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皮球飛行的軌跡,似乎牽動著我的心跟著一起由上至下的起伏,直到球乾淨利落的入網之後,我一直緊繃著的心,才算落回了原位。114:114,在比賽最後時刻,我終於幫助球隊扳平了比分。此時比賽還剩1.3秒,公牛叫停。
「!」在主場球迷們的巨大噓聲中,我用力的握緊拳頭,環顧四周。我感覺這種噓聲已經成為了激勵我的動力,噓聲越大,我就越發的渴望勝利和征服。不僅要從比分上戰勝對手,更要在心裡上摧毀對手。真正的勝利者,就該如此。
暫停過後,公牛半場發球,戈登接球後勉強出手,球連籃圈都沒有碰到,時間已盡,比分仍是平局,加時賽。
「比賽到了這個份上,已經不需要我說太多了。想要贏得勝利,不是單純的用這裡(說的同時指著自己的胳膊和腿),而是用這裡和這裡!(說的同時指自己的心和腦袋的位置。)如果你們真的渴望勝利,那麼,就用行動證明給我看!」這是老爺子在休息時的慷慨陳詞,之後,我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的重新回到了賽場,我想我身邊的隊友此時都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從這座偉大的球場中,帶走這場勝利。
情緒高漲並不意味著勝利就可以手到擒來,率先發難是公牛後衛本戈登。連續兩次在我的眼前強行跳投,我自覺已經封到了極致,可球每次都是硬生生的鑽進了球筐。當比分被他的跳投改寫成118:114的時候,全場觀眾在齊聲呼喊著「benjorden!benjorden!」(文字遊戲,把戈登的名字和喬丹的名字混合組成,以示對戈登精彩表現的推崇)
這種歡戈登呼聲聽起來一定很受用,但卻不是屬於我的。我抬起頭,看看天花板上高懸著的23號球衣,暗暗說:「邁克爾,這就是你的臣民們選出的儲君嗎?確實很不錯,但僅此而已。這座球場的榮譽,不可以就這樣輕易許給普通人的。」我低下頭,收回視線,雙手握拳的同時,重新點燃了心中渴望的火焰。來吧,戈登,看看誰更像23號。
連續的幾個回合,雙方都沒有得分,比分一直維持剛才的差距。又是公牛進攻,我緊緊的纏著戈登,不給他接球的機會。兩人糾纏在一起跑動的時候,突然間戈登很隱蔽的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被他推出了一個空當,由於動作是發生在兩人糾纏當中,裁判也沒有做任何判罰。只見戈登然後迅速的跑到三分線外準備要球,辛裡奇也及時的把球送到了他的手中。我連忙上去封蓋,黑臉的公牛射手卻只是輕輕一點,就晃的我跳在了半空。他卻從容的運球躲開我,直接切入籃下。「都什麼時候了,哪容他輕易得分!」此時我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落地後立即反身向籃下衝去。戈登此時已經衝進了三秒區,起跳上籃了。補防的哈靈頓伸出了封蓋的手掌,但戈登也非等閒之輩,他在籃筐右側起跳,面對哈靈頓的封蓋,空中把球拉到胸前,在滑行中躲過了哈靈頓的防守,然後再把球拉上去,反手上籃。這本是喬丹的絕技,戈登的也是駕輕就熟,但是,他在躲避哈靈頓的時候,忽略了一個人。就是他以為已經被晃開了,失去防守位置的我。在他起跳上籃的時候,我也跟著他跳了起來,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形,直到他空中反手上籃,我依然沒有落地,而是努力前傾身子,努力伸直胳膊,終於,在他出手的時候,我成功的一把封住了籃球的去向。球在半空中,傑克遜奮起一躍,把球攬了過來,然後一記橄欖球式的長傳,找到了已經快下的艾利斯。艾利斯邁完兩步,順勢起跳,空中稍微一頓,躲開了回追的杜洪的封蓋,成功將球上進,116:118,比分僵局終於重新被打破。
加時賽繼續進行,時間還剩1分45秒,球權幾經易主,在即將出界的時候,被艾利斯救了回來,巴恩斯一記長傳,遞到了離中線最近的我的手中。此時前方只有辛裡奇一人擋在我前面,我運著球快速衝了過去,面前的辛裡奇沒有慌亂,而是沉穩的站住腳步,等待著我的到來。高速前進的同時,我的大腦在進行著更為高速的運轉:我要怎麼對付他呢?將近到眼前,辛裡奇開始稍微的轉動腳步,他似乎已經判斷到了我前進的方向,準備做出一次成功的攔截。但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我右手手腕用力一抖,把球甩了出去,球在手指手腕力量的作用下,帶著強烈的內旋從辛裡奇的右側飛了過去,然後向中間彈起,而我則從辛裡奇的左側閃了過去。這一記類似於足球比賽中人球分過的突破,把辛裡奇一下子給弄蒙了,等他反應過來回頭去追的時候,我已經趕上了甩出去的皮球,拿到了手中。其實這個動作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他反應的過來,但憑我在速度上的絕對優勢,也完全可以在他之前搶到球。雙手握球的我顯然已經不能再次運球,只能奮力的邁出兩步踏地,然後遙遙的騰空而起,在聯合中心全場的驚歎聲中,用一記遠距離滑翔的灌籃,詮釋了什麼叫做如雷灌耳。118平,比分再度拉平。
