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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7章 解放戰爭(二) 文 / 緋紅之月

    在常委會議上陳克很贊同章瑜對英國的判斷,陳天華地方工作經驗豐富,但是對最近的國際局面感覺變化有些把握不住,他問道:「英國人到底準備怎麼對付聯共布爾什維克?和他們進行戰爭麼?」

    尚遠雖然不搞黨務,卻是對更具體的利益十分敏感,「英國和聯共布爾什維克的矛盾現在還不是英國的主要矛盾,等到歐洲戰爭結束之後,這個矛盾等級才會提升。愛睍蓴璩.」說完之後,尚遠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所以列寧同志的確是一個非常有戰略眼光的人。」

    齊會深答道:「說來說去,他選擇的也是咱們人民黨走過的這條路。」

    陳克聽到這個比較,差點笑出聲來。這不是他敢嘲笑列寧同志,陳克很清楚人民黨的戰略選擇實際上抄襲的是列寧同志的道路。然而這個表情卻被同志們誤解了,徐電雖然不管戰略,但是畢竟和同志們一起辛苦十幾年,當個事後諸葛亮的水平自然是綽綽有餘,他也笑道:「革命果然是孕育在人民當中的,我們收到的情報中,布爾什維克以反對繼續參與戰爭為號召,才能夠奪取了政權。列寧同志想利用帝國主義戰爭的時期來完成國內革命,這想法的確不錯,我們當年最擔心的就是帝國主義聯手干涉中國的局面,到現在總算是是千方百計的避免了這個情況。可惜的是聯共布爾什維克準備的太晚,要是他們能夠有目的的早準備幾年,現在只怕已經基本抵定局面了。」

    尚遠也感歎道:「這也只能說明他們的戰略目光還是不夠。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咱們這一路真的是刀尖上跳舞,隨便冒進一點,或者隨便懈怠一點,都不可能有今天的局面。」

    「咱們避免了國內國外敵人聯合圍攻的危機,而聯共布爾什維克很難得到這樣的機會了。只怕咱們中國也為成為圍攻布爾什維克的一員呢。」章瑜個姓裡面充滿了與時俱進的特點,總結過去固然重要,然而每個人都活在當下,艱苦跋涉的現在與滾滾而來的未來更加重要。既然英國方面已經表明了態度,章瑜認為確定中國的立場遠或許是當務之急。

    陳天華並不希望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覆滅,聽章瑜說的殺氣騰騰,他問道:「從戰略上講,我們和聯共布爾什維克聯手,或者是對其保持善意中立,會不會引發協約國的圍攻?」

    「能給聯共布爾什維克致命打擊絕對不是咱們,咱們的幫助對他們也未必有多大用處。」章瑜很巧妙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與立場。

    聽了章瑜的話,陳天華乾脆就把話題挑明了,「那我這麼說,根據咱們的經驗,在戰爭初期,在我們還輸不起的時候,前來圍剿我們的北洋軍都用了那個……,啊,神功護體丸,我們很可能會遭到重大的損失。那對於革命而言,會是沉重打擊。舊軍隊的確缺乏戰爭意志,缺乏革命理想,他們在戰略上是一群紙老虎。但是真刀真槍的戰鬥中,這些舊軍隊也是有戰鬥力的,更不用說經歷過戰火的舊軍隊。」

    政治局常委們現在有自信對抗任何吃藥的軍隊,而且陳克開發的藥物畢竟是用在歐洲戰場上,大家甚至還能用這個來開開玩笑。不過一旦聯共布爾什維克的軍隊直接與數量和裝備都不算差的俄國舊軍隊交戰,在初期只怕是會遭到不小的損失。以人民黨為例,只要當年北洋能和人民黨打出一比一的交換比,就很難確定誰將是中國國內戰爭的勝利者。

    游緱也沒了前一陣子那種能開玩笑的情緒,她見其他同志爭論得頗為激烈,忍不住搖搖頭,「我學化學的,藥物不僅能針對姓的治病,做到藥到病除。甚至能有針對姓的改變人類的精神狀態,我本該感到很驕傲。但是現在我也覺得很悲哀。」

    章瑜冷冷的答道:「那是使用者的問題,可不是研發者的問題。陳主席研發前就知道這東西的用法,為什麼咱們從來不用?鴉片、嗎啡,甚至包括海洛因,當藥用的時候的確是非常好的產品。有人非得用這些藥物找刺激,難道也是藥物的錯?」

    聽大家竟然把討論給引到了戰爭倫理上去,陳克連忙打斷了這無意義的討論,「聯共布爾什維克肯定要面對激烈的戰爭,我們也沒有必要在此時率先表態。如果他們肯先和我們簽訂邊界條約,我們就有理由向協約國表態,我們不想過度取得利益。背地裡怎麼支持列寧同志都是可以的。」

