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冠順著走廊趕到澡堂後門,將後門打開,就看見了一個工地。
這裡原本是澡堂的後院,四周砌著圍牆,平時用來堆放雜物以及柴火,但是現在,卻已被澡堂總管阿道夫變成了一個工地,為了趕工期,即使現在細雨濛濛,施工仍然進行著,整個後院到處都堆著土堆,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機械,有的用來提水,有的用來提土,還有的則是用來將工人提上提下,一些腳手架也搭在這裡,繩索橫在天空,密密麻麻,看起來就像蜘蛛網。
錢冠走進後院,已望見一群黑壓壓的工人圍在那個深坑邊,濛濛細雨中,他們一邊高聲喊叫著,一邊扔出一些繩索,放入深坑之中。
錢冠跑到深坑邊,站在坑邊向下一瞧,卻是目瞪口呆。原來,此時的這個深坑已經坍塌了一半,靠東的一側坑沿,整個砸了下去,使得這個原本規整的長方形深坑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梯形,原本豎立在那邊的一些機械也隨著坍塌的泥土落進坑中,倒在坍塌土層堆積而成的一個陡坡上。
與機械一同落進坑中的,還有那些負責操縱機械的工人,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只是摔在了土坡上,並很快順著陡峭的土坡爬了上來,另外的一些人則順著土坡滾到坑底,現在正在坑底高聲呼救,再加上那些原來就在坑底勞作的工人,使得他們的呼喊聲更加嘈雜。
錢冠朝坑底望去,卻見坑深幾十米,而且坑底還積滿了水,那些落進坑中的工人們正在水中掙扎,水面騰起一陣白汽,似乎水溫很高。他怕這坑繼續坍塌,只好後退幾步,站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穩固的木製平板上。
「阿道夫!阿道夫!」錢冠衝著坑裡呼喊著,並努力的朝坑裡張望。但那坑底的水面上漂著兩百多人,而且白汽繚繞,距離坑沿又遠,根本就看不清人的面容。
「先生,先生。我在這裡。」身旁傳來阿道夫的聲音。錢冠扭頭一看,卻見阿道夫正滿身泥漿的站在身邊幾步遠的地方,和那些工人們一樣,穿著一件沾滿泥土的短雨衣。
「你沒有落下去?」錢冠鬆了口氣。
「坍塌發生時,我只是摔了一跤,滾到了坍塌土層形成的土坡上,並沒有摔進深坑的底部,後來,我跟著工人又爬了上來。」阿道夫一邊指揮著工人放下繩索,搭救那些落進坑中的工友,一邊回答錢冠的問題。
「再找些繩索!扔些可以漂浮的東西下去,讓不會游泳的人浮在水面!」錢冠高聲下達命令,但是由於他穿著澡堂普通工人的制服,再加上這些工人多數都不認識他,所以他的命令並未立即得到執行。
阿道夫急忙轉述錢冠的命令,並讓眾人聽從這位澡堂老闆的直接指揮。
在錢冠的指揮下,手忙腳亂的工人們漸漸穩下心神,他們被錢冠分成三組,一組工人負責放下繩索,將靠近坑邊的落水工人拉上來,一組工人在腰間拴上繩索,被同伴放入深坑之中,去搭救那些受了傷無法自行抓緊繩索的工人,另外一組工人則被編組成擔架隊,將那些被搭救上來的人抬進澡堂,並請治療師進行救治。
眾人齊心協力,漸漸控制了局勢,落進深坑中的工人很快就被一一救起,其間坑沿又發生了幾次坍塌,但是規模不大,而且眾人有所警覺,所以無人再落進坑中。
阿道夫拿來一件雨衣,為錢冠披上。
錢冠拉住阿道夫,走到一邊,喝問道:「既然在下雨,坑裡已經積了那麼多水,為什麼要繼續施工?」
阿道夫一臉沮喪,說道:「雖然在下雨,但是雨並不大,而且我們有提水機械,完全可以將水提出來,排進水渠,所以,原來的坑裡是沒有積水的,即使是一些湧出來的溫泉,也會被立刻排干。」
