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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前路無知己 九十六 光復會的態度(二) 文 / 緋紅之月

    冬初是各種大會召開的好時機,在一年即將過去的時候,農活基本幹完,大農閒時節已經開始。趁著這個時期,該總結的總結,該展望與準備的則是展望準備。安徽人民代表的大會在鳳台縣再次召開。

    與上次草草組織的大會不同,那時候不要說代表們,人民黨親自準備各種撤離工作,好像滿清馬上就要打進鳳台縣了,這可是把各地代表給嚇壞了。有些人甚至嚇得回家之後就帶了全家跑去外地。除了堅決跟隨人民黨的代表之外,其他的代表們都躲了起來,生怕人民黨覆滅之後滿清追拿「匪眾」。

    不過是一個多月之後,北洋軍全軍覆沒。人民黨下令各地人大代表到鳳台縣參加第一次政府工作報告會議,能夠通知到的代表只有總數的八成。人民黨黨內代表,以及堅定跟隨人民黨的人大代表比例從原先的不到六成,激增至接近八成。

    大會召開的第一天,第一項議題就是剝奪這些逃竄的人所擁有的大代表資格。在不記名投票裡頭,九成五的人都投了贊成票。

    這些紙張看著一樣,其實都是做了暗記的。人民內務委員會很快就統計出那5%的反對票到底是誰投的。陳克要求內務委員會一定要保密,這不過是做一些準備,並不是當場發作或者秋後算賬。這屆代表們如果真的與人民黨同心同德,反倒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剝奪了那些人人大代表資格之後,本次大會人數就從缺席變成了滿員。從第二天開始,代表們被組織起來參觀根據地。軍事勝利所帶來的心理上的改變可是相當大的。敢在北洋軍進攻的時候堅守故土的人大代表,要麼是真心支持人民黨,要麼就是膽子特別大。後者當中投機者比例相當高,他們現在都滿心歡喜,認為自己的選擇是如此正確。光明的未來就展開在他們面前了。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代表們對於工業建設基本看不懂,給他們印象深刻的是參觀煤氣熱球機。那龐大的鐵質機器發出突突的轟鳴,機器上飛速旋轉的輪子帶動著皮帶,又驅動了各種機械設備。人民黨的幹部強制進行科學文化教育,他們對此倒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非人民黨出身的代表就覺得目眩神迷了。

    想看懂工業上的進步與技術突破需要足夠的科學知識,黨外代表也只能看個熱鬧。直到參觀農業發展的時候,這些黨外代表就看出名堂來了。作為根據地首府的鳳台縣現在的富裕程度實在是令這些黨外代表大吃一驚。這些人不少都有經驗大片土地的經驗,廣袤平整的農田,縱橫在農田之間的大規模水利渠道設施。各種興修的道路,農村城鎮的集中居住區域。井井有條的一切都讓代表們感到震驚。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些集中居住地裡頭的社會設施。學校、郵局、醫護所、供銷合作社,兼具了村民會議召開地和演藝場地的集會廣場。更別說家家戶戶幾乎完全一樣的紅磚房。人民黨新政府擁有的強大力量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人大代表組成的人民代表的大會們在理論上則是這一切的主人。至少黨外代表們有一種認知,他們這些代表們掌握著眼前的一切,至少他們認為自己能從這裡面分到一杯羹。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參觀活動進行了兩天,從第四天開始,人大開始正式聽取政府工作報告。這次政府工作報告主要內容有三個,最重要的莫過於要求在根據地一年內實現初步土改,也就是說,土地國有化,人民重新得到土地使用權,並且開始開始建設新城鎮。

    位居第二的,則是城鄉居民的戶口統計工作。根據地各地各級政府都要開始進行人口統計,以及相應的戶籍建立。

    居於第三位的,則是全民教育體系的建設。

    做報告的政府代表是任啟瑩,本來這個工作想交給宇文拔都,結果宇文拔都幾次試著作報告,讀文件還行,讓他做講解,宇文拔都就坑坑巴巴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沒辦法,這項工作最終落到了被公認能說會道的任啟瑩身上。

