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終須面對
你們原地養傷!
落下後,李凌交代一句,他走到山谷前方,靜靜看著屹立若泰山的石碑。
應天門靈脈被貫穿,通天鎮地碑持續吸收靈氣,再加上落霞山,念慈宮,東元派,中唐四大靈脈靈氣之和,通天鎮地碑上方字符,恍若水流般遊走,更為的顯眼。
中唐本就靈氣稀薄,靈脈難以一見,連續一段時間,四大靈脈崩潰,也引起了中唐各地天氣變化,颶風,地震,旱災,水災,席捲整個大陸!
這是一場災難!
凡人間,無人知曉原因,僅以為惹的上天暴怒,焚香祈求天威,頂禮膜拜表誠心,而踏入仙塵的修士則清楚,造成這一切災難的禍首,正是那神秘的土鎮峰弟子。
山谷周圍,眾妖修盤膝而坐,一道道各色光芒旋轉不停,持續恢復著傷勢,也僅是他們元嬰期,若是金丹修士,在手腳斷落之下,要想恢復,難度可謂極大。
即便如此,千名妖修,也死去一百之多。
眾人間,張劍恢復人身,他身體傷勢如蠕蟲般漸漸恢復,只是右眼眼珠破碎,若想恢復如初,需要不少的時間,此時他左眼微睜,略帶異樣的看著前方那背影。
「主子!」張劍喃喃自語,略一沉吟後,再次閉上雙眼。
山谷之中,靈氣不斷消失,但濃濃的血腥之氣,蔓延四處,整個山谷死去的人數,整整有上萬之多,再加上這段時間,怕有兩萬之多!
人若過萬,密密麻麻,而兩萬人排開的話,一眼看去,定然無邊無際!
只是這兩萬的人,盡皆死於李凌之手,若說毫無感覺,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李凌這兩百年來,死在手中,也是數不勝數,但其中大半,本是帶著私心,帶著目的而來,所以死有餘辜。
但那兩萬人中,至少大半屬於無辜,根本不清楚發生何事,甚至有不少,更是剛剛進入仙途,懵懵懂懂狀態,就恍若李凌當初拜入五行宗般,帶著一絲好奇,一絲單純
然而也是死了!
「我已滿身殺戮,若是死去,怕進入輪迴的機會也沒!」李凌淡淡而道,他神色不見懊悔,不見唏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無所偏愛,不正不邪,任人自生自滅。」
在這一刻,李凌再次對那天道懷疑,若是說天理循環,那些無辜的人,為何死了,天也不會做出反應,為何當初慕容海死去,天一樣無動於衷。
「天道——或許為本心,我心為正,殺戮過多,愧疚起,導致以為天道懲罰,我心為邪,殺戮如常,心平靜,不起魔,不起障,天道無用!」李凌看著那蔚藍天空,心中略有明悟。
自古以來,凡人拜神,僅為一寄托,壞事做多而心虛,所以變故起時,則認為是神人懲罰,導致並不反抗,而另一種人,中規中矩,壞事與好事齊做,所以對於突發變故,仍有抵抗之心。
至於最後一種,本就是地獄惡鬼投胎,壞事做盡,從不理會正邪,從不依托神人,所以一擔變故起,死也會反抗到底。
「這三種,善人,庸人,惡人,我是哪種?」
靜靜站在山谷,李凌目光閃爍。
時間緩緩而過,山谷周邊變作廢墟,谷中一片死氣蔓延,恍若被世間拋棄一角,通天鎮地碑停止吸收靈氣,此時的石碑,更為巨大,甚至抬首看去,見不到頂。
眾妖修恢復大半,只是睜眼看到妖王靜站時,並未打擾他,再次靜心恢復。
又等一天後,李凌深吸一口氣,看向通體鎮地碑,右手一揮,巨大石碑不斷縮小,最終緩緩飛來,對於此碑,李凌實則不清楚實際威力,但卻知道,吸收了四道靈脈靈氣,眼下此碑防禦驚人,即便千名元嬰攻擊,沒有百年,難以攻破。
而一人的話,怕一生也不能。
「中唐四派已滅,現在還差五行宗!」李凌目光漸漸凝聚,五行宗對他而言,自小成長之地,感情最深,若無天魔戰場之事,或許眼下的他,很可能繼續留在五行宗,或許分配總宗
「該啟程了!」李凌一揮手,身後眾人不約而同睜眼,氣勢幕然間高漲起來,李凌回首看去,目光微閃,在這些妖修面前,第一次露出淡淡笑容。
「最後一個,五行宗!」
「宗主」
五行宗山門前,幾人靜站廣場,看著那藍衣中年,欲言又止。
中唐劇變,短短日子四派隕滅,誰都知道,無需多久,那名昔日土鎮峰的弟子,必然前來,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至於五行宗,人心惶惶,沒人有信心。
「那弟子出自土鎮峰,或許我們放下臉面,可讓宗裡避過大難!」在眾人間,一中年提議道。
聲音一出,幾人略有動容,雖說天魔戰場慕容海身死,但一切與五行宗無關,為祁南松之意,所以在這生死之刻,他們思慮許多,任何有希望的作為,盡皆考慮。
藍衣中年目視遠方,微微搖頭:「無用!」對於李凌的性子,張有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凌一擔決定的事,即便天崩地裂,也不會變更。
「難道只能靜靜等死嗎?」先前那中年低聲自語,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們先棄宗離開?」
「棄宗?」張有回首瞪去,那目光讓中年臉色一變,趕緊低頭不語,見此,張有自歎:「父親將五行宗交於我手,我怎可棄宗而逃。」
張有自小在宗裡長大,據教授他法術的掌教說,他為一孤兒,只是到此時,張有方才清楚,根本不是孤兒,而是祁南松暗自留在宗裡的。
所以對於祁南松,他感覺冷淡。
而且若無祁南松,張有日子過得極為平淡,陪著愛人,慢慢渡過茫茫仙齡
只是再怎麼冷淡,終歸為父子,血濃於水,而且在慕容海死去之後,祁南松對張有關愛有加,兒時缺陷的父愛,張有深刻感應。
所以,五行宗交予手,他不能退,即便要面對昔日唯一的好友
靜想之時,前方煞氣滾滾而來,一路所過,不說過往仙人驚懼而逃,甚至大地妖獸也是躲在洞中不出,幾近千人的氣息,再加上來日殺戮血腥,可讓天地動容!
