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靠在圓孔前,伸出許多觸鬚,摸著那一人多高的圓孔,說道:「當年我也是從這裡跌進來的,一進入『黑暗空間』,我就失去了大部分魔界異能,無法突破這裡的禁制,而現在,那些神族禁制咒已經被您破壞,我的力量終於恢復了一半,已有足夠的能力將您送出去,而我,也可以跟著您離開這個監獄。」
「怎麼上去?」錢冠問。
「我可以變成水球,在這個管道裡向上慢慢移動,而您可以躲在水球裡,我托著您上去,然後弄開陷阱門,就能離開這裡了。」
「你是說,把我裹在你的身體裡?」錢冠打量著這個水缸般大小的水球。
「是的,請站進來。」水球收起一多半觸鬚,只留下少許還在揮動,表面變得更加光潔、透明。
錢冠猶豫片刻,向水妖靠了過去,他的一隻腳剛踏進水球裡,那水球立刻「融化」,灘在他的腳下,隨即又迅速重新復原,並逐漸膨脹,將他的半個身子包在水中。
他試著晃了晃腰,卻發現不能移動,驚訝道:「我的下半身不能動了。」
「主人,是我凝結了部分水,固定住了您的身體,不然的話,您會溜下來的。」水妖解釋道,「而且,我將把您整個包住,然後順著這個管子爬上去。」
「我能在裡頭呼吸?」
「能。」
雖然如此,但錢冠仍不敢在水裡呼吸,那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於是深吸口氣,隨即屏住呼吸,然後看著水球的直徑慢慢變大,最終將他的整個人裹在裡頭,就像一個包裹著昆蟲的透明琥珀。
「主人,我要移動了。您可以在裡面呼吸,不必屏住氣。」水妖說著,便滾動起來,順著圓孔溜進了管狀通道內,然後繼續膨脹,直到將整個管壁撐住,這才順著管子的走向,朝上緩緩移動。
錢冠呆在水球裡,雖然身子不能動彈,但是腦袋還是能動的,他轉動著腦袋,睜大眼睛望來望去,現在的他就像裹在果凍裡,四周都是半固體狀的透明物質,只有腦袋附近的才是液體,富含氧氣的液體。
他聽到耳朵裡傳來水妖的聲音,卻仍是不敢在水中呼吸,繼續閉住氣,跟著水球一同向上滾動,時而頭朝上,時而腳朝天,就像在坐翻滾過山車,感覺相當怪異。
管道內昏暗一片,只靠他手中那塊小小的魔晶石照明,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出這管道內壁很光滑,而且很陡,如果沒有水妖幫忙,他是永遠也爬不上去的。
「主人,我已經抵達了陷阱門,現在,我需要用力將它撬開,您可能會感到壓力,那是正常現象,請不要驚慌。」水妖停了下來,它的聲音再次傳進錢冠耳中,聽起來「咕嚕咕嚕」。
錢冠點了點頭,卻未答話,睜大兩眼瞪著黑暗的管道,感受著水球內漸漸增加的壓力,過了一會兒,察覺到眼前有了動靜,跟著又聽到一陣輕微的「卡卡」聲,然後就聽水妖激動的喊:「陷阱門被我撬開了!我們出去!」
水妖又開始移動,這一次,錢冠明顯感到移動速度加快,而且不再是那種朝上的運動,而是改為斜向運動,終於,這團巨大的透明水球順著那被強行撬開的「地板滑梯」滾了上來,穿過一道同樣被強行撬開的牆壁,然後就進入了一條黑暗的甬道。
「主人,請您站好,我要放您出來了。」水球又向前滾動一陣,使錢冠頭朝上立起。
「嘩!」的一聲,水球表面淋下許多水,順著甬道淌去,水球的直徑隨著水的流失迅速縮小,很快,錢冠的腦袋就暴露在了空氣中,跟著上半身也露了出來,最後腿也能移動了。
他抬腿走出了水球,用力呼吸幾次,心中一陣舒暢。轉過身,舉起手裡的魔晶石,照亮那個陷阱,發現那陷阱的門半開著,一個傾斜的踏板正向門裡延伸,他正是從這裡跌進「黑暗空間」的,看起來現在的這個陷阱門已經被水妖完全破壞,再也關不上了。