    陳克在會議上要求任啟瑩從最表層的全民教育體系逆著做報告。即便以任啟瑩的聰明一開始也沒明白怎麼回事。陳克卻罕見的沒有進行過多解釋,而是把工作交給鳳台縣黨政兩套板子去討論。任啟瑩猜出了陳克的一部分心思,這是要考驗一下任啟瑩的能力,只要這次工作能讓陳克滿意,就意味著陳克要對任啟瑩委以重任了。不過任啟瑩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哪怕再有能力,看待問題的角度還是無法與陳克同步。任啟瑩當時就明確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一眾同志複雜的眼神中,陳克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人大和咱們黨政組織不同,特別是這次人大會,目的不是讓代表們做出決議和判斷。咱們的目的是讓他們知道政府是怎麼營運的。所以咱們不能在人大裡頭講什麼階級鬥爭,講階級鬥爭這就不是人大會,這是批鬥會。從全民教育問題開始講,那就是由淺入深,讓他們逐漸理解政府營運。大家都知道受教育是件好事,咱們從辦好事的結果來講,最後講到塗改問題,代表們才能講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革命。不革命的話,他們享受不了全民教育的成果。」

    陳克已經覺得自己講的非常清楚了,但是同志們能理解的人屈指可數。任啟瑩算是其中之一,她明確表示,自己承擔這項工作。

    會議開始之後,任啟瑩按照事前的準備做起了政府報告。人民黨出身的代表,對這幾個議題都有認識。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參加過相關的工作,有不少同志本身就負責各地方與之相關的工作。黨外出身的代表們聽著這些議題,都有著雲山霧罩的感覺。

    最沒有爭議的議題莫過於全民義務教育。在中國的傳統裡頭,讀書是件好事,只要有讀書的機會,大家都不會放過的。以前讀書要請先生,這筆費用可不是每家都能承擔起的。即便是小地主家庭,讀不起書的同樣大有人在。人民黨出身的代表們自然要全力推行義務教育,因為這是黨的政策。非人民黨出身的代表同樣支持這項政策。

    在表面的共識之下,不同的觀點就出現了。在這個時代,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做官。為何要推行全民教育,為何讓每一個人都能讀書認字,這種做法的內在意義,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理解。

    從人民黨的角度來說,義務教育裡頭包含著一套完整的理論與實踐的內核。從政權角度來說,教育過程本來就是凝聚群眾的過程,特別是自小接受政府教育的人民,自然而然就和舊時代拉開了距離。從社會運作而言,把孩子們放到幼兒園和學校裡頭,能夠有效的降低家庭的壓力,更好的解放勞動力,特別是解放婦女勞動力。從發展生產力的角度來看,全民教育是最有效提高勞動力素質的途徑。

    這些內容還能在人大會議上公開說,任啟瑩可不敢把黨內討論的內容在人大上說出來。陳克只對高級幹部談及了「革命接班人問題」。學校教育可以由學校設置種種考驗。那些能夠讓「人類社會性」得到最大發展的人,自然就懂得追隨黨,懂得要進入社會體系,就算是以很不樂觀的比例,教育體系裡頭教育出來的人,50%懂得了社會的結構,5%的人懂得了得跟著黨走,懂得了個人的安全與價值必須社會運作來實現。陳克堅信,就算是只靠這5%的人,人民黨也能徹底管理起國家。而且中國的偉大在於,個人必須依靠國家來實現自己的價值,這種觀點是普遍共識。人民不僅僅是接受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存在,人民甚至熱切的渴望一個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強力中央政府存在。

    所以必須推行全面義務教育體系,如果強大的中央政府掌握在精英教育體繫手中,而不是由全面義務教育從全國人民中選拔出的畢業者掌握了政府,那結果只能是中國迅速變成一個對內剝削,對外侵略擴張的帝國zhuyi國家。陳克決不允許自己苦心開創的人民革命落到這樣一個地步。

    黨內的同志也無法完全理解陳克講述的這些內容,這是從全國的角度看待義務教育,這也是從過去與未來的角度去看待義務教育。陳克雖然不是什麼天才,但是他身處歷史下游,真切的看到了歷史的過程。所以陳克能從自己所看到的歷史中確立自己的信仰。而且能確立自己要堅守的東西。黨內的同志卻沒有這種歷史實踐,陳克所說的一切,大家僅僅能從自己已經學到的東西裡頭尋找解釋了。

    不過人民黨有自己的紀律與制度,能理解黨中央的政策,那就在工作中努力把政策落實,如果不能理解,那也得在工作中逐漸理解黨中央的政策。

    黨外的這些代表們根本沒有接受過人民黨的內部教育,他們更不可能理解義務教育蘊含的諸多意義。他們只能靠自己的所認識的世界來解釋人民黨政府的政策。於是人大會裡頭各種讓陳克覺得很無奈的討論就展開了。

