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天前,經受著喪親之痛的巴恩斯勇冠三軍,助球隊大破國王。而今天,輪到老大挺身而出,他在比賽結束前1秒中時猝然出手,球進燈亮,109:107,老大絕殺了少了tmac的火箭。本來和姚明說好等他回訪奧克蘭時我做東請他吃飯,但賽後他以太累為由推掉了。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得到38分18個籃板卻依舊不能幫助球隊取勝,任誰也不會有心情在賽後馬上就有心情參與請客吃飯之類事情的。
擊敗了火箭,我隨球隊一起踏上了連續六場的客場之旅,鳳凰城、多倫多、新澤西、波士頓、奧蘭多、邁阿密,從西打到東,最終球隊帶著2勝4負的戰績回到了奧克蘭。回來之後球隊立即放假兩天,為什麼放假?原因很簡單,美國人最重要的節日,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這個節日對我來說,實在聊勝於無,除了可以難得的休息兩天之外,我並沒有認為它對我還有什麼別的影響。平安夜之前的那個下午,蘇永康邀請我去他們家過節,齊菲也打電話詢問我如何過平安夜。我以連續客場太過疲勞為由謝絕了蘇永康的邀請,另外隨便搪塞了一個理由也打發了齊菲的好奇。平安夜,在這個美國人全家齊聚的夜晚,我獨自一個人在公寓裡,打電腦遊戲。
遊戲索然無味,玩了不多久,我就關掉了。拿出一張cd放進光驅,自己則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我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真的太累或者不想打擾別人的家庭氛圍,還是故意的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可憐蟲。有句話不是說「自古聖賢多寂寞」嘛,所以我也開始沽名釣譽的化裝起聖賢來了?反正我現在有點後悔先前拒絕蘇永康的邀請,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耍脾氣的小孩子,為什麼拒絕別人的邀請和關心?其實更真實的想法是我羨慕蘇永康有我所沒有的全家聚在一起過節的機會、不滿齊菲為什麼只是打個電話問一下,她對他男朋友也會如此不上心嗎?其實都是我自己無理取鬧的理由,但我確實就是想無理取鬧、想和自己過不去。有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或許,我表面上的拒絕更加說明了骨子裡是需要別人在乎和關心的。
「紐約的司機,駕著北京的夢,你每個笑容還在我脈搏裡顫動。小小的車擠在彎彎窄窄的路,感覺卻像那高速公路飛躍的風。紐約的司機做著北京的夢,每一朵白雲像似模仿你的臉容。小小的車擁有寬寬藍藍的天空,想你的感覺為何依然那樣濃。」學友熟悉的嗓音讓我感到些許的寧靜,我懷念青島的藍天白雲、懷念夏日裡溫潤的海風、懷念那鋪滿了鵝卵石的蜿蜒小路。在那裡,有我的父母親人、有我的朋友兄弟、還有我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女孩。這裡,美國,終究不是屬於我的世界。混亂紛擾的思緒交雜著,長途客場旅行的疲憊也確實很有殺傷力,就這樣,在平安夜裡,我早早的睡了過去。夢裡,依稀看到了小青島的燈塔和棧橋的回瀾閣。
第二天是聖誕節,球隊依然放假。本打算睡個舒服,但卻一早接到了齊菲的電話。她說她和幾個朋友約了一起去運動,問我有沒有興趣。我本想說太累,沒興趣,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她什麼運動?她告訴我是去一家球館打籃球,運動完了中午一起吃飯,然後下午參加慶祝活動。我想了想,又問她,蘇永康去不去?她說他也會去,於是我就答應了下來。齊菲很開心的說,半個小時之後,她開車來接我。掛了電話後,我匆匆起床,洗刷完畢之後,翻箱倒櫃的找衣服。什麼衣服?打籃球的衣服。我總不能穿著我的勇士隊訓練服去陪她的朋友們出洋相吧。好容易找出了我從國內帶來的訓練服,然後連同鞋子和水壺一起扔進背包,時間剛好。於是出門下樓,直奔公寓前門。
齊菲的藍色甲克蟲已經停在了那裡,我開門上車,她衝我微微一笑,說一句「聖誕快樂。」然後遞過來一份有著精美包裝的禮物。
我接過禮物,:「還沒適應這習慣,所以沒準備禮物,以後補上吧。」
她也大方,沒有計較。一路上聊著,不多時就來到了一間體育館面前。「這是一家高中的球館,今天過節,所以就沒有人用了。大衛以前就是在這裡上的高中,所以他就和這裡的老師打過招呼,帶我們來這裡打球。我們進去吧。」齊菲向我解釋道。
「大衛?難道就是上次那個被我捏著手腕滿頭冷汗的白人青年男2號?這種場合再見他,不太合適吧。」我心裡嘀咕著,但還是跟著齊菲走了進去。
球館不是很大,但也算五臟具全,標準的木地板籃球場、更衣室、以及能坐數百人的兩側球了,我遠遠得熱火朝天呢,但我已經看到了,他們純粹是來運動出汗的。那業餘的不得了的動作告訴我,他們裡面估計最高水平的也就是高中校隊的檔次。蘇永康也來了,只是他一身便裝,坐在場邊的坐椅上看著。見我來了,他站起身,樂呵呵的衝我笑道:「今天不累了?有空過來打球了?」
我也是一笑,沖場內的一幫業餘選手努了努嘴,說:「你覺得,我看了這情況,還好意思上場嗎?」說完之後,蘇永康和我兩人心照不宣的大笑了起來。
「你們倆怎麼不換衣服呢?」這時,齊菲笑盈盈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一向不怎麼行,還是在這兒看的好。」蘇永康說。
「那你呢?不是都帶了衣服了嗎?」齊菲又轉向我問。
「我?這樣,剛才突然覺得手上又有點疼,怕傷勢加重,還是算了吧。」其實我手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會影響我陪這些業餘選手玩,但我還是不忍心去折磨彼此。欺負他們,有意思嗎?
