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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7 戰時路線(九) 文 / 緋紅之月

    《多收了三五斗》在人民日報上刊登之後,引發了強烈的反響。1931年江蘇豐年成災,大蕭條江蘇工商業已經倒了之後,江蘇政府為了能死扛到底,採取廉價出口糧食政策,江蘇的出口市場轉向日本。然而美國糧食已經廉價倒江蘇農民根本無力抗衡的地步,江蘇糧食出口遭到了毀滅性打擊。為此江蘇在豐年採取了高稅收政策,瘋狂增稅盤剝人民。豐年不僅沒有讓人民生活更好,反倒出現農民大量因為無力交稅而破產的案例。經過人民日報的宣傳,江蘇的事情終於弄到全國人民人盡皆知的地步。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激烈了,南京集體買春案在章瑜的干涉之下頂住壓力終於發佈出來。秦淮本就是煙花之地,江蘇欠下巨額人民幣債務之後,人民幣對江蘇本地貨幣呈現出超高的兌換率。原本只有有錢人才消費的起的煙花服務,現在江蘇周邊地區中等收入的勞動者們就能享受的起。而江蘇為了籌集人民幣,政府直接干涉這個買賣,盡力鼓勵煙花業吸引外地消費者。人民黨在控制區全面剷除煙花業,溫飽思淫慾,就出現了組團秦淮游的事情。其中有江蘇之外公務員在內的消費團體進行了團購消費。

    人民內務委員會可不是吃素的,這事情很快就被發現並且上報組織,人民日報報道了此事,引發了黨內外更加激烈的反應。團購游中浙江安徽佔了大頭,浙江省長伍翔宇遭到了空前的壓力。除了嚴格查處此事之外,伍翔宇也感到中央是準備對江蘇動手了。

    一場批判江蘇罪惡制度的全國性宣傳開始之後,全國上下都紛紛表態,認為江蘇特別行政區已經成為藏污納垢之地,需要解放水深火熱之中的江蘇人民。余晨不是傻瓜,看到這次宣傳,他就明白江蘇政權的窮途末路終於到了。

    余晨當然很不甘心,江蘇到現在已經挺住了。江蘇上層又不是傻瓜,全世界範圍內的經濟危機他們也知道了大概,這總算解釋了江蘇對外貿易全面完蛋的原因。並不是江蘇自己不努力,而是外部環境太差。在外部的經濟風暴中,中國私營經濟者們並沒有遭到毀滅性打擊。餐飲、縫紉等行業競爭越來越激烈,可規模卻是一擴再擴。新中國的國有企業撐住了經濟的基礎,城市化讓服務行業也得到了極大的市場。

    江蘇現在不過是利用本地服務業優勢而已,卻被人民黨抓住了把柄,就現在看人民黨大有替天行道的意思。江蘇議會立馬開會,會議上對人民黨的狗拿耗子或者居心叵測的謾罵佔據了最初半小時的大部分篇幅。這幫上層已經看清楚了,人民黨這次只怕是要動真格的。

    有議員激昂慷慨的發言,「揚州瘦馬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源遠流長,有超過千年的歷史。人民黨這是要毀滅傳統文化。」

    「上下尊卑,私有財產,男子當政,這些都是中國傳統,都是史書上哪朝哪代不是如此?人民黨從外國學了些異端邪說,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反倒以外國的東西來毀滅中國傳統!他們還是中國人麼?」

    諸如此類的聲討言語絡繹不絕,在江蘇議會裡面迴盪著。

    必須承認,這些人說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事實。即便是陳克原本所在的時空,也有不少公共知識份子吆喝「傳統文化在台灣,傳統文化在香港」之類的話。此類傳統的確在台灣,在香港。在新中國這些玩意正在隨著革命以及工業化被粉碎了。台灣香港在外國爹的庇護下帶走了中國傳統,唯獨沒帶走中國的大國氣概。江蘇議會議員們如果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看到陳克所在時空的公知,只怕會感歎「吾道不孤」也說不定。

    只是靠罵是罵不倒人民黨的,江蘇議員對此倒是心知肚明。瞅著人民黨的宣傳攻勢越來越猛,江蘇議員們也感到膽寒。

    「到秦淮河坐船的也是他們人民黨的官,這與我們江蘇有什麼干係?他們還能派兵打過來不成?」有議員看似氣勢洶洶的說道。

    「我們幹我們自己的買賣,又沒人逼著他們來,這反倒是我們的錯了不成?」

    議員反覆討論也討論不出一個什麼結果來,畢竟按照江蘇的道理,怎麼都看不出江蘇錯在什麼地方。江蘇議員認為江蘇唯一的錯就是他們軍事上根本不是人民黨的對手這一條罷了。在諸多惴惴不安中,江蘇議員也沒有辦法,他們也只能暫時這麼拖下去。