    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黨外代表居然把義務教育體系看成了一個謀利的行業。開辦學校之後,每個學生要交多少錢。有人居然提出了這個傻問題。這個問題一聽就是沒有好好聽政府工作報告,政府工作報告裡頭明明白白的指出,義務教育是免費的。不僅不向百姓收錢,國家還得為校舍,教育設備,教師工資支付一大筆費用。學生們要支付的僅僅是書本與學雜費。

    明白了辦教育不僅不賺錢,還要賠錢,黨外代表們無一例外的被嚇住了。人民內務委員會收集的情報裡頭,黨外代表們紛紛在私下討論人民黨會不會向有錢人分攤這筆費用。不少代表認為,如果發生了這種強制分攤,他們要堅決反對。

    政府工作報告是分段進行的,原因是人民代表們完全沒有現代國家的概念,更不懂得怎麼營運這個現代國家的各種政策。不僅僅是黨外的代表,人民黨內的代表可不光是人民黨黨員,大批堅定支持人民黨的群眾代表同樣不明白這些政策以及相關的實施方法與過程。人民黨政府必須承擔起全面的解釋工作。向根本沒有概念的人灌輸一個全新的概念,其難度遠遠大於直接拎把槍把這個人殺掉。哪怕是所有人都支持的義務教育,也遇到這個艱苦的過程。

    隨著會議的進行,陳克發現了一個原先根本沒有想到的情況。代表們的座位是自選的,在會場裡你愛坐哪裡坐哪裡。人民黨黨員自然是集中坐。而其他的代表們則是按照地域呈現一片片的落座格局。隨著會議的進行,格局開始出現了變化。人民黨依舊是集中坐。而非人民黨黨員出身的代表們,根據地自己政治立場的不同,支持人民黨的代表們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坐在人民黨旁邊。並不站在人民百姓立場上的那些代表們隨著對議題的認識加深,逐漸形成了集中坐的局面。地域因素很快就讓位給政治因素。針對政府工作報告內容的討論,更是讓政治因素主導了大家的立場與情緒。分化以令人訝異的速度擴大開了。

    原本會場裡頭的座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人一張凳子。陳克發現這個問題之後,故意讓每天都多填十幾個凳子,會議開了幾天之後,從主席台上看下去,人民黨以及追隨者們黑壓壓的坐在左邊,而持不同政見的代表們黑壓壓坐在右邊。中間硬是空出了一塊區域。只有少數既不願意跟隨人民黨,卻也不願意和另外那些人摻和在一起的自持狷介的代表零零落落坐在中間地帶。政見劃分完全替代了地域劃分,雖然很多代表對「政見」這個詞彙聽都沒聽過。

    政府工作報告自然是官僚體系的工作,陳克對官僚體系並沒偏見。官僚也是人,他們幹工作同樣需要方法,需要制度。官僚體系甚至比其他體系更需科學與人道的制度與方法。所以政府工作報告根本不談及什麼主義和終極理想這些玩意。

    現階段義務教育不僅僅是要建設學校教育體系,還有全面的人民掃盲工作。想掃盲,就得知道根據地有多少人口,這些人口的受教育程度。以便制定出相應的具體實施方法。這就需要建設戶籍制度。

    而戶籍制度又牽扯到城鄉二元制戶口問題,二元制戶口就需要在土改完成的基礎上進行。這些工作有階段性,大概來說,土改為首,戶籍緊隨,義務教育最次。當然,那些緊跟人民黨的群眾們已經率先讓自己的子女加入了已經開辦的學校,自己也在接受教育。這又體現出不完全符合大體工作順序的情況出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政府把這些工作的內容一項項列出來。且不說別的,光是紙張的需求就讓這些代表們瞠目結舌。這年頭紙金貴,特別是用來書寫的白紙價格不菲。為了完成戶籍制度統計,還有其他的工作需求,光這些白紙就需要十幾萬斤。折合市價少說也得十幾萬兩銀子的開銷。

    安徽根據地現在人口估摸著有一千多萬,具體數字誰也不清楚。光是用在百姓戶籍建設的紙張,按照一兩銀子一千文錢來計算,政府在每個人身上就要花掉最少十文錢的白紙。至於油墨,還有政府人員的工資,要動用的輔助人員的薪水,又是一大筆開支。有些比較精通計算的黨外代表們私下估算,光人口普查這項工作,最少就需要花掉五十萬兩銀子。而人民黨把這筆錢一肩承擔下來。

