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ow，你去守他。」見小牛做出調整，老爺子在場邊也隨即發出指令，他指給我的防守目標正是小牛隊42號——傑裡－斯塔克豪斯。對於他，我很是熟悉。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就已經被費城76人選中了，而且在新秀賽季就有接近場均20分的數據。但說到認可他，還是他加盟活塞之後和希爾搭檔之後，兩人交相輝映，雙劍名聲鵲起。再後來，希爾遠赴奧蘭多，斯塔克豪斯在獨自領軍的那個賽季裡更始砍下了那年聯盟第二高的29.8分。後來的再後來，他又去了奇才，和二次復出的喬丹做了一年的隊友，我還記得有一場比賽他在最後時刻用一記扣籃絕殺了湖人隊。再再再的後來，他就成了小牛隊板凳上的得分利器，一直到現在。
眼前和我身高相同、位置相同的黑人後衛。他出身名校，北卡大的高材生；他有著出眾的身體素質，曾經參加扣籃大賽；他是喬丹的師弟、有著和喬丹相仿的身體素質和得分能力、也曾被經常拿來和喬丹做對比，可如今呢？只不過是在小牛的板凳上引領風騷而已。看著他依舊桀驁的眼神和矯健的身形，我開始好奇，我開始想知道，這個曾經心比天高的得分狂人，還能否記得當初自己的睥睨壯志？能否還記得當年在籃筐上飛來飛去的快意瀟灑？又是什麼？讓他甘心做在板凳上，做別人下手的下手。
「菜鳥，是你盯我嗎？」我正想著，斯塔克豪斯去已經靠了過來，說話間，嘴角已經浮起了一抹壞笑。
這是挑釁，進入聯盟已經快一年的我，又怎會不知。「對不起，我好像看不到我要防的人。」對待這種挑釁，一定不能退讓。
來了，小牛隊暫停後第一次進攻，球權就交給了斯塔克豪斯。諾維茨基拉到了另外一側、霍華德也是，小牛要讓斯塔克豪斯單打。我餘光掃到了場上的動靜，隨即明白了對手的企圖。斯塔克豪斯玩腰持球，似乎要考慮進攻的方式。突然，原地拔起就要投籃，我連忙起跳封蓋。別忙，他居然沒有跳起來，只是抬胳膊、舉球、腳尖翹了起來，並沒有最終離開地面，我被騙了。見我被晃起來，他才從容的向左側稍一運球，然後輕鬆跳投命中，50：49，小牛重新領先。
「現在，我想你該看到了吧。」進球後的斯塔克豪斯一邊退防，一邊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混蛋！」我心中忿忿不平。諾維茨基的一肘之仇還沒報，又出來個斯塔克豪斯攪局，真是讓人火大。「球！」剛過前場，我就主動的背身靠住斯塔克豪斯，向老大要球。老大也是慷慨無比，沒有粘球就直接傳了過來。我接球的同時身子再往後一靠，這是用自己的後背去感覺身後防守隊員的位置。感覺到他的重心偏我的左邊一些，我立即向右側後轉身，斯塔克豪斯也不示弱，重心移的很快，沒有被我一下轉過去。但我的第一次後轉身也只是虛招，接下來的是再把球運回身前，然後接前轉身的後仰跳投。這招源自喬丹的絕技我已經連了許久，在比賽中用出來也是屢試不爽。本以為這一次對手也只能束手就縛，但就在我向前轉身準備收球後跳投的一瞬間，斯塔克豪斯賊一般的伸出了他的右手，把我手中的球給捅掉了。我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裁判卻毫不為動。小牛隊迅速反擊，三打一，霍華德扣籃得手，52：49。
老大強行突破，和巴克納發生激烈的身體捧撞，兩人平平的在地板上滑行著。裁判哨子響了：帶球撞人，進攻犯規！我們又用一次失誤結束了自己的進攻。回過頭來，小牛隊繼續他們的快節奏傳遞，低位的諾維茨基，運著球死磕比德林斯，右腳向內插一步，佔據了有利位置，邁步之後扭著身子上籃，「啪」的一聲，比德林斯的手打在了諾維茨基的胳膊上，裁判哨響，諾維茨基手中的球也在踉蹌中拋了出去，球進！有效，加罰一次！德國人命中罰球，又是一個2+1，比分進一步在拉大，55：49。
「別慌，按既訂戰術打。」老爺子似乎在場邊這麼喊道，但我不確定，因為我的腦子裡面已經非常混亂，我聽到了太多的聲音，充斥在一起，有教練的、有隊友的，當然，還有我自己的。又接到了球，「我要投進，一定要投進！」在這個念頭的支配下，我原地站住，示意比德林斯過來給我掩護。拉托維亞小伙也是很給我面子，乖乖的上提找我做掩護。我貼著他運了一步球，閃出一個空當後直接拔起投籃，毫不在意眼前試圖封蓋的丹皮爾。球中，三分，52：55。我用力握了一下拳頭，顧不上周圍的一切，就迅速的往自己半場跑去，只感覺球場很嘈雜，似乎一切都變的模糊起來。