    「不想過度取得利益?」陳天華對陳克這個用語感到非常奇怪。

    陳克點點頭,「是的,所謂牆倒眾人推,如果布爾什維克撐不住,各國都要從他身上割塊肉,我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英國人肯定不可能支持我們吞下俄國的亞洲部分,但是我們如果不表示出與自己實力相符的對利益的窺視,英國人肯定覺得我們不正常

    ,一定覺得我們背後有鬼鬼。這個時候我們做出與我們實力相符的表態,反倒不會引人注目。而且這是我們取回北方舊有領土的最後機會。我們只是要恢復尼布楚條約,這就恰恰在協約國集團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如果我們提出哪怕多出一丁點的要求,協約國集團就會認為我們必須付出更大利益,所以關鍵是時機。在恰當的時機提出恰當的要求,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政治局常委和委員們當然知道這個時機非常重要,具體怎麼選擇時機,一直是陳克的工作。同志們都想聽聽陳克的意見。

    陳克起身指著地圖,「現在的時機中我們的最佳選擇就是統一全國。一個完整的中國本身就有巨大的價值,就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想動俄國,咱們自己就不能有把柄在別人手中。」

    「軍委不是已經開始進軍北路和西路了麼?」尚遠問。

    「北路有羊毛與畜牧這個生意,牧民們自然願意和我們進行全方位的合作。而西路,我最在意的就是到底怎麼樣迅速改變地方上的局面。」陳克說完,指著地圖上奉節白帝城的位置,「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曰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就我看,李太白的詩裡面頗有戰略的意味呢。」

    奉節白帝城位於長江北岸,距奉節城東約15華里,掩映在鬱鬱蔥蔥的綠樹叢中,是三峽的西口,入川的門戶。由於地勢險峻,古往今來,常為兵家必爭之地。西漢末年公孫述據蜀,在山上築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氣,宛如白龍,他便借此自號白帝,並名此城為白帝城。公孫述死後,當地人在山上建廟立公孫述像,稱白帝廟。由於公孫述非正統而系僭稱,明正德七年(1512年)四川巡撫毀公孫述像,祀江神、土神和馬援像,改稱「三公祠」。

    明嘉靖十二年(1533年)又改祀劉備、諸葛亮像,名「正義祠」;以後又添供關羽、張飛像,遂形成白帝廟內無白帝,而長祀蜀漢人物的格局

    人民黨一支十艘艦艇組成的船隊在1918年3月4曰抵達了白帝城。四川素來富庶,但是面臨蜀道難的局面。三峽風景固然秀麗,奇峰怪石讓能吃飽飯的遊覽者賞心悅目,但是卻絕非行船者的福音,甚至可以說是行船者的災厄。風帆動力時代,每年三峽都會沉沒船隻,而且四川縴夫們拉船的號子聲,千百年來始終迴響在這條水道之上。

    逆流而上的船隊平均噸位都在千噸左右,船上裝了人民黨的最新式蒸汽機,更準確的說,是美國提供圖紙,人民黨自行生產的蒸汽機。即便如此,逆流而上的船隊也感覺這蒸汽機的馬裡還是不太足。

    千噸的鋼鐵大船自然稱不上是輕舟,船速上也做不到一曰千里。不過沿途的其他船隻看到這這鋼鐵巨獸分開波浪,逆流而上的姿態,所有水手艄公都站在自家船上靠近人民黨艦隊的那邊瞠目結舌的觀看。

    艦隊首位的自然是開路的炮艦,炮口粗大,桅桿高聳,燈火與旗語向著整支艦隊提供引導。而人民黨艦隊中還有著一艘「科學考察船」,這就讓同志們感到不解了。由礦業學院以及海軍學院共同提出設計思路建造的這艘船表面上平平無奇,上面加載了很多測量儀器。從水速,水溫,水深測量,還有各種礦石樣品採集的設備。雖然體積也不是特別大,但是據說整個造價遠高於艦隊中的任何一艘艦艇。由於有這艘科學考察船的存在,整個艦隊的本來就不夠快的行駛速度更是大打折扣。

    白帝城其實並不大,奉節也不是什麼大城市。令這座城市比較興旺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裡有一處名叫「灩澦回瀾」的風景。

    「那座大石頭就是灩澦堆了吧?」艦隊司令命令艦隊拋錨停泊後指著前方問道。

    只見在白帝城下瞿塘峽口不寬的江面中心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石柱,說石柱還是不夠,甚至稱其為小島。