    黨外代表們中有一個代表家裡開的有造紙的作坊,他對這個消息是非常欣喜的。如此巨大的紙張需求給了他的作坊極大的牟利可能性。當他在會議上不自量力的提出願意「便宜」供應紙張的時候,人民黨政府工作發言人任啟瑩微笑著告訴這位代表,人民黨已經把所有紙張都籌集齊了。當然,任啟瑩同樣微笑著告訴這位滿臉驚愕與沮喪的代表,如果有需求,政府會與這位代表聯繫。

    看著這場活劇,與會的所有政府部門人員幾乎都是心裡暗笑,陳克當時花費頗大的人力物力開辦的造紙廠,不少同志還不太理解。現在他們明白了,陳主席在這件事情上與他平日裡的作風完全相同,總是在問題發生前就做好準備。

    造紙廠使用兩種原材料的處理工藝,麥秸與稻稈處理工藝。以往百姓們把麥秸與稻稈當作廚房燃料或者燒了灰積肥。人民黨的造紙廠收購麥秸與稻稈之後,百姓們自然是極為高興的,原本根本賣不了錢的東西現在居然能換取收入,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前往各地收購點出售麥秸與稻稈的百姓是絡繹不絕。賣了麥秸與稻稈與,百姓們數著鈔票的時候臉上都笑開了花。而造紙廠得到了穩定均質的原材料,自然能夠穩定均質的生產紙製品。

    這件事給同志們的影響可是頗大的。原本聽著簡單晦澀的「大規模穩定均質原材料,大量投資建成的工廠,大量生產廉價產品。」這種工業生產路線大家都沒見過,自然不可能憑空幻想出來。且不說造紙廠採取的各種複雜的工藝技術,單單造紙廠的建設與原材料與產品的這個流程中,政府部門的同志就有茅塞頓開的感受。

    黨外代表們一面震驚於人民黨的豪富,另一方面又本能的感受到極大的威脅。在他們的經驗裡頭,官府想幹什麼,從來都是要依靠地方士紳的。或是出錢,或是組織地方上的勞力,或者是官府採購。雖然官府與士紳之間的鬥爭極為激烈。不過只要把錢用到位,士紳們還是能賺到不小利益的。

    現在人民黨雖然不掠奪士紳,同樣也不依靠士紳。通過構建基層政權,人民黨一步步的把原本與官府並不打交道的百姓掌握在手裡。這樣下去的話,千百年來穩居鄉間領導地位的士紳們就會被一步步的邊緣化,完全被拋在政權與人民之外。

    如果沒有參加人民代表的大會,黨外代表們還沒辦法理解到這些。參加了這次大會,不僅僅是人民黨的追隨者們看待社會的眼界大開,這些一度居於社會主流的黨外代表同樣眼界大開。

    人民內務委員會收集的情報裡頭,頭幾天士紳們幾乎還是依照其社會地位在胡說八道,隨著會議的進行,他們的私下討論就越來越有點意思了,當原本分散在各地的這些舊時代社會中堅力量聚集在一起商討問題的時候,他們看待問題的深度與廣度也在不斷強化。這些人也是能夠正經的看待眼前問題的。

    在這種表面上還算祥和,實際上內部風起雲湧的時候,傳來了光復會攻克杭州的消息,對人民黨來說這個消息實在是有點微不足道。陳克只是交代情報部門加強打探,具體的應對措施將在人大會之後進行。

    發表了這番交代的時候,陳克甚至沒有完整的看完情報內容。直到晚上休會,陳克與黨內的同志討論完了當天的具體工作,陳克的信任秘書把這份報告再次遞交到陳克面前,陳克才想起有這麼一回事。

    厚厚的一疊情報內容翔實,人民黨還沒有滲透到光復會裡頭,所以這是人民黨建設的浙江各地情報網通過公共內容收集的情報。在人民黨培訓的情報網看來,除了光復會的內部會議內容需要過段時間才能拿到,光復會的行動可謂毫無保密性可言。得知了光復會要進攻杭州,人民黨情報網特別派遣了觀察員,結果觀察員到了杭州後等了四天,光復會麾下的光復軍才抵達杭州城外。

