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危機
僅僅猶豫片刻，李凌立時從床上爬起，低首恭敬道：「土鎮峰弟子李凌參見——掌門。」
話語極為平緩，但若是細細聽去，能聽到話語中隱帶著一絲顫抖。
來人正是五行宗掌門——祁南松，此刻他目光閃爍，臉色從容，在聽到李凌話聲時，單手一抬，一股平和之力將李凌低垂的頭抬起。
靜靜看著李凌，祁南松依舊和藹而笑，道：「老夫只是途徑此處，你無需多禮。」
李凌恭敬點頭，只是目光不敢直視，斜斜看向旁邊，隱隱間，他能感到祁南松看來的目光，帶著古怪氣息，就恍若能看透自己全身般，甚至直達靈魂。
兩人靜候片刻，祁南松輕聲一笑，親切道：「老夫有一孽徒朱明，生性頑氣，已有多些時日未回峰了，不知你有否見到？」
聞言，李凌全身不可察覺一顫，心中剛想否認，然而在這時，他耳邊突兀的響起異響，此異響正是祁南松先前之話，這幾句話從耳邊一點點傳遞，最終直至心間。
在這一刻，李凌雙眼變得木然，僅憑著意識而言。
「見過！」
祁南松臉色微動，臉上和藹笑意也變得高深莫測，輕輕道：「在哪見過？何時見過？」
這幾個字依舊平緩無奇，但落在李凌耳中，卻猶如魔音灌耳，一點一滴往心中滲透，恍若一隻大手在他意識攪動般，將最深處記憶挖出。
「最後一次」李凌茫然而道，就恍若一行屍走肉般，正在這時，一股劇痛之感在腦中傳來，劇痛過後，則是清涼的暖意。
這股暖意來的快，去的也開，若是細細看去，能發覺是順著儲物袋而出，不過這暖意也很虛渺，哪怕祁南松高深莫測的修為，依舊發覺不了。
一瞬間，李凌雙瞳一縮，茫然目光悄然而變，變為凌厲，再次變為堅定。
感覺到李凌的異樣，祁南松眉頭一皺，剛想開口，這時李凌一改先前茫然，口齒伶俐道：「弟子最後一次見朱師兄，是在藏書閣，那時書閣裡遺失一本書籍，弟子還冤枉過他呢。」
祁南松面露古怪之色，問道：「再往後呢？」
李凌苦澀一笑，道：「朱師兄似乎怨我錯怪他，往後再沒找我，不過聽宗裡師兄說，他回老家了。」
祁南松靜靜聽著，他沉吟片刻，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老夫就不打擾你晚息了。」
話落，幕然轉身而去，只是他心間，疑惑之感更為強烈。
李凌目視著祁南松轉身，他一直緊握的右手，早已被汗水滲透，然而在這時，祁南松前進步伐停下，轉身問道：「李凌，前段時間靈草園有弟子投訴，說你在藏書閣種了些靈草，影響靈草園靈土，此事有否？」
和藹的問話，看似隨意，但卻有股不容抗拒，不可不答之念。
此話一出，李凌心中一變，但很快卻答道：「確有此事，弟子不知靈草園規矩，所以種了些植物，而且，在種植時，也順手拿了些泥土。」
話落，李凌指著床邊鋪滿的泥土，道：「就是這些了，掌門，這規矩我並不知道，下次定然不敢再拿了，還有那植物，趕明兒也扒了，望掌門念我初來不知規矩，從輕發落。」
說到最後，李凌更是躬身敬禮，一臉誠懇。
聞言，祁南松並未言語，而是靜靜看著李凌，半響，爽朗一笑，道：「不知者不罪，況且此事並非大事，你也無需在懷，不過，你要這些泥土作何？」
李凌立時站直身子，興趣冉冉道：「我資質有限，所以進展很慢，以前聽師兄說，在靈氣充裕之地修煉的話，事半功倍，所以我私自藏了些泥土，鋪在地面，以土中散發的靈氣，每日堅持修煉，不過還別說，這效果還真不錯。」