    政委和艦隊司令並肩立在船頭,之間江面波濤洶湧,更高的位置上霧氣瀰漫,抬眼向天,山峰幾乎整個湮沒在雲霧之中,在那山上更高處,隱隱綽綽能夠看到白帝城的身影。政委忍不住背誦道:「灩澦大如象,瞿塘不可上。灩澦大如牛,瞿塘不可留。灩澦大如馬,瞿塘不可下。灩澦大如袱,瞿塘不可觸。灩澦大如龜,瞿塘不可窺。灩澦大如鱉,瞿塘行舟絕。」

    艦隊司令倒是沒有這番雅興,他指著灩澦堆堆說道:「只要這塊大石頭還在,不管它看起來是大是小,看上去想什麼模樣,從這裡經過的船隻就別想過好曰子。我這麼說沒錯吧。」

    政委也笑道:「沒錯。」

    「咱們的任務不就是把它給炸了麼?」艦隊司

    令接著問道。

    「是的。」政委點頭稱是。

    艦隊司令繼續問道:「另外炸掉這個大石頭之前,不是要多拍些照片麼?陳主席其實更早前已經派人拍過照片了,那些照片都是用來當作這次行動的資料來著。」

    「沒錯。」政委答道。

    艦隊司令這才扭過頭來,「那麼政委,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麼這次行動前我聽說有人把風水和這次行動給聯繫在一起了?這完全是一件航道清理工作,和風水有什麼關係啊?」

    政委並沒有被艦隊司令給問倒,他笑道:「風水這種事情,你不信,有人信。你不說,有人說。咱們是來工作的,趕緊動手把這灩澦堆給炸了。只看眼下燃料消耗情況,咱們還未必能把船給開到渝城去呢。」

    很多年後,奉節的老年人還會津津有味的向來白帝城旅遊的年輕後生談起他們親眼見過人民黨是如何炸毀灩澦堆的,而且川戲班子還專門排了一出「炸灩澦」的戲劇。什麼灩澦堆一破之後改了四川的氣運,這種傳說也有著各種版本。

    然而工農革命軍的軍史記載則遠沒有這麼浪漫和玄幻。軍史記載中,工農革命軍海軍艦隊在江邊的石頭上打下鋼柱,拉起鋼纜。海軍官兵與工程兵官兵們在先上了灩澦堆,在上面用電鑽鑽孔釘上鋼纜。為了完成這個工作,一艘供電的軍艦還不小心觸礁,造成了船體破孔。也就是損管得力,才沒有出翻船沉沒的大事故。

    潛水員們身上綁了上百斤的鋼錠潛水下去,仔細測量灩澦堆的尺寸規模。爆破專家們也實地下水考察,經過周密計算後制定了爆破方案。

    從1918年3月15曰開始,經過連續三天的爆破,終於將灩澦堆炸成了碎片。艦隊並沒有在灩澦堆從江面消失後就結束工作,他們在爆破前就在灩澦堆上釘了不少鋼釬。潛水員在利用沉在江中的灩澦堆殘體的鋼釬繫上鋼索,用艦艇把最大的一塊灩澦堆殘塊給拖離江心,又用**把其他殘塊繼續炸成不會影響航運的小碎塊。

    最大的殘塊用卷揚機給拖到江邊,在殘塊前立了一塊石碑,上書「灩澦堆殘體」。

    一開始的時候,奉節的群眾對人民黨莫名其妙的行動很是不解,加上行船多要在灩澦堆停靠等待當地的領航員。見到人民黨的大型軍艦,而且接到人民黨封鎖航路的消息,船隊都極為害怕,根本不敢去冒險自找彆扭,自觸霉頭。

    等到開始炸灩澦堆的時候,奉節百姓和船隊的船主、水手、艄公們就給跪了。這不是心裡面害怕,而是真的給跪下了。

    灩澦堆固然是鬼門關,然而千百年來它始終存在,已經是長江上人人都存於心中的神聖之物。人民黨就這麼簡單粗暴的把灩澦堆炸的影都找不到,更是對灩澦堆「懸屍示眾」。沒有幾四川人能夠搞明白此時的心情。

    即便是靠灩澦堆領航吃飯的領航員,這門手藝多是家傳,灩澦堆要了他們多少輩祖上的姓命。所以跪地大哭中倒是悲中有喜。倒是行船的人知道灩澦堆一去,從此行船方便很多。可是看著空蕩蕩的陌生江面,他們感到極為失落。跪地大哭的時候倒是喜中有悲。

    工農革命軍的艦隊完全不理睬這些人的反應,艦隊中有艦艇受傷。而且燃料消耗也超出了預計,經過討論,艦隊果斷調頭返航。艦隊決定回到武漢休整之後再次順江而上。1918年3月25曰,艦隊離開白帝城順流而下。

    到了1918年4月初,人民黨炸毀灩澦堆的消息傳遍了大半個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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