「可是坑裡現在積了半坑水!」錢冠驚訝道。「難道是地下湧出來的水?」
「是的,是地下湧出來的溫泉,水是熱的。」阿道夫抹去臉上的泥漿。「本來,我們的施工很順利,眼看著湧出來的溫泉越來越多,我正準備下令停止施工,但是,在坑底挖掘的工人忽然喊叫起來,他們說:溫泉湧出速度加快,深井已經挖穿。我命令他們都上來,可是就在這時,靠東的那側坑沿忽然坍塌了,帶著操作機械的工人落進坑裡,同時,坑底忽然噴出十幾股高高的溫泉水柱,幾乎噴到坑的一半深度,坑底工作的工人們正準備撤退,但坑底也忽然向下塌陷,他們的腳下出現了一個深水坑,他們立刻就被泡在水裡了,似乎我們挖穿了岩石,直接使溫泉露了出來。」
錢冠仍欲發問,卻聽到坑邊的工人高聲呼喊,一名工人跑了過來,急促的說道:「不好了!坑裡的水越來越熱了,底下的人已經受不了了!」
錢冠與阿道夫急忙跑到坑邊,朝下一望,卻見那坑底的水面上正冒出許多白汽,坑中那些還沒被救上來的工人正在瘋狂的划水,紛紛游向坑邊,試圖爬上坑壁,從他們那淒慘的嚎叫聲,和那水面騰起的滾滾蒸汽來看,坑裡的水確實是越來越燙了。
「別楞著!快,加快速度!把他們都弄出來!你們,快,到那個土坡去,推開那些機械,從那裡把他們拉起來!」錢冠咆哮著,他已經覺得,阿道夫的這個投資計劃恐怕是失敗一半了。
……
經過幾十分鐘的努力,落進坑中的工人多數已被救起,經過阿道夫的清點,死傷各為一百多人,損失慘重,另外還有十個工人「失蹤」------其實他們就在坑中,有的可能被埋在那座土坡下面,有的則漂在水面上,但是,由於此時坑中的水溫已經很高,整個水面就像燒開了的熱水鍋,沸騰起來,沒人再敢下去撈起那十具屍體,所以,只能任由那些屍體泡在開水裡,隨著沸騰的水泡翻滾。
由於帝京城城門緊閉,去尋找治療師的工人頗費了一番工夫,才請到兩名治療師,當他們姍姍來遲時,死亡的工人又增加了十多個,使死亡的總數接近一百五十個,如果不是錢冠用智能虛擬系統努力救治了些人的話,這個數字還會進一步增加。
這些死傷者中,有一半以上是摔傷、溺水和壓傷,另外的人則都是燙傷,除開一些輕傷員,其他的傷員傷勢都很沉重,有些人已經氣若游絲,如果不是靠著「bt助手」的呼吸輔助程序幫忙,他們中的許多人恐怕已經停止了呼吸。
由於傷員眾多,而且傷勢普遍較重,所以趕來的那兩位治療師也是束手無策,只好建議將這些傷員全部轉到帝京城內,以便招集更多的治療師幫忙。
錢冠只好按照治療師的建議,派出工人,將這些傷員全部送進帝京城,並將所有的死者都用毛毯蓋住,隨即解散了剩下的工人,讓他們在澡堂的休息室休息。
「對不起,先生,是我不好。」阿道夫歎息著。
「你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你也是為了澡堂的前途著想。」錢冠安慰阿道夫一番,隨即讓他帶領工人,將傷員全部轉到帝京城內,並找最好的治療師幫忙,需要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阿道夫走後,錢冠立刻走回深坑邊,朝坑裡望去,卻見坑中已經是熱汽滾滾,煙霧繚繞,根本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這不是什麼溫泉,簡直是開水鍋!」錢冠乍舌不已,急忙進入智能虛擬系統,喚出「bt助手」,命它通過「水妖之眼」觀察那坑中的水面。
半分鐘後,「bt助手」已經完成觀察,說道:「主人,坑裡的水溫度很高,接近一百度,可以看做是開水,而且其溫度還在進一步提高。另外,通過『水妖之眼』的特殊功能,我觀察到,水面之下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物體,物體朝上的一面非常平整,截面為一個正方形,它就隱藏在水面之下兩米深度。」
