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李莫
大秦國，流雲城。
十幾年前，流雲城溫家尚且如日中天，在流雲城中無人檔案挑釁它的威嚴，然而十幾年後的今天，雖然溫家因為其主母家族的緣故，但也是不能獨佔流雲城了。
現在流雲城中，三大家族林立，雖然溫家尚且在裡面並列，但是只要是知道內情的人都知曉，溫家之所以還能列入流雲城三大家族，完全是因為他溫家的主母，是出身那大家族！
流雲城現在的三大家族，不過都是中等家族，比起大家族，卻是弱上不少。
溫家，經過十幾年，尚且還沒有一點恢復的起色，畢竟十幾年前的那一次，溫家的眾多長老，可是幾乎被全滅，而那被奉為最強者的溫家太上長老，當初也是一去不復返。
溫家家主溫畢凡，也是猜測太上長老出事了！
這十幾年間，溫家的表現確實格外低調，或許正是因為他十幾年前的那一場沒落，即便是其餘兩大家族去溫家場子裡搗亂，溫家家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
溫家大門口，零散地站著三個護衛，這些護衛都有著共同的一個特徵，那便是無精打采。
「你要走？」聽到這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友要離開，另一個護衛也是怔了。
「嗯，」那護衛點了點頭，隨後臉上滿是氣氛，「當年我進溫家，也是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後來家主對我們這些護衛也是還算不錯……可是這十幾年，你看看我們溫家，都成了什麼樣子了！？」
「馮家，譚家，這兩個十幾年前尚且還要在我們溫家面前如哈巴狗一般諂媚的家族，如今卻是也能站在溫家的頭上拉屎拉尿了！還有這兩家的護衛，現在出門，哪個把我們任家的護衛放在眼裡？」
這護衛的聲音，愈發高昂，「我的親戚，幫我在附近『南武城』找了份差事，雖然不見得比溫家的俸祿高，可起碼不用受這鳥氣！」
聽了護衛的話，其餘兩人，頓時也是沉默了。
確實，溫家這十幾年，過的極為不好，若不是因為他們主母出身的原因，恐怕溫家早已經被淪為一個小家族了，小家族，在這流雲城中，可是沒有絲毫地位的！
「嗯？」
突然，三個護衛猛地抬頭，卻是發現，不知道何時，在大門十米之外，已經站著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卻是一個白髮老者，不過看其模樣，卻是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味，頓時，三個護衛也是絲毫不敢怠慢，「請問，老人家這是？」
「我找湄女娃子！」
老者的聲音，緩緩響起。
「嗯？」三個護衛，明顯眉頭一皺，顯然從沒聽過溫家之中，有人叫這個名字。
看到三個護衛皺眉，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錯了！錯了！那稱呼，卻是我在私下叫的，嗯……我找李湄，你們便帶我去找她吧，想來李湄，你們不會不認識吧？」
主母？！
三個護衛，頓時一怔。
「認識！認識！」
先前說話的護衛，連連點頭，隨後看向老者，心裡已經有些推測，「我的媽呀，這個不會是主母家族裡面過來的人啊，人站在那裡，我卻是許久才發現！」
隨後，護衛也是恭敬地將老者迎了進去。
在溫家的一個優雅庭院內，卻是坐著一個滿臉愁容的婦女，這婦女明顯不過四十來歲，可是頭髮間卻是一片花白，似是思勞成疾的緣故。
此時，這婦女，正坐在石桌前，拿著一個木雕，這木雕明顯雕刻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臉上滿是微笑，婦女看著的時候，嘴角也是時常不經意間發出笑意。
「主母，又發呆了！」
在婦女不遠處，一個侍女卻是不由一歎。
十幾年的歲月，同樣在侍女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十幾年間，侍女也是已經成家，有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可她，即便溫家這十幾年過的極為不好，還是堅決地呆在溫家主母李湄身邊！
不為什麼，就為當年，正式李湄將她從餓死的邊緣，救了回來！
侍女，也是一個感恩的人。
「這一眼過去，少爺也是已經走了十幾年，」對於當初那個，時常對自己動手腳的少年，侍女也是沒有一點好印象，可是因為主母的原因，那少年卻也是不敢過分。
「易兒，我的易兒啊……」