進球之後,我看了看戈登,這傢伙還是一臉的冷漠,似乎場上的一切,都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他的眼睛裡,那種深邃裡的狂野,訴說著他的秘密:他也在乎勝利、他也渴望勝利,甚至比我還在乎、還渴望。「來吧,有種就上。」我故意攛掇他,這是從科比那學到的,讓敵人先失去理智,那麼他就離失敗不遠了。
表面沉穩的戈登似乎也經不住這種挑釁,下一回合的進攻,他毅然決定了強行突破,站定了的我甚至絲毫沒有反應的時間,就給他撞了個四腳朝天。當然,這並非我設計的圈套,而是他自己太過急噪,以至我無心插柳的防守,居然收穫了如蔭綠地。關鍵時刻裁判沒有照顧主隊:戈登進攻犯規,球權歸我們。
「到底行不行?進攻不行,防守是不是更爛?」我故意挑逗著戈登,這個時候,要讓他徹底的失去冷靜。果然,接下來我持球的時候,他居然要求隊友不用包夾,而是選擇自己防守我。我豈能放過這種機會,假動作晃動之後,再度祭出格蘭特希爾式的體前小變向,順利的甩開了單對單防守我的戈登。當我突入內線的時候,加時賽重新披掛上場的本華萊士橫空沖了起來,鐵塔一般的身軀嚴密的擋住了我前進的道路。此時的我,已經別無選擇,衝過去,只有衝過去!牙一咬,嘴一張,怒吼一聲,左腿蹬地,躍然而起。右手抓著籃球,用力伸展,高高的舉過頭頂,在華萊士粗壯的胳膊封過來之前,我「蓬」的一聲已經把球塞進了籃筐。只留下華萊士無助的一掌落空拍在我身上,以及裁判的哨子聲:兩分有效,加罰一球。
加罰再中,121:118,此時比賽還剩最後36秒了,大局已經被我們所掌握,只要少犯錯誤,我們就能拿下對手。我依舊死死的跟著戈登,即便他情緒失控,但仍舊是最危險的對手,對於他,我不可以有任何的放鬆。但這個時候的戈登,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好像一個耐心的馬拉松選手,一直不停的在人叢中穿梭,以求在掩護中找到機會。終於,在和華萊士的掩護中,他得到了一絲的空間,我被華萊士粗壯的身體稍微阻擋了一下,但他也只是上提到了三分線外一米多的距離接到了球,而我,馬上就跟了出來。哪知,戈登這個楞小子,居然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就拔起投籃。我來不及封蓋,只能目送皮球出手。邪門的是,這個球居然又一次震動網窩,不用看裁判的手勢、也不用聽現場雷鳴般的掌聲,單看那遠在我身後的三分線,我就知道了,這次又是一記遠射,價值三分的遠射。121:121,比分又平了。
再看戈登,這個傢伙彷彿一瞬間就恢復了冷靜,依舊是那張毫無表情的黑臉,只是眼睛裡的火熱,變的凜冽而通透。好一個公牛隊的得分後衛,你一定要橫亙在我取得勝利的道路上嗎?不可以再輸了,我已經經歷了太多這種失敗了,這次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多麼的強大,我都要把你摧毀,然後踩著你的屍體,登上領獎台。
暫停過後,最後15秒,中場發球。老爺子此時派上了立陶宛後衛雅斯科維休斯,讓他負責控球。立陶宛人得球後沒有立即處理,而是示意隊友們抓緊跑位。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將要指揮隊友跑位,慢慢把時間耗到到最後時刻才出手的時候,雅斯科維休斯卻突然發力,從勒部強行突破,這一下,出乎所有公牛隊隊員的意料。他們馬上回收,以組織雅斯科維休斯的進攻,但立陶宛人卻根本沒有看筐,而是把球直接送給了外圍的傑克遜手中。這就是我們剛才佈置的戰術,讓立陶宛後衛吸引注意力,卻讓傑克遜來執行最後一投。本來很完美的計劃,卻在最後關頭出現了紕漏,不知道是傳的不好,還是接的有問題,反正接球的時候,傑克遜沒有拿穩球,球落在了地上。就在他調整重新拿起球的時候,公牛隊剛才回收的防線又重新擴了回來。傑克遜眼見沒有投籃的機會了,也沒有貪功,而是又傳遞,這時,我在左側45度角接過了傳球。
面對辛裡奇的防守,我沒有急於突破,而是雙手持球,憑空劃半圓,這種似乎可能從任何方向突破的假動作,果然讓辛裡奇失去了那種自信的判斷感。他的信心動搖了,我可以從他的表情中清楚的感覺出來。於是我右手放球,果斷的加速突破。辛裡奇迅速撤步,其他人像鄧、戈登也在第一時間回收夾擊。但我沒有選擇繼續前進,而是用肩和辛裡奇做了一次對抗接觸之後,急停跳起,在空中瞄準籃筐,然後等著同時起跳的辛裡奇落回地面之後,才從容的壓腕出手。剩餘的一點幾秒,似乎漫長的像幾十分鐘,我甚至感覺自己是先聽到了球穿過球網的聲音,然後才看到了球落入籃筐的景象,似乎在這一瞬間,人的生理反應已經顛倒錯亂了。但有一點毋庸質疑,球進了;同時,鈴響了,比賽時間到。123:121,這是絕殺!
來不及慶祝,我已經聽不到、感受不到了,只感覺很多人跑過來擁抱我,用力的搖動我,摁我的腦袋,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整個人處於混亂狀態。他們放開我的時候,我像失去了支撐的麵條,軟軟的躺在了地板上,四肢無力的下垂,似乎緊繃了一夜的弦,終於被鬆開了。聯合中心的地板上,傳來的也是陣陣熟悉的油漆味;聯合中心的上空,我看見的是件件熟悉的白色公牛戰袍。其中一件背號為23的,獵獵飄舞,似乎,它又回到了以前,那個伴隨著主人馳騁疆場、睥睨天下的光輝歲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