「那是什麼東西?」錢冠剛才就曾聽見被救上來的傷員說那水下的「地面」很堅硬,此時終於被「bt助手」確認。
「水中的懸濁物太多,氣泡也太多,所以看不清楚。除非能夠潛入水下觀察,不然,我無法準確知道那是什麼。」
「潛入水下?可是水裡溫度那麼高……對了,找水妖幫忙!」
「好主意。不過,根據我的計算,我們種在水妖那裡的病毒已經發作了至少兩次了,不知道它現在是否還能勝任?」
錢冠與「bt助手」商量一番,不敢耽擱,立刻返回澡堂,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了酒窖。
就像阿道夫說的那樣,酒窖鐵門上的封條依然完好的貼在鐵門上。錢冠匆忙將封條撕下,鐵門上原本還上了鎖,但是鑰匙在保險櫃裡,錢冠不想再返回尋找,於是便從一個房間裡取來一把小刀,啟動「五級鬥氣」程序,用一道聖光劈開了那只鎖,闖進酒窖。
他改造酒窖時,專門在酒窖的四周挖掘出了一道壕溝,裡頭裝滿半人深的水,將水妖放在這水裡,以便保衛這個酒窖裡的財寶。
進了酒窖,他立刻跳進水裡,閉上眼睛,屏棄雜念,進入了智能虛擬系統。
「招財,呼喚水妖。」錢冠命令「bt助手」。
「bt助手」沉默了幾分鐘,終於找到了水妖的蹤影。
「主人,已經找到水妖,不過,它的能量實在太過微弱,似乎陷入了昏迷狀態。我想,也許是那些病毒的緣故。」
「那就解除病毒,並喚醒它。」
「bt助手」又用了幾分鐘時間,終於得到了水妖的回應。
「主人,病毒已經休眠,水妖正在漸漸甦醒。不過,它的能量水平太低,無法與您直接交談。」
錢冠耐心的等了幾分鐘,「bt助手」終於傳來了水妖的信息。
「主人,水妖很害怕,它在問,『您是不是打算殺了我?』」
「你叫它放心,我是不會殺了它的。至於沒有準時回來解除『毒咒』,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招財,你替我向它道歉。」
「主人,水妖接受您的道歉。現在,它的能量正在漸漸恢復,已經恢復到原來的一半水平。現在,水妖已經可以變形,而且可以與您直接對話了。」
錢冠立刻睜開眼睛,並爬上壕溝,站在岸上,看著那壕溝裡的水。
幾分鐘後,壕溝裡的水開始蕩起波瀾,一條長長的柱狀水帶慢慢聚攏起來,然後又變成一個籃球大小的「水球」,跳上了岸。
「我在這裡。」錢冠命令「bt助手」啟動了水妖的語言系統,向那個水球高喊著。
水球蹦了蹦,迅速移動過來,很快來到錢冠腳下,伸出許多水條狀觸鬚,摸著錢冠的臉,並用那種奇特的「咕嚕」聲對錢冠說著話。
「偉大的主人啊,請接受水妖的致敬。由於您沒能及時趕回解除毒咒,水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為了避免被痛苦折磨死,水妖不得不暫時使自己進入了深度昏迷,無法確保您的財寶安全。如果您的財寶丟失,那麼,就請您不要太過嚴厲的懲罰水妖,現在的水妖太虛弱,無法再承受痛苦的折磨了。」
「財寶?現在先不管財寶。就算丟了,也不怨你。」錢冠現在確實沒心思關心那些鎖在小金庫裡的財寶。他揮了揮手,說道:「水妖,你幫我潛進一個熱水坑裡,去看看那水裡藏著什麼東西?」
「樂意為您效勞,能夠為人類最偉大的英雄服務,是水妖的榮幸。不過,在為您服務之前,水妖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當然可以問。什麼問題?」
「至高無上的主人啊,水妖想問一下,您的額頭上似乎有一個很小的東西,就像一粒沙粒一樣,那東西似乎是水妖的眼睛,您能不能把它還給水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