「來了!」
五行宗眾人一驚,棄宗而逃的心思,更為的濃,而他們身後,五行宗眾弟子站在廣場,同樣是心神劇震,至於老一代,曾經看著李凌長大前輩,同樣是驚詫無比。
昔日那名五靈根弟子,曾受著宗裡嘲笑,但誰也沒想到,在今日,正是這名弟子,讓整個五行宗,甚至整個中唐,為之變色!
不多時,墨雲停下,妖修眾人怒目瞪著五行宗山門,李凌一人站立前方,他看向那熟悉之地,落在山門那藍衣中年身上,臉色不由一變。
那人,他很熟悉,而且十分的熟悉!
甚至是他在五行宗,第一個朋友,也是這一輩子,第一個朋友!
張有!
只是眼下張有站在五行宗之首,這一變故,讓李凌心間跳躍加快。
「李凌!」張有淡淡一笑,目露懷念之光,腳下一點,直往李凌飛去。
「宗主,不可!」
在他身後,五行宗眾***喊,極為擔憂!
李凌在聽到眾人聲音,他眉頭終於皺起,先前那猜測更為真實,真實的他,難以接受!
在這個時候,張有已飛來,即便面對著幾百元嬰修士,他神色不變,淡笑道:「李凌,還記的我吧!」
「整個五行宗裡,我記下人並不多,你是其一,張有。」李凌輕歎道,他腦子升起畫面,藏書閣那古怪少年,沒有城府,性子直爽,再到靈草園收集泥土,也是這少年的幫忙,往事如煙
「兩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經過之事,遇過之人,可謂數不勝數。」張有同樣回憶著,他嘴角露出淡淡笑容,極為溫馨,就恍若回到兩百年前。
「謝謝!」張有鄭重道。
在幾百萬人中,依舊記著昔日的朋友,這對張有而言,他心中異樣升起
在彼此互看後,淡淡友情從兩人目光流露,片刻後,張有道:「你還在用泥土修煉嗎?」他依稀記得,當初靈草園,李凌為了泥土,從而讓自己相幫,這還是事後問李凌才清楚。
李凌露出一笑容,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在略一沉吟後,李凌關心問道:「嫂子好嗎?」
「還行!」張有點了點頭,當初藏書閣李凌幫助,讓他自己早幾日回去,這些事,即便兩百年,他依舊記得很清楚。
兩人再次一笑,不再言語。
此時五行宗眾人,微微驚訝,他們對於宗主作為,極為不解,而十萬妖修,同樣如此。
在靜靜互看後,張有臉色變得肅穆起來,道:李凌,祁南松是我父親,五年後,你我一戰,如何?
李凌週身一顫,對於張有的話語,他極為震驚,目光看向張有,但有感覺,張有並未說謊。略一沉吟後,李凌心中一歎,有些事情,即便心中不想承認,但最終還是要面對的,點了點頭道:「好!」
張有目光閃爍,他一句話,李凌並不考慮,直接應承,這讓他心中極暖。
「五年後,你我以最強之勢,在五行宗前一戰,你輸了,離開中唐,我輸了,五行宗歸你!」張有臉色依舊肅穆,鄭重道。
「可以!」李凌微微點頭,道:「最強那一戰,五年後!」話落,一拳伸出,張有見至,淡淡一笑,同樣以拳頭相撞。
沒有何山盟海誓,沒有何肺腑之言,僅是彼此的信任,僅是昔日的友情!
收回右手,李凌再次看了眼張有,腳下一踏,緩緩離開,他身後,堅定的聲音從張有口中傳出。
「那一戰,我不會輸!」
李凌並不言語,帶著十萬妖修,緩緩離開,只是他口中自語:「你怎可贏的了我?」雖說語氣自信,但他心間不知為何,升不起一絲傲意,極為複雜。
即便現在,他依舊難以接受,昔日的好友,今日的對手!
如果有的選擇,他寧願不面對,但可惜
「祁南松,你應該逃回總宗」在飛行的同時,李凌右手重重握拳。
祁南松的離去,讓張有頂上罪名,但李凌不會退,而張有也不會退,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