    人民黨的反應比較快,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只是宣傳。江蘇很快就出現了人民黨的正式組織,人民黨江蘇省委先是掛盤成立,接著就開始政治宣傳,思想鼓動,班學習班。初期規模不大,先是在江蘇幾個大城市,然而這些活動完全是公開的。

    中央已經決定解決江蘇問題,並不是採取軍事手段,而是採取發動群眾的模式。有強大的軍事與經濟為背景,幹掉江蘇現有的上層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江蘇議會的那幫議員們恐慌起來,人民黨政策的變化是真的把他們給嚇住了。以往不管江蘇怎麼搞,人民黨都沒有在江蘇實實在在的進行任何活動。江蘇的政治經濟都是江蘇自己在搞,人民黨此次正式在江蘇建立黨組織,其用心根本不用再去想。

    「我們是不是禁止人民黨在江蘇的任何活動?」有議員驚恐之下做出了這樣的建議。

    那些還沒有失去理智的議員們被這麼二的提議給嚇住了,公開禁止人民黨在江蘇的活動,那就等於在向人民黨宣戰。不讓人民黨來文的,就只能讓人民黨來武的。

    江蘇都督余晨倒也破釜沉舟了,「諸位,大家在江蘇這麼久,人民黨在江蘇初來乍到,大家就這麼害怕人民黨能鼓動了江蘇百姓不成?他們能鼓動,咱們就不能鼓動了麼?比較起來,江蘇百姓是相信咱們,還是相信他們?若是江蘇百姓真的信了人民黨,那只說明咱們輸的不冤枉!諸位,現在咱們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實實在在把江蘇的事情給辦好,不給人民黨任何可乘之機。他們到咱們江蘇,我覺得還是好事,讓江蘇百姓好好看看人民黨到底什麼一個德行!不就是一群兜裡有幾個錢就跑來江蘇坐花船的貨色麼?人民黨自己都敢揭醜,咱們客氣什麼?」於是江蘇很快就流傳起關於人民黨黨員在江蘇坐秦淮河花船的種種故事。

    負責江蘇工作的工作小組出現了一些人事變動,新補充進了一下人員,也調出了一些人員。江蘇的快速反應立刻給工作小組產生了一些衝擊,江蘇的輿論戰讓工作組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伍翔宇同志雖然很能幹,卻是一個比較嚴謹的人。與人民黨主流乾部差不多,都屬於清教徒一類的人物。被當頭潑了這麼一頭髒水,伍翔宇感到一種受辱的味道。

    好在人民黨領袖陳克同志雖然**之低比清教徒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陳克本質根本不是個清教徒。所以陳克得知了江蘇的應對方式之後,給伍翔宇發了封簡短的電報,上面就寫了一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們不能用自己對事情想法去搬硬套江蘇民眾的想法。」

    關鍵時刻得到了陳克同志的支持,伍翔宇很是感激。如果是意志不夠堅定的人遇到這種窘境,只怕立刻就開始拉虎皮當大旗,伍翔宇不推脫,不遷怒,就按照指示幹起來。

    調查結果倒真的令人意外,在江蘇,有錢的官員們喝花酒談不上是風流韻事,也絕非什麼丟人的事情。江蘇的宣傳並沒有讓江蘇百姓覺得人民黨都是些道德敗壞的傢伙。反倒讓他們覺得人民黨公務員有錢,有地位,都是些大人物。

    調查結果沒有讓伍翔宇感到輕鬆,他反倒是認清了形勢,在江蘇的政治戰役將是一場移風易俗的真正硬仗。江蘇人民對世界的看法,與人民黨對世界的看法的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陳克有與伍翔宇差不多的感受,但是對像不是江蘇人民,而是針對德國**。從戰略上講,如果能夠形成中蘇德三個紅色國家聯盟,別說解放世界島,就是推倒全世界的資本主義體系,都是有一戰之力的。

    小鬍子不愧是天命之子,這位一生躲過幾十次暗殺的人物,即便在歷史的激烈變化中依然發揮出了自己的好運。他的興起與歷史相差不多。

    人民黨從來不搞暗殺,陳克對此也沒什麼興趣。戰爭不可控,歷史也不可控。陳克最大的優勢不是搞亂歷史,而是盡可能的利用歷史。所以小鬍子開始鬧起來之後,陳克沒有去打壓納粹勢力,而是與德國**聯絡。陳克建議德國**針鋒相對的與納粹進行鬥爭,盡最大努力團結組織德國群眾。

    秉持著自己抄襲歷史答案的習慣,陳克給德國**開出的藥方主要有三個。第一、建立街頭戰鬥隊,以有禮有節的方式與其他政黨的街頭暴力行動採取針鋒相對的戰鬥。第二、以德國人民能聽懂的,尋找罪人的方式反對食利階層對人民的盤剝。第三、組織生產自救活動。以共同勞動,易物交易的方式維持失業群眾的生活。第四、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德國進步勢力。