    令陳克稍感意外的是,浙江巡撫增韞幾乎是視而不見的讓光復會在浙江南部起事,當光復軍攻打杭州的時候,浙江巡撫增韞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氣節來。對於光復會的勸降,增韞果斷拒絕。而他親自監督已經聚集在杭州的防軍、練軍、綠營,組織防禦,部署陣地。杭州城裡頭大概聚集了各路軍隊三千多人,這已經是浙江南部的所有軍隊。

    早在得到光復會出動的消息之前,增韞把這些部隊給聚集在西湖邊上,發表了公開演說。演說內容有附錄,陳克看完之後大有知己之感,讀到裡頭情真意切之處,陳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增韞既不提效忠朝廷,也不提個人忠義。他簡單明快的講述了面前這些清軍們的糧餉來源。這些清軍的糧餉都是朝廷發的,如果朝廷倒了,這糧餉自然就全無著落。增韞表示,光復會有自己的軍隊,絕對不會招收這些防軍、練軍以及綠營。即便招收了,也不會把他們看成自己人。如果這些清軍兄弟認為不靠朝廷也能過得好,那現在就可以去光復會那邊,或者自行散了。如果覺得靠了朝廷才有飯吃,那就好好守城。何去何從每個人都可以自行決定。

    對於中國人民而言,只要說出的道理是實話,大家都能聽明白。浙江巡撫增韞不騙不哄,說理清楚,邏輯完整。防軍、練軍、綠營都清楚,只要杭州被攻下,他們立刻就會沒了營生,根本沒有立刻能謀生的手段。三千多人裡頭除了不到四百的確怕死的傢伙選擇離開,其他的都選擇留下來守城。

    增韞馬上發賞錢,並且把各部的指揮官叫到一起商談守城事宜。好歹在光復軍抵達之前建成了防線。

    戰鬥的經歷就沒什麼特別的,雙方的軍事素養自然是守城的清軍佔優,士氣方面則是光復軍較高。排槍對射的時候,守軍子彈比較充足。光復會在第一天的進攻中吃了虧。第二天,看到能守住杭州的清軍士氣大振,作戰表現更勝頭一天。加上有炮兵助陣,雖然炮彈準頭很差,不過好歹隆隆的炮聲也很是激發士氣。光復會第二天的進攻又被挫敗了。

    第三天光復會沒有攻城,增韞立刻犒賞三軍。清軍更是來了勁。

    不過俗話說樂極生悲。第四天的戰鬥中,興奮的清軍再次擊退了光復軍之後,天知道是不是頭天喝的酒勁沒過,還是有誰下了重賞,他們居然開始追擊敗退的光復軍。一開始追擊很是順利,按照局勢的發展,光復軍或許會全線崩潰也說不定。突然間一支部隊攻擊了出擊清軍的側翼。

    寫報告的同志看來是抓獲了參與出擊的清軍軍官,報告裡面寫了段文縐縐的話,「敵八十餘精壯突現我側翼,皆頭纏白布,赤膊,僅著白色短褂。為首乃三名女子與兩名少年。手執炸彈、短槍與日本刀。先以炸彈投擲,繼而以短槍射擊,彈盡後以日本刀肉搏。我軍遂敗。」

    接下來的戰鬥很有清軍傳統,出擊的清軍部隊潰敗回本營。光復軍敢死隊尾隨追殺,衝進了清軍的防禦陣地。在肉搏戰中清軍潰散了。光復軍主力殺進杭州城後,浙江巡撫增韞居然不逃,而是據巡撫衙門進行了頑強抵抗。因為在城里巷戰,進攻的光復軍缺乏騰挪的地方,幾次硬攻傷亡頗重。直到第二天拖了大炮進城,逼著俘虜裡頭的炮兵操炮。被俘炮兵居然頗為忠義,不肯從命。光復軍砍了好幾個被俘炮兵的腦袋,這才有人親自操炮射擊浙江巡撫衙門。

    巡撫衙門大門和圍牆被轟塌之後,防守才算是崩潰,即便如此,浙江巡撫增韞的親兵依舊抵抗了好久,光復會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獲得最後勝利。至於浙江巡撫增韞的下場,報告裡頭就說的不太確定。有說被炮彈打死的,有說自殺的,有說被俘後光復會痛恨增韞負隅頑抗,把增韞給就地處決的。反正結果就是浙江巡撫增韞死了。

    放下資料,陳克想,光復會應該很高興吧。這就是陳克對此事的唯一想法,兩分鐘後,陳克躺在辦公室隔壁屋裡頭的臨時床鋪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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