「唉,看你怎麼高大,還以為你能打的很好呢。結果啊,臨陣脫逃,好沒意思的。」齊菲很失望的樣子。
我心中暗笑,這丫頭實在太單純了,壓根就沒看出我有什麼不對勁來,我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這時,她的那個男朋友也發現了我,便快步走了過來。冷冷的看著我,然後詢問似的望向齊菲。
「大衛,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高興。那天的事都是誤會,以後,大家都是朋友。高興,這是大衛,我男朋友。」小丫頭熱情的為我們兩個男人介紹著彼此。
「高興?很高興認識你。一起來打球吧。」大衛說著,但並沒有禮節性的和我握手。我想他可能對上次的事情還有陰影吧。
「不了,我手上還有點傷,看你們打就好。」我隨意的翻看著自己的手,這樣解釋道。
「那很遺憾,本來還想見識一下中國人的球技呢,說實話,我在美國還沒有見過一個會打籃球的中國人呢。」說實話,他言談中的那種傲慢感實在令人不爽。
「你聽說過姚明嗎?」我突然反問。
「呃我當然知道他球打的好,但他不是我親眼見過的。而且說實話,他太高了,沒有什麼技術,只有身高而已。」大衛驢唇不對馬嘴的應付著,我越發肯定,這小子是個標準的球盲,但我就納悶了,不懂籃球還要出來亂講話,他就不怕自己丟人?
我回頭看了看齊菲,問她:「你也這麼認為?」
「我啊!我平時也會偶爾在電視上看一些籃球比賽的,我覺得姚明還不錯。但我最喜歡的是勒布朗詹姆斯,他打起球來霸氣十足,簡直就像一個睥睨天下的皇帝,我覺得那樣很有男人味,很讓人著迷。對了,高興,大衛打球有時候就很像勒布朗的,你一會可以看一看。」
聽了這話,我瞬間感覺自己石化了一半,轉頭看一旁的蘇永康,他也是一臉苦笑。我心中暗說:「額滴神吶,齊mm,你真是太太太太有眼光了。你怎麼會迷戀那個僵硬的像機器戰警一樣的四步上籃男?還有,就算勒布朗大叔再僵硬、再四步,總算也是頂尖的籃球運動員。如果說他是籃球界裡的滿漢全席的話,你那個叫什麼大衛的美國小白臉,他充其量也就是老北京雞肉卷。這差距,只要是地球人都能分辨的出來。mm啊,難道你真是火星來的?還是那天打架時被人誤傷了大腦,以至如今混淆是非的。可憐啊,可憐,年紀輕輕就這樣,以後老了可怎麼辦啊?真愁死人了。」
我沒敢再多話,只是拖著蘇永康去場邊坐定,看他們分兩幫全場搶球玩。說起來,整日接觸高水平職業籃球之後,偶爾看看這種娛樂活動,還是挺有意思的。齊菲和幾個白人姑娘坐在另外一邊,也看得津津有味的。正在我和蘇永康抱著娛樂的心態來看這場籃球賽的時候,場上一個白人哥們卻突然慘叫著倒在了地板上。崴腳了,他剛才下落的時候踩到自己隊友的腳了。我老遠就看明白了他為什麼受傷的,這種小傷,用冷水一沖,然後回家熱敷幾個晚上,一點事都沒有,我就納悶了,這哥們紙糊的?就崴了一下腳,至於沒命的哀號?想到這,我倒開始佩服起墨菲來了,儘管他喜歡男人,但鼻樑骨折這麼重的傷,也都沒怎麼影響他上場打比賽,就憑這一點,他就比眼下這個正常男人爺們多了。
「高興,缺人,過來替一下吧。」那邊的大衛走了過來,又一次邀我上場。他的心情我很明白,他以為我不上場是不會打球,所以膽怯。而他一直還記著上回我讓他丟臉的仇,所以今天總想找機會還給我。
「我手真不行啊。」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聽說,你的名字翻譯成英語就是happy。很多小狗都叫這個名字的。難道,中國人都是膽小的小狗?」他湊過來,低聲在我耳邊說。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外拿中國人說事,這打擊面也太寬了吧。你一張嘴,億萬中國同胞都讓你給歸納了,這哪成啊,我總得讓你清楚的分辨人和狗的差別吧。這個大衛,實在太不懂事了,我看了看蘇永康,苦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說:「好吧,那就一塊玩玩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