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說話?」冷不防被這聲音一嚇,錢冠全身的寒毛根根豎起,忙轉頭四顧,但什麼也看不見,這才意識到,這聲音似乎是從自己前方發出來的。
「誰在說話?」錢冠提著鑰匙,用發光石照著隧道口的台階,但除了那只正仰著頭看著他的蜥蜴之外,別的什麼也沒看見。
「看什麼看?就是我在說話!」那只蜥蜴忽然張了張嘴巴。
「噗通!」
錢冠一屁股跌坐在水裡,手裡的鑰匙也掉進了水底,他哆嗦道:「你……你……你……蜥蜴居然會說話!」
「很奇怪嗎?」蜥蜴「咻」的一聲從那「隧道」的台階上跳了下來,「噗通」也跌進了水裡,先潛到水底,將那把拴著發光石的鑰匙撈了起來叼在嘴裡,然後浮在水面,用力一甩,將鑰匙掛在了額頭的那只犄角上,並繞著錢冠劃著水。
「可是……可是據我所知,在你們這個世界裡,據說,只有一種動物會說話……」錢冠想起了費爾通先生講過的那些故事,心中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龍。只有高貴的龍族才會說話!像人類一樣說話。」蜥蜴繼續在錢冠周圍愜意的游來游去,掛在犄角上的那把帶發光石的鑰匙來回晃蕩著。「所以,你應該叫我龍先生,而不是『蜥蜴蜥蜴』的亂叫!另外,龍不是一種動物,而是一種比人類更加高貴的生物,是最高神的眷寵。」
「什麼?你是龍?」錢冠慢慢定下神兒來,望著這只在昏暗光芒下亂竄的蜥蜴,再看看那只燈籠一樣在它腦門上晃來晃去的發光石頭,不由啞然失笑。「原來你們這裡的『龍』長得就這個德行?」他很奇怪,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龍」這種神話中的動物就算不是在九宵之上騰雲駕霧,至少也應該長著翅膀,一邊飛一邊噴火才對,其光輝形象絕對不可能與這眼前的小小蜥蜴聯繫起來。
「注意你的語言!人類。」蜥蜴慢慢靠近錢冠,並將前肢爬在了他蜷起的膝蓋上,慢吞吞的說:「什麼叫『你們這裡』?難道還有『我們那裡』?真是莫名其妙!你以為龍長什麼樣?淺薄的傢伙。」
「龍就長你這樣?」錢冠從水裡站起身,將蜥蜴從自己膝蓋上趕了開去,順手搶回了那把帶發光石的鑰匙。「離我遠點兒!」
「我以前確實不是現在這個模樣。」蜥蜴並不理會錢冠的厭惡,仍是緊緊的貼了上去,在錢冠的雙腿之間游來晃去。「以前的我是真正的英俊瀟灑,龍族的美女看見了我,立刻就會自覺獻身,而卑微的人類見了我,只會嚇得瑟瑟發抖……」
「哈哈!笑死我了,人會怕一隻小小的蜥蜴?」經過了最初的驚訝,錢冠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他不再理會這只誇誇其談的蜥蜴,自顧自站起身,走到那個「隧道」邊,開始仔細查看,這才看清,原來這個「隧道」口的直徑居然有一人多高,而且周圍看起來相當光滑,與周圍的石壁不太一樣,倒有些像是人工鑿出來的,在入口處有一個還算平整的「台階」,剛才那只蜥蜴就蹲在那台階上。讓人奇怪的是,這個隧道進去之後沒幾步,走向立刻就由橫變豎,整個呈倒l形,看起來就像一口傾斜的豎井。
「喂!人類,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蜥蜴「噌」的一下,從水中跳回了隧道口的台階上,仰起頭瞧著錢冠。
「為什麼?我怎麼知道為什麼!」錢冠有些惱火,他越來越覺得這世界上最囉嗦的生物似乎不應該是人了。
「總是要有原因的,要不然,你不會被人流放到這個魔洞裡來。」蜥蜴探了探前爪,指著錢冠手裡的鑰匙,「那上面有監獄的縮寫字母,你應該是個囚犯。」
「魔洞?什麼意思?」錢冠並未直接回答蜥蜴的問題。
「魔洞就是魔洞,有什麼好問的?」蜥蜴說。
「那好,我就問個你能夠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麼也在這個魔洞裡?」錢冠瞪著蜥蜴。