「傑裡，傑裡，傳球！」內線的丹皮爾在要球，但我面前的斯塔克豪斯連頭都沒抬，一個交叉步過人之後，從我眼前消失。我試圖讓自己跟上他的節奏，但發現連自己的節奏都找不著了。斯塔克豪斯突破後強行上籃得手，小牛隊又把比分再次拉開。不只是我，球隊的其他人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慣有的從容，失誤接著失誤，屢次被對手逼的跳起後再傳球，然後就是小牛隊的搶斷加快攻。老爺子叫了暫停，可仍舊沒有多大的改觀，比分差距一路擴大。又是斯塔克豪斯，底線一步突破，從我身邊閃過，然後橫著身子就飛了起來。比德林斯放棄了抵抗，他很聰明，不然的話，他就會成為十佳球當中的最佳佈景。飛在天上的斯塔克豪斯用一記舒展而又霸道的雙手灌籃結束了這次進攻。巨大的慣性讓吊在籃筐上的他整個人都蕩了兩蕩，才算穩住了身形。如此氣勢逼人的扣籃，自然引來現場數萬名觀眾熱烈的喝彩，一時間，美航中心體育館人聲鼎沸、掌聲、歡呼聲、牛鈴聲交雜呼應。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隨後的反擊依然沒能得手，第三節比賽結束，60：83，我們整整落後小牛隊23分。「我不知道現在說什麼才好。你們還有人想贏球嗎？」老爺子沒有暴怒，有的只是不解和迷茫。「cow，你是怎麼了？完全找不到節奏。」
「教練，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只是感覺一切突然變的快了起來，快的讓我應接不暇。我想努力跟上節奏，卻發現越跟越亂。」我如實回答了我的感受。」你們呢？「老爺子又問其他人，除了老大和傑克遜，其他人的回答也大體差不多。都是感覺很不適應，很混亂。老爺子聽後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抬頭道：「不怪你們，這是季後賽，確實和平時有很大的區別，你們面對的又是聯盟第一的強隊。上半場的表現，已經不錯了。」說到這，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只是，孩子們，這裡沒有同情和自我滿足。有的只是勝利或者失敗，扔下屍體或者活著走過去。」老爺子目光一凜，掃視全場：「拜倫、馬特、cow、斯蒂芬、阿爾，你們五個人上。記住，有機會就投三分，不用去考慮命中率和籃板，放開手腳去投，就像你們在訓練中做的那樣。」老爺子要搏命了，他點出的這五個人，也是平時訓練當中外線最準的幾個。能和我們一較高下的，只有還在養傷的裡查德森、以及雅斯科維休斯，但這個時候，老爺子顯然還是不想信任立陶宛後衛。
「好了，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聽我說最後一點。」老爺子語氣平和，一點不像平日裡不動明王一般的怒氣衝天。「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突破得手。最後一節，不管他們誰***衝進來，你們要做的只有一點：給我把他幹下來。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總之，我要看到我們的禁區成為真正的禁區。就這些，放，就像訓練一樣，節奏這東西，一味求快反而快不了。都閉上眼睛，回想一下我們訓練的場景，然後帶著那種感覺，上場比賽吧。這個時候如果你們還不能找到方法，那麼，上帝也救不了我們。」說完，老爺子帶頭閉上了眼睛。我們也都跟著把眼睛閉緊，過電影一般回想著訓練的場景。一幕幕清晰如畫，確實，適當的停頓、節奏感、加速減速，這些東西很簡單嘛。我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隊友，他們也都先後把眼睛睜開，臉上迷茫焦慮的神情已經不見了。
第四節比賽開始的鈴聲拉響了，我們幾個要入場了，才發現，老爺子一直沒有睜開眼睛，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一樣，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我們相互看了一眼，決定誰也不去打擾他，就這樣，我們魚貫前行，走進了賽場。「夥計，我不知道我們一輩子能有記次挑戰聯盟第一才機會。還有12分鐘，好好享受吧。」老大說了這麼一句，我們自發的湊在一起，圍圈、搭手，大喊：「加油！加油！！加油！哈！！！」對面的小牛將士投來的奇怪的目光、看台上也是噓聲陣陣。要知道，我們只有一節的時間、落後對手23分，居然還做這種鼓氣的動作，確實夠讓人費解的。