    德共不愧是發達工業國的**,的確有著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一面。仔細分析陳克的建議之後,德共大吃一驚。不僅僅是大吃一驚,還有大吃一斤的噁心感。這政策首先就要求德共參與街頭流氓鬥毆,其次,就是要反猶,最後,就是向群眾許下種種「虛偽的承諾」,反正目的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掌權。這哪裡是社會主義大國領袖的建議,這是一份徹頭徹尾的陰謀家兼投機份子的策劃。德共很不客氣的拒絕了陳克的建議。

    德共認為陳克是陰謀家兼投機份子,陳克不生氣,他只是覺得德國**純盤就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典型案例。德國掌權的是有產階級,德共混在議會裡面想通過搞議會鬥爭取得政權本來就很可笑。德國國防軍根本不支持德共,德共手中根本沒有有組織的武裝力量,還自作清高的裝模作樣。怪不得歷史上德國**被納粹黨給剷除掉了。一個小小的國會縱火案就能搞掉德共。

    至於德共居然拒絕反猶,這是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反猶在歐洲可是政治正確性的表現。不反猶太民族是可以的,但是在德國好歹也公開指責公開反對猶太投機商人的惡行。德共以為自己是耶穌麼?說了**的道理,就能在海面上行走?還是能展現五魚二餅的神跡?沒有實現這些神跡的能力,那就老老實實說些人民能聽懂的話。

    上有有產者與帝國主義國家**產的共識,作為德國中堅力量的國防軍又根本不待見德國**,好不容易遇到大蕭條,德共不說千方百計的去擴大自己在人民中的影響,切切實實的給人民做些事情。同時積攢德國**手中的軍事力量。

    拋棄了這些辦法,而去走議會鬥爭道路,德共真的是相信歷史唯物主義麼?這是陳克的疑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克也沒辦法了。如果德共屬於可以救藥的範疇,中國是可以在後面真正幫一把的。德共爛泥扶不上牆,人民黨也不可能在這注定失敗的方向上投資。人民黨情報機構只能很遺憾的把德共也當作失敗案例來對待。也就是說,詳細記錄納粹黨的興起,以及德共的失敗。作為社會科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案例。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陳克整個1931年只幹了一件事,就是建立國家實驗室與生產之間的科技體制。作為鐵路子弟,陳克對高鐵的發展有不少比較多的瞭解。甚至可以說,中國生產與科技創新的扛鼎之作,就是高鐵的發展。中國引進的不僅僅是大量技術,更重要的是引進了歐美先進的科研機制。

    在高鐵研發過程中,外國技術作用有限,甚至可以說很有限。關鍵的是這套機制,哪怕是一個螺絲釘出了問題,都要送到實驗室進行研究。研究的方向可不是僅僅限於怎麼樣能不出問題,而是首先研究出來為什麼會出事,用一個簡單的比喻就是「十萬個為什麼」。

    是材質問題?是氣溫問題?科學上沒有偶然,只有根據規律的必然。這就需要海量的實驗來完成。要研究的不僅僅是發生的一個小問題,而是與之相關的各種規律。

    例如北方寒冷氣溫下的膨脹率,這需要的可不是以度為單位的實驗,而是以十分之一度為單位的實驗。各種金屬配比也不是以1%為單位,而是要以0.01%為單位。光為了能夠精確控制這些材料裡面的配比,就是一場材料學的革命。

    這些基礎研究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就是不斷的鑽研,實驗。人民黨的工業薄荷醇生產獨步天下,這是陳克在大學時期,一次日本人來他們學校作報告。兩位日本教授的報告沒什麼特別的。一位專門搞薄荷醇生產的教授從舉止上倒更像是中國人,他講述了自己搞催化劑的問題。這位日本教授實驗了幾百上千次,全部失敗。最後從一位朋友那裡弄到了剛生產出來的一種新催化劑,含量以毫克計算。就解決了工業催化劑轉換手形碳問題。

    科學的必然性是化學反應的必然性,找到這些必然性,只能靠嚴謹的科學態度,靠了大量的錢財、人員、實驗、數據歸納總結來一點點的積累。

    這是誰都邁不過去的門檻。

    1932年3月,陳克才算是初步離開了這方面的工作,該講的、該說的,陳克都辦了。從**那裡學來的「科技反權威,反壟斷」思路,陳克也盡力推行了。實踐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是一個團隊裡面,不分資歷,不分年齡,人人都該有發言權。

    當然,反權威不等於是想方設法幹掉權威自己去當權威,然後利用自己的權威打壓其他人,這還是封建那套。與以往一樣,陳克在科學界也做了「反封建」「反平均主義」等等看似矛盾,卻根本不矛盾的諸多發言。

    陳克強忍住,才沒有宣傳中庸之道。絕大多數讀中庸的人,根本就沒理解中庸到底在說什麼。而且生產力發展到現在的工業化時代,中庸也必須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工業時代的一切社會行為乃至個人行為,都要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之上。這種觀念恰恰是最難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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