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你把那個流氓關在了普通牢房裡?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這是瀆職,嚴重的瀆職,我要控訴!」
黑森林堡模範監獄的典獄長辦公室裡傳出陣陣咆哮聲,同時伴隨著桌椅被敲擊的噪音,幾個獄卒戰戰兢兢的守在走廊裡,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正在辦公室裡咆哮的是個中年男人,相貌普通,體格壯實,面部無明顯特徵,幾乎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那一頭棕紅色的頭髮,從他身後望去,他的腦袋上就像燃著一團火。
「紅髮巴巴羅薩」,這就是人們對他的稱呼,不過,這個稱呼顯然沒有另外一個綽號更有名——————「常敗伯爵巴巴羅薩」。作為帝國的世襲將軍之一,據說他曾指揮過超過一百次大的戰鬥,只是沒有取得過一次勝利,因此就得了這麼個「雅號」,雖然他個人一直認為「沒有取勝」不等於「常敗」——至少他還打平了幾場戰鬥呢。
「常敗伯爵」老爺之所以如此憤怒,實在是有充足的理由,因為他現在才得知,原來那個破壞「侍聖儀式」的傢伙,也就是那個皮鞋掉進聖水盆而連累他女兒被「侍聖儀式」除名的流氓,現在居然被關在這座監獄的普通牢房之中,正優哉游哉的享受著監獄大餐——————如果換了平時,這個理由已經足夠巴巴羅薩伯爵拔光典獄長的頭髮了。
但現在還不能拔,這原因之一是因為典獄長是個禿子,本來就沒幾根頭髮,而原因之二,則是因為此刻巴巴羅薩伯爵的身旁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身份尊貴,是帝國著名的前檢控官卡特先生,雖然現在已經退休,但至今仍受人尊敬,他是巴巴羅薩伯爵親自請來的客人——————主人總不能在客人面前失態吧。
儘管巴巴羅薩伯爵盡力壓抑自己即將爆炸的憤怒,但他的臉色仍然變得非常難看,以至於典獄長都不敢再看他的臉了。
「抬起頭!看著我!」巴巴羅薩繼續咆哮著,「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那麼就等著被我告發吧!」
典獄長好不容易等伯爵發洩完畢,這才略微抬了抬頭,小聲道:「伯爵先生,請息怒。我之所以把那傢伙關進普通牢房,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充足的理由?很好,那你就說,當著我,當著卡特先生的面說出來!」巴巴羅薩翻著白眼說。
典獄長梗了梗脖子,說道:「上個月,帝國衛隊在黑森林堡以北大敗叛軍部隊,這件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那又怎麼樣?」巴巴羅薩伯爵忽然有些心虛起來,畢竟對於他來說,「大敗」這個詞通常有兩層含義:其一,他率領的軍隊吃了大敗仗,正在落荒而逃中;其二,他的同僚又一次取得了勝利,並獲得了一次凱旋儀式的榮譽。而無論是哪一個含義,對他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所以,他平生最不願聽到的就是這個詞,現在他已經開始懷疑,這眼前的典獄長是不是在挖苦他了。
「擊敗叛軍之後,我們抓了很多俘虜。」典獄長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意中再次冒犯了這位伯爵大人,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而帝國衛隊必須繼續追擊叛軍殘部,所以他們無法攜帶這些俘虜,只好將他們暫時關押在我們這座監獄裡。雖然我們是模範監獄,雖然我們的監捨很多,但是,由於這些俘虜人數更多,所以已經關不下了,我們只好將罪行輕微一些的囚犯從其它監捨裡轉移到普通牢房,而將這些嚴重危害帝國安全的叛亂分子關進了特別牢房。」
「就因為這個?」巴巴羅薩氣得鼻子也歪了,「難道你不知道,這個流氓的罪行遠比那些叛軍的俘虜要深重得多嗎?他破壞了聖潔的『侍聖儀式』!」
「伯爵先生,請您仔細看看,我手裡的這份逮捕令,這是地方總督親筆簽發,白紙黑字。」典獄長俯身在桌子底下翻了翻,遞給巴巴羅薩伯爵一張紙。「瞧,這上面並沒有特別註明這個傢伙需要特別關押。」
「那是他忘記了!」伯爵冷哼一聲,「瀆職,這完全是瀆職!」
「巴巴羅薩先生,請冷靜,冷靜。」站在一旁一直沒有發話的卡特先生終於說話了,他一隻手撫著巴巴羅薩伯爵的背,另一隻手接過典獄長遞過來的那張逮捕令,看了看,點著頭說道:「看起來確實有些問題,不過,事情並不是沒有解決的途徑。」他抬起頭,看著典獄長,以命令的語氣說道:「現在,立即將這名囚犯轉移到特殊牢房。」
「可是……」典獄長攤開兩手,「特殊牢房已經塞得滿滿的了,連站的地方也沒有。再說了,沒有帝國衛隊的護衛,我可不敢隨便打開特殊牢房的牢門,要知道,裡頭的那些叛亂分子個個身懷絕技,僅憑本監獄的力量,無法制服他們,如果讓他們趁機跑了,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那麼,如果這個破壞『侍聖儀式』的傢伙跑了,難道你就能承擔得起責任?」巴巴羅薩伯爵又怒了幾分。
「這個……請伯爵放心,本監獄之所以是『模範監獄』,就是因為設防嚴密。本監獄自從建立,到現在一百多年,總共只跑了十個囚犯,平均十多年才跑一個,所以請您放心,這個傢伙是跑不了的,更重要的是,經過我親自測試,我發現這個囚犯既不會『鬥氣』,體內也沒有一絲半點的『聖力』,是個普普通通的傢伙,憑他自己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況且,他所吃的飯裡都攙著『毒石』,即使他能夠隱藏自己的『聖力』,這些『毒石』也能夠暫時消散他體內積聚的聖力。」典獄長很有自信的拍著胸脯保證,同時不失時機的彌補自己剛才的失誤。「我對令千金的遭遇十分同情,對這個流氓也十分的痛恨,請相信,在我的手裡,這個傢伙絕對不會有好結果——至少在他被轉移到別的監獄之前。」
「巴巴羅薩伯爵,典獄長說的似乎也有點兒道理。」前檢控官出來打圓場,「對於帝國來說,叛軍和破壞分子都一樣具有危害性,請相信帝國的官員,這件事情一定會有個好的結果的,令千金的名譽也一定會得到恢復的。」
「讓我見見那小子!」巴巴羅薩伯爵終於適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這似乎不合規定……」典獄長猶豫著,看看冷靜得有些過分的卡特先生,再看看一臉怒容的伯爵老爺,只好改了口:「不過,出於對您的尊敬,我就破一回例,但時間限制在十分鐘。」
「好,你帶路。」伯爵轉過身。
「抱歉,伯爵先生,請您解下配劍,按照規定,探視囚犯時是不許攜帶武器的。」典獄長急忙搶上幾步。
「哼,怕我殺了他麼?」伯爵冷哼幾聲,取下了腰間的配劍,「說實話,就算是空著手,我也能輕易把那傢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