再看小牛陣容，當家球星諾維茨基坐在場下休息，主力後衛特裡也依舊沒有回來。哈里斯、斯塔克豪斯、霍華德、喬治和迪奧普是他們在場上的五名隊員。顯然，他們認為勝利已經揣進了口袋，只需要用一個二線陣容應付半節，然後就可以換上全替來補打發垃圾時間了。他們會如願嗎？我這麼問自己。不會！我做了回答。
頂弧、三分線外，我運球，眼前是哈里斯。我盯著他的眼睛，裡面有一種懈怠。「你會後悔的。」我持續的運球加肩膀晃動的假動作，終於把他騙的無所適從了，原地起跳，三分出手。球刷的穿越網窩，中了！我們的板凳上一片沸騰，彷彿我們現在不是落後20分，而是命中了一個致勝球。我轉頭去看替補席，老爺子依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斯塔克豪斯，運球，假動作，晃動，放低重心，左側突破。一連串的動作做的流暢輕盈，但我卻不再上當了。我死死的貼住他，不給他任何輕鬆前進的機會。我已經略微可以摸出裁判的判罰底線了，季後賽當中，身體接觸的標準，可以適當放鬆一些。果然，裁判沒有吹哨，斯塔克豪斯突破不成並沒有迅速傳球，而是變換運球方式，試圖再打一次。這個時候，巴恩斯從一側幽靈般的殺了出來，手臂一伸，打掉了斯塔克豪斯手中的球。
我搶前一步，揀到了這個球，然後放開速度，猛像前衝去。斯塔克豪斯犯錯之後沒有停頓，也是迅速回防，寸土不讓。就這樣，我們一路糾纏著來到了小牛隊的籃下，我依然沒有完全擺脫他的追擊。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身後已經有另外的小牛隊隊員也退了回來。我沒有猶豫，而是把球往懷裡一攬，強行起步，兩步邁過，用力起跳，然後在空中改變姿勢和位置，從向前衝擊籃筐變成側向橫飛，斯塔克豪斯和哈里斯雙人封蓋，但又能奈我如何？我橫飛的同時加上了後仰，指尖撥弄之後，球柔順的鑽進了籃筐，65：83。
「***，這是走步，走步！」場邊一個身穿藍色t恤的粗壯漢子大聲的喊著。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牛仔褲和貼身的t恤，乍一看，只不過是一個藍領的普通球迷。但他卻是美航中心的真正主人，達拉斯小牛隊的擁有者，億萬富翁馬克－庫班。這個有著烈火一樣性子的年輕富豪，和其他球隊的那些老闆截然不同。他衝動、好鬥、參與球隊事務、指責裁判、抨擊聯盟政策，無所不為。他是這支小牛隊的頭號球迷，為這支球隊付出了很多。但這個時候，可不是我要表達敬意的時候，在這裡，他就是我的敵人，一個令我厭煩的聒噪的敵人。
「馬克，還是你自己來吹吧。買個哨，這對你來說不難。」傑克遜回敬著庫班，看來把他當敵人的並非只有我一個。
這次換成了老大，低頭、運球，原地起跳，出手，又是一個三分！從我在第四節進的第一個球開始，我們每一次得分，替補席上都會給予最熱烈的掌聲。場上場下、主力替補，這個時候，大家的心已經連在了一起。再看庫班那邊，雙手合十，放在嘴邊，顯然，他現在是極度的不爽。
小牛隊倉促進攻，還是不中，我們的勢，終於到了。老大，又是老大，左側的強行突破，擠開哈里斯直撲籃下。哈里斯並沒有放棄，還是在追，小牛的內線也已經回收，老大腳下一滑，似乎要摔倒的瞬間，又重新找回了平衡，硬生生的突了進去。起跳，在空中面對三條白色的身影，老大也沒有退縮，身體對抗之後楞是強行把球甩倒了三分線外。傑克遜接球，空無一人。三分球又中！
「！好球！」我也情不自禁的給這次進攻喝彩。傑克遜得分之後，雙手衝著庫班的位置比畫著三分的手勢。此時的庫班早已經暴跳如雷，大聲的蹦著髒字，不知道是罵我們還是罵自己不爭氣的手下。
裁判哨響，暫停，小牛隊主帥約翰遜一臉鐵青。老闆近在咫尺的發飆，顯然讓他備感壓力。我們也回到了自己這邊的替補席上，71：83，差12分，比賽還有8分33秒，我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這個時候，我們驚喜的發現，老爺子已經睜開了眼睛，穩穩的坐在板凳中央看著我們：「勢頭終於到我們這邊了，幹的好，孩子們。好了，聽我下面的佈置，然後一舉拿下他們，不用懷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