外面幫你深夜找人上班,你鬼兒子在車間看到我老弟喝醉了還不叫他停下,你為了出產品,卻送了我老弟的一隻手,這個仇恨,我早晚要報的。只不過現在還不能跟你翻臉,這個時候翻臉,對我們兩人都不好,李建華知道自己當班長這一年來,得罪了不少的人,要是他不當班長了,下場最慘的可能就是他了,到時候,沖壓車間最髒最累最危險最划不來的活兒可能就是他幹的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會一不小心之中,下場和他的老弟一樣,變成一個六指神丐。想到這兒,他的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臉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得和候耀華把關係處理好,他假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地道:「我也知道我老弟喝醉了酒,我去酒店叫人來上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想打電話給你,要你不准我老弟上班的時候,以經來不及了,我老弟的手以經沒有了,唉!--這也是天意。」
「責任我還是有的,由於我對事情的嚴重性考慮的不足,導致這場事故的發生。我在這裡向你深表道歉。可是我的心裡絕對沒有想害你弟弟的意思,真的!……」候耀華看著李建華,再三強調他無心害他老弟,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把李建華拉到他的這一邊來,不得讓他再在他後邊生事。否則,他候耀華想不完蛋都不成了。
「我知道,你要是想害我的話,你就不會把我提到班長這個位子上來,我們兩個人,還有什麼說的。」李建華裝得和他推心置腹似的,心裡卻恨不得殺了他才好出氣。
「建華,我知道我們兩人的感情那是無話可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當務之急就是保住我倆現在的這個位子,我們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要不是看在班長的這個位子上,我早就和你翻臉了。要不然,你和我感情會比得上和我一母所生的親兄弟。」李建華在心裡想,嘴上卻在應付著他:「那是的,我倆的感情又不是今天才建立的。」
「我在楊經理面前,我以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給陳傑的了,不管是楊經理有不有心幫我們,或者是他現在相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們現在都要一口咬定是陳傑做為一個技術員,沒有及時解決產品上的質量問題而造成的惡果。現在,我們兩人是騎在老虎背上,只有死撐到底,才有一線希望,否則,我們兩人都得完蛋。」候耀華向李建華面授機密,統一口徑。
「好的,我知道了,你要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我們兩個人,現在就是一根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的了。」李建華迫於自己的利益,信誓旦旦,旗幟鮮明地站在了候耀華這一邊。就在他倆剛好統一好口徑的時候,候耀華辦公桌上的電話『嘀嘀嘀……』地很刺耳地響了起來,候耀華抓過電話放在耳邊,神情立刻變得相當恭敬起來。看樣子對方來頭不小,火氣也不小,在電話裡把一個候主任罵得像一個灰孫子,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一個勁地說『是』或『好』。大清早的,溫度還沒有上來,候耀華的頭上已是大汗淋淋,看來又發生了一件對他們極為不利的事情。
候耀華接完電話,伸手揩乾淨頭上的冷汗,一屁股座到椅子上,面色極為難看,那個樣子,比死了他的親老子還要悲慘,讓人看了,真是可憐。
「發生什麼事了?」李建華看到候耀華這個樣子,心急地問道。知道有事發生,絕對是對他們不利的。
「袁煌和躍飛這兩個王八蛋,他們簡直是想造反了,他倆帶著沖壓班的人衝到楊經理的辦公室裡去了,他們將楊經理的辦公室吵翻了天,楊經理要我們倆去把那些人給帶回來。」候耀華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們倆去能有用?他們會聽我們的?」
「走!」候耀華站起身來,對李建華無奈地說道:「就算是死,也要把這一群王八蛋給我帶回來,不然的話,我們哪裡還有臉面在楊經理面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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