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籐老樹昏鴉,似乎形容這裡的景色,很恰當。雜草叢生,依然枯黃,光禿禿的山頭,怎麼看怎麼蒼涼。越往山裡面走,就越是蒼涼之色。凹凸不平的山坡,和稀稀零零的雜草,似乎證明著一年前,這裡發生過一次重大的塌方事件。
「趙老師,還要走到哪裡呀?累死了!」喻小倆手掐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雖然才走不久,甚至還沒到半山腰,但是對於缺乏鍛煉的城裡的孩子來說,已經是一種煎熬。尤其是,喻小還是個女孩子。
楊華洪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滿是肥肉的臉蛋上,一個紅紅的手掌印赫然醒目,「爬山很有利於減肥。」楊華洪就是這樣,平時不經常說話,甚至說是悶騷,都是抬舉他了。如果尋常和他不熟的人,都沒準會誤會他是一個啞巴。而這樣的好處,就是隨時可以保持淡定的情緒。趙強有一種感覺,好像除了電腦之外,其餘的事情,都無法影響到他的心情。趙強琢磨著,是不是有時間把他隨身攜帶的那個筆記本電腦給砸了?
趙強走在最前面,笑瞇瞇的回過頭,說道:「那好啊,以後每天早晨我都帶你來減肥,嗯……打車錢,我可以掏!」趙強看著楊華洪,總是有一種看見趙山白的感覺,很不爽。
山風一吹,楊華洪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讓趙強的話給嚇的。楊華洪連連搖頭,「還是不用了。」打過了這四個小屁孩兒,趙強又回到了一臉笑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可親。但是,剛才趙強那惡魔一般的樣子,還是讓他們記在了心裡,不敢忘記。
到了山頂,這六個二班的學生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趙……趙強……呃……老師,不行了,咱們還是歇會兒吧!」金博友坐在了地上,說什麼也不起來了。
趙強撇了撇嘴,「看起來你們也很缺乏鍛煉啊?有時間,我也得像是教育七班似的,教育你們!」
「那感情好!」金博友撓了撓頭,傻笑道。金博友大大咧咧的性格,顯然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過幸好,趙強沒有再開打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想的倒美,你覺得可能麼?我把你們放出去,你們指不定跑哪去了呢!回頭我和魯校長說一聲,讓你們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跟我過來爬山!」
金博友一聽,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還是算了吧!」
「趙老師,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徐易天問道。別看徐易天白白淨淨的,看著像是一個斯文人,但是這六個人裡面,也就只有他和高瑋宏,不像是其餘四個人喘的那麼厲害。
「你真的想知道嗎?」趙強對徐易天眨了眨眼睛問道。
「嗯,想!」開玩笑,不明所以的就被帶到這山頭來了,能不想嗎?而且,徐易天一直對趙強都是抱有感興趣的態度。雖然對這次趙強不由分說的打自己,有些不爽,不滿意,但是那種態度,卻沒有什麼改變。
「你們呢?」趙強的眼神掃過了大傢伙兒。
「想!」高瑋宏等人也異口同聲道。
趙強笑瞇瞇的說道:「再走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
還要走啊?
聽見趙強的話,高瑋宏幾個人實在是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正他們衣服都已經髒了,自然就不怕什麼了。但是喻小和馮江菲還是有些扭捏,就算是再累,也只不過是蹲在了地上而已。
休息了差不多十多分鐘,趙強才說道:「都起來吧,繼續走,前面不遠了。」徐易天等六人只好悻悻然的起來,跟著趙強的屁股後面往山下走。雖然說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這山說起來,還真不算是山,只能算是……高一點的山丘。下山的路十分的平穩,趙強讓他們跟在自己的後面走,也就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一直走到了半山腰,趙強才指著左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說道:「看見那個小土包了嗎?就是那裡!」
「墳塋?」金博友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趙老師,你沒有搞錯吧?你帶我們走了這麼遠的路,還……還打了我們一頓,就是要帶我們來這裡?」
趙強笑瞇瞇的看著金博友,說道:「怎麼?我打你,你還有意見?」
開玩笑!你丫的打了我,我還笑著說我該打,你繼續?那我不是有病嗎?金博友心裡可勁兒的嘀咕,可表面上卻是一臉笑呵呵的樣子,「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呵呵,去看看你們就知道了。我可沒心情逗你們玩兒!」說完,趙強不由分說的走向了那塊孤零零的墳墓。
徐易天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男生還好說,但是女生就有些害怕了。這荒郊野外的,一座墳塋立在那裡,總是會感覺到一股寒意。最後,還是大班長徐易天一咬牙,一跺腳,說道:「走!」
當他們考慮的時候,趙強已經快步走到了墓碑的前面,掏出三根煙,點燃,然後插在了已經不知道放了多久,滿是泥土和灰塵的香爐裡,算是三根香煙,表示對死者的尊敬吧!上完了「香」,六個學生也已經走過來。趙強用手指點了點墓碑上的字,說道:「你們看看吧!」
那個已經不知道放了多久,滿是灰塵的墓碑上,赫然醒目的寫著幾個大字,「愛女許心之墓」!