李湄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讓母親一個人怎麼辦？怎麼辦？！」
「母親沒用啊……」
旋即，李湄的聲音化作一道陰冷，「你那沒用的父親，十幾年過去，竟然都不敢對一個小家族施展報復，若不是母親家族裡這些年都有事，一時抽不開人手，那小小凌家，早已經覆滅！」
「不過，快了！快了！」
「你舅舅已經答應我，兩年之內，必然松出人手供我驅使！」
而突然，一聲「主母」卻是在外面傳來，「主母，來了一個老人家，點名說要找你！」
護衛的聲音，滿是恭敬，完全是發自內心，護衛清楚，他們溫家在此時此刻還能夠保住中等家族的地位，完全是因為院落裡面的那個婦女。
「嗯？」
李湄聞言，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後也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老人家？是誰啊。」
「哈哈，湄女娃子！」
一道年邁間卻是夾雜著一股中氣十足的聲音，隨著一個老者的進入也是傳了進來，老者一身青色長袍，花白的頭髮襯托那出塵的氣質，也是別有一番仙風道骨。
「莫爺爺！」
李湄，看到進來的老者，先是目光中閃過一道不可思議，隨後也是叫出聲來，「莫爺爺，您出關了？」
「嗯，」老者點了點頭，隨後滿臉愛憐地走過去，摸了摸李湄的頭，「當年的女娃子，也是已經長大了啊……莫爺爺，幾十年前閉關，時而出入崇武大陸，卻是很久沒見到你了！」
「莫爺爺！」
李湄，似是找到了宣洩的地方一般，直接撲入老者的懷中大哭起來。
老者，名為李莫，在李湄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便是李家的一個長老，當初對李湄也是疼愛有家，而李湄，自小也是當其是親爺爺一般看待。
只是，李莫卻是一個執著於修煉的武癡，在幾十年前突有感悟，竟是突然說要閉關了，因為這個，年幼的李湄，尚且還哭了好幾天，才緩緩地平復下了心情。
後來，直到李湄長大，嫁人，生子，都是沒有再見過這個長老。
李湄這一生，若說最大的遺憾，或許現在最大的遺憾是他的兒子無法重新活過來，可是在當初，最大的遺憾便是在她成親的時候，這李莫長老卻是始終沒有出現。
大家族出身的女子，本就極為堅強，可是因為十幾年前兒子的死去，李湄已經完全成了一個淚水，這十幾年來，幾乎每天她都能夠夢到她的那個兒子，而夢中她的兒子也不斷地在對她抱怨，為什麼不報仇！
李湄的精神，十幾年過去，已經幾近崩潰！
十幾年的時間裡，對於溫家家主溫畢凡，她也是再沒有過什麼好臉色，兩人雖然現在依舊名為夫妻，可卻是已經十幾年，沒有再睡在一起了。
這突然間，見到當初最為尊敬的老者，李湄，十幾年來的壓抑，頓時猛地爆發出來。
「好了，別哭別哭！」
李莫的雙眸間，劃過一道溺愛，拍著李湄的背脊，不斷地哄著。
而旁邊的侍女，此時雙腳卻似是灌了鉛一般，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主母，這個十幾年來，即便兒子死去，在外也顯得極為堅強的女子，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同時她也是疑惑，這個老者，到底是什麼人？
半響，李湄才鬆開李莫，和李莫一同坐在了石桌前。
「這，就是你那孩子？」李莫伸手，將石桌上的木雕拿在手中，輕聲問道。
李湄，看到木雕，原本已經停住的淚水，又是有了落下的趨勢，「嗯，是我那可憐的孩子……今天，若是我那孩子不死，也是已經有三十六歲了……」
三十六歲！
李莫，目光中流光閃爍，似是在想些什麼。
「你的事情，我從家主的口中，都已經知道，」李莫的語氣間，有著些許嚴肅，「不過，我卻是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你，給我仔細說說！」
聽到這個自己尊敬的長老爺爺語氣嚴肅起來，李湄也是絲毫不敢怠慢，沒有任何隱瞞地將當年的事情，告訴了李莫。
對於李莫，李湄始終有著尊敬，所以這敘述間，沒有任何的水分。
「就算我的兒子有錯，可最起碼，也不至於被判死刑，乃至拋屍荒野吧？」李湄，其實也知道當初確實是自己兒子的錯，可是兒子的死，卻是讓她始終接受不了。
李莫聽完後，也是皺眉了。
這聽起來，自己這當作親孫女一般看待的女娃子的孩子，似乎確實有些過了，年輕人氣血方剛，可以理解，可是這強迫他人的事情，卻是有些不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