「呼——————差點兒出不來了……」他長噓口氣,然後轉回身,看了看身後的那個甬道分岔口,再看看地板和「石壁」上的三角形符號,確認自己沒有走錯地方,這裡正是他剛才跌進「黑暗空間」的甬道。他慶幸一番,隨即又俯下身,用魔晶石照亮腳邊的水妖,卻發現此時的水妖已經變成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水球,表面的水波快速的滾動著,反射著魔晶石的光芒。
「偉大的主人啊,讓我把您身上的水吸乾,還有衣服上的。」水妖伸出許多透明觸鬚,在錢冠身上輕輕的撫摩一陣,錢冠那**的衣服立刻干了,身上的寒意漸漸消退。
「很好,你挺能幹的。」錢冠略微誇獎一番,抬起頭,望著甬道的另一頭,「不知道碧姬絲他們怎麼樣了?我失蹤了差不多五六個小時,他們也許非常著急。」
「您是說這裡還有其他的人類?」水妖滾到錢冠身後。
「對,他們是我的同伴。」錢冠回過頭去,看著水妖,就像在看一隻因害怕而躲藏在主人身後的小狗。「有什麼問題?」
「主人,從您剛才對我的講的那些關於『眾神之戰』的後續故事來看,現在的人族已經恨透了我們魔族,雖然我當年什麼壞事也沒幹,甚至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類,可是我畢竟是一個魔族,也許,他們會對我敵視,甚至可能將我殺掉。」水妖顫巍巍的說。
「殺掉你?嘿嘿,他們要想殺掉你,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錢冠笑了笑,拍拍胸脯,說道:「放心吧,既然你跟了我,做了我的僕從,那麼,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躲起來比較好一些,我現在是個瞎子,自我保護能力比較弱。當人們看到一個會滾動的水球的時候,也許他們立刻就能猜出我的魔族身份。」
「這樣……也許我可以找個桶什麼的,把你裝在裡頭。」錢冠說,「就說是我喝的水。」
「不必那麼麻煩,主人,我可以變形的。」水妖說著,將水球劇烈晃動一番,水球上立刻灑出許多水,「嘩」的一聲,整個水球塌了下來,就像一隻魚缸被打破,裡頭的水灑滿一地。
「你……你變成什麼了?」錢冠彎下腰,將手中的魔晶石移近地面,照著那灘水,卻看見那灘水的中間正跳躍著一個小小的水珠,大小不過就是一滴水的樣子,只比綠豆稍大一點兒。
「你變成水滴了?」錢冠笑著伸出一隻手,移近那仍在不停跳躍的水珠。
水珠迅速躍進了他的手掌,在手心裡滾來滾去,但卻沒有留下任何水跡,弄得錢冠手心直癢。
錢冠隱隱聽到一點兒聲音,於是忙將手掌抬起,挪到耳邊,仔細傾聽,果然聽到了水妖的說話聲。
「主人,現在的我已經恢復了全部力量,可以很方便的躲藏在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了。」水珠停止了滾動,表面一個極小的圓孔正在一張一合,只是聲音很小,聽起來如同蚊子叫。
「哈!這是你最小的形態嗎?」錢冠笑著問。
「是的,這就是我最小的形態。」水妖回答。
「那你最大的形態能有多大?」
「一個湖,一個小型的湖泊。」
「唔,這樣好了,我把你藏起來……不過,藏哪兒好呢?」
「您的那把古代短劍……」水妖說,「把它的柄輕輕一摁,柄蓋就會打開,裡頭有個小空間,我可以藏在那裡。」
錢冠按照水妖提示,將那短劍的柄蓋打開,然後將手心裡的水珠倒進了劍柄裡,看著那水珠在裡頭跳了幾跳。
「主人,您可以把柄蓋關上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就將柄蓋打開,我立刻出來。」
「很好,你就藏在裡面吧。有機會的話,我還是給你找個更好的藏身處。」錢冠合上了柄蓋,將短劍插回腰帶。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舉著魔晶石,看清楚甬道的走向,然後邁開腿,正欲順著來時的路走回,不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