許心?
許心的墓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年少無知,但是也在許心送葬的時候去參加了葬禮,可那是在公墓啊,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不要說其他人了,現在就連徐易天腦子裡都已經空白一片,神色木然了,徐易天木訥的說道:「趙……趙老師,這……這許心……」
「你們都想知道嗎?」趙強在他們那稚氣未脫的臉龐上一掃而過,最後停留在了早就已經淚流滿面的馮江菲的身上。這些人裡面,還是要屬馮江菲和許心感情最深了。根據馮江菲來說,兩個人情同姐妹,形影不離,現如此又一次見到許心墓碑的時候,往事也就跟著歷歷在目了。其實,說起來也挺奇怪的,馮江菲以前邋裡邋遢的,這身為班花,乃至於校花的許心,怎麼會和這樣的女孩兒情同姐妹呢?
「趙老師,你就快點說吧!」現在高瑋宏也不顧不上和趙強生氣了,看著許心的墓碑,他的心裡也實在是不好過。但是這時候,他還不忘偷偷的溜到已經流下了眼淚的喻小的身邊,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像是以此給她安慰。
趙強點頭笑了笑,說道:「我記得江菲當時說過的,你們去年來這裡郊遊,但是卻遇到了山體滑坡,然後,你們的第一任班主任劉海權老師一個人逃走了,是嗎?」
「嗯,是這樣的!」一提起劉海權,幾個學生還是有點咬牙切齒的。很顯然,他們對劉海權的恨,是恨到骨子裡去了。
「那你們知道為什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人家救援人員為什麼這麼快就抵達這裡了嗎?」趙強問道。
「……」是啊!為什麼?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相反的,他們是一直持續在仇恨當中。似乎是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這裡什麼都沒有,荒無人煙,更不要說是有人能報信兒了,那麼,那些救援人員是怎麼知道的?
徐易天想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些救援人員,是劉海權找來的?」徐易天一瞬間就抓到了關鍵,但是,他仍然不願意再稱呼劉海權為「劉老師」。
趙強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
「我不信!」喻小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固執的說道:「如果真的還是他叫的人,那他人呢?他為什麼會跑?就算他是跑了之後才叫的我們,我也不會領情!」
「就是,這辦的叫什麼事兒?算是馬後炮不?哪有這樣,他跑了,然後才想起來救我們,哪有這樣的人啊?」金%%道。看這樣子,似乎是他寧可死在這裡,也不希望讓劉海權這個小人救了。
趙強笑著搖頭,他們已經抱著這個想法一年了,所以,他們現在這麼想,也不足為過。「你們知道為什麼許心同學會埋葬在這裡嗎?」
「不知道。」徐易天搖了搖頭,說道。「當時葬禮我去了,但是我沒出現,我覺得畢竟我們還小,參加那場合感覺有點不好。我只不過是在旁邊坐車跟著而已,但是許心那時候是葬在北港公墓,可不是這荒郊野外的。」
趙強笑了笑,說道:「我為了給你們這些孩子解惑,也是我自己想十分清楚的瞭解一下事情經過,通過空閒的時間,費盡周折才找到了許心這孩子的父母。從他們那裡,我看到了許心臨死之前寫下的一封遺書。那時候,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