蜥蜴沉默片刻,說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不過,你也必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那你還不快說!」錢冠手腳齊用,爬上了隧道口的台階,終於離開了冰冷的水面。
「事情要從三百年前說起,那時候,我還是一隻年輕英俊的猛龍,血氣方剛……」蜥蜴跟著轉了轉身子,慢吞吞的說。
「什麼?三百年前?你在開什麼玩笑,那時候只怕還沒你吧。」錢冠有些惱火,越來越覺得這只蜥蜴愛吹牛了。
「怎麼沒我?」蜥蜴鼓起臉部的肌肉,「雖然我不知道準確的時間,不過,你可以看看我背上的鱗片,數數鱗片上有多少個圈。我們龍族身上的鱗片伴隨終生,每一片鱗片上都有螺紋,而且每十年增加一圈螺紋,現在我的鱗片上一共可以看見近四十圈螺紋,你倒是認真算算,我活了多少年?」
「真的假的?」錢冠將信將疑,前些日子與費爾通先生聊天時,他倒是聽說過關於龍族的「傳說」,也知道龍身上鱗片與龍的歲數之間的關係,不過,他基本上只把那當做是這個世界裡的神話傳說,沒怎麼當真,更重要的是,那位費爾通先生從來也沒有談起過龍居然能活幾百年之久,所以,現在他很難相信這只蜥蜴的話。
「我從不吹牛。」蜥蜴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按照記載,龍族裡活的時間最長的一位猛龍了活了整整九百年,所以說,今天的我正值壯年,想當年……」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切入正題。」錢冠生怕蜥蜴越扯越遠,連忙制止了蜥蜴的「想當年」。
「你聽說過『奇力俠』的傳說麼?」蜥蜴問。
「奇力俠?誰呀?沒聽說過。」錢冠老實回答。
蜥蜴發出串「嘎嘎嘎」的怪笑,說道:「孤陋寡聞!這位奇力俠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提起他的名字,整個大陸的所有人都要肅然起敬!而他的威名之所以這麼響亮,一半的功勞都要靠我——————龍族驕傲卡猛!」
「卡猛?你的名字?」錢冠盡力做出副並不關心的表情,實際上也正是如此,這所謂的『奇力俠』從來也沒有從費爾通的嘴裡冒出來過,由此可見,即使這只蜥蜴真的沒吹牛,那麼這位奇力俠的名字也應該早已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畢竟幾百年過去了——————如果蜥蜴也沒有吹牛的話。
「卡猛,在我們龍族的語言中,它就是『猛士無畏』的意思,它充分體現了我的勇敢果決。」蜥蜴繼續自吹自擂。「而當人類中的勇士與龍族的勇士結合起來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個強大到無法抗衡的力量出現了。」
「奇力俠與我的組合就組成了這樣一個強大無敵的力量,他騎著我……啊,不對,應該是我們融合為一體,一起戰鬥,挑戰一切敢於與我們作對的勢力!無論是白雪飄飄的北方,還是烈日炎炎的南方,無論是黑暗的角落,還是光明的聖域,到處都留下我們戰鬥的榮耀!什麼亡靈戰士,什麼聖女戰士,什麼攝魂法師,什麼四域法師,統統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我們戰鬥,我們勝利,我們征服!……」蜥蜴口沫橫飛的嚷嚷著。
「好了,好了,好了!暫停!」錢冠制止了蜥蜴的喋喋不休,「說正經的吧,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洞裡?為什麼不去戰鬥、勝利、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