說到這裡，他目帶炙熱，臉帶期望，又道：「我能達到這修為，全靠那土的功勞，掌門，若是宗裡其他弟子，都拿些土回去，放在床下，那修為肯定突飛猛進。」
祁南松看著李凌那不知裝傻，還是真傻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道：「那土只對土鎮峰功法有效，不過你還是有心了，嗯，勤能補拙，你堅持下去的話，終有一天必能成就大道。」
聞言，李凌面色一喜，臉色流露出這是自然的笑容。
祁南松古怪掃了他一樣，再次交代幾聲，緩緩離開，只是在轉身那瞬間，臉色立時變得陰沉下來，嘴邊笑容也轉為冷笑。
迷心，以此子的修為，竟能回醒過來？若非迷心對低層弟子有所限制，老夫還真想在用一次慕容師兄，你的徒兒果真與你很像，滴水不漏，裝瘋賣傻。
李凌躬身送行，一直到祁南松離開許久，他才關上房門，臉色從容的坐回床上，這一連貫動作，看起來流暢自然。
然而沒人看出，李凌此刻的後背，早已濕透。
坐在床上，李凌瞳孔微縮，心中則回想先前，暗道掌門為何會深夜到訪，難道知道朱明被自己所殺？這不可能，若他真的知道，早已動手抓人了。
難道是懷疑嗎？但是宗裡弟子，成千上百，他又怎麼偏偏懷疑自己？
一連貫疑團，讓李凌眉頭緊皺著，仰面躺在床上，腦中繼續思索，他隱隱有感，自己似乎陷入一個危機中，這種感覺來的極為虛渺，但李凌卻深信不疑。
再回想先前，李凌目光徒然一亮，特別是祁南松離開那句話，靈草園泥土。
這收集泥土，種植靈草，為何祁南松能知曉，難道真的是靈草園有人投訴嗎？
對此，李凌不置可否。
靈草園的規矩，別人或許不曉，但他在此半年，早已留意清楚，靈草園，只要不踏入，沒人搭理你做什麼，至於投訴，更不會直達掌門那裡。
顯然，掌門那句是謊言。
李凌再次坐起，腦海中回想幾個月前之事，在收集泥土時，曾有人以靈識掃過，這靈識恍若監督般，雖說只是短短幾天，但若將今晚之事聯繫起來。
李凌心中肯定，那道監督般的靈識，正是掌門祁南松。
也就是說，祁南松在幾個月前，已經留意自己了，從這點可以看出，祁南松今夜的到訪，似乎與朱明之事毫無干係，應該是順帶問問而已。
可祁南松貴為一代掌門，為何會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越是推理的多，李凌感覺越亂。
斬不斷，理還亂！
深吸一口氣，李凌目露果斷，他將先前所有想法拋棄，以自己為祁南松角度思考，漸漸，他思路也來越清晰。
我是祁南松，對方是一個修為低下的弟子，若自己要對付這弟子，根本無需耗心機，所以我要對付的話，應該是同等身份，同等實力的人，而這弟子，只不過是一道缺口，或者說一個棋子
與這弟子有關的人，實力與自己相當的
這一瞬間，李凌目光一變，一個身影幕然出現在心中。
是他！
輕歎一口氣，越是清楚真相，李凌越感到無力，這種層次的高手，哪怕輕輕一按手指，自己也得魂飛魄散，所以，雖說知道，但並不是目前需要考慮的。
而且這藏書閣，表面看起來似乎風光無比，其實暗藏危機，在這裡，小壺曝光的幾率似乎更大，畢竟，凝氣期以上修為，進入這裡毫不費勁。
再想到祁南松今夜到訪，李凌更感僥倖，還好他習慣將小壺放在袋中修煉，否則的話，今晚怕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