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張集已經是保險團的部隊總部所在。在西北角落,總是防衛森嚴。那裡是監獄所在。
張有良一家還有各處抓來的圍子地主們就關在那裡。沒有拷打,沒有審問和逼供。人民黨對這些俘虜的態度就是無視。每天每個人二兩飯,按時打掃衛生,除此之外這裡就再也沒有人被如何了。
地主們的從來不知道蹲監獄是如此度日如年的事情。自打圍子被破了之後,這些人被送到這裡來蹲了監獄。每天二兩粗糧,餓不死,吃不飽。緩慢的飢餓狀態無情的折磨著大家的心靈,地主們一開始還還商量著逃走。也有人趁著還有些體力的時候,嘗試著想把越獄行動給實踐了。不過飢餓遠比這些人想的更有威力。保險團的部隊防衛森嚴,想靠雙手攻破一堵牆,需要的體力遠超過二兩粗糧提供的卡路里上限。
大家一開始還議論紛紛,這突然冒出來的保險團到底是個什麼組織。是土匪,還是亂黨?作為監獄裡頭資格最老的張有良一家,就成了大家的信息來源。得知張有良已經被關了快四個月,大家都嚇得不輕。能長期關押人,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這個組織甚至有餘力組建監獄這等機構。
不過討論也沒有進行太久,飢餓的效果之一就是能有效減少腦部供血,腦部供血不足引發了思維能力下降。而且這天是一天冷似一天,為了保持體溫,大家更不願意說話,甚至動彈都不願意。
監獄的生活可以說是度日如年,這些人很快就失去了判斷日子的能力,就這麼在監獄裡頭苟延殘喘。
突然間,保險團就開始往外頭提犯人了。
張有良一家人被關的最久,也餓的最久,面對審問人員,張家人上上下下都表現出了一種麻木呆滯的情況。
審問的房間門窗不大,雖然是白天屋裡面依舊相當的昏暗,甚至不得不點著一盞燈。看著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氛。桌子一身藍衣的審問人員很年輕,用一種故意裝作很平淡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有良木然的坐在一張很特別的凳子上,這凳子是整根圓木樁削成的,下面大,上面小。坐著很不舒服。不過張有良跟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讓他進屋他就進屋,讓他坐下他就坐下。當審問員問話的時候,張有良卻一言不發。
「你叫什麼名字?」審問員再次問道。張有良依舊一言不發。
「再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年輕的審問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就在這時,審問員旁邊的那個人把手按在了審問員肩頭,「小張同志,別著急。」
說話的是林深河,人民黨下達了任務,最近要把地主欠人民血債的問題給解決了。其實稍微用點手段,把地主們都在監獄裡頭給弄死實在是太容易了。不過這麼做的結果之一就是根本沒辦法發動群眾。暫時關押地主的目的主要是不讓地主們跑去告官,在人民黨選擇戰爭之前,人民黨必須避免突發性的軍事衝突。到了現在,人民黨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清算地主血債的工作終於可以正式進行了。
負責審問的工作是張自傑,身為檢察院的臨時負責人,林深河也必須參加審問。張自傑是岳張集本地人出身,從保險團一開始招人的時候,他就跑去參軍了。現在能負責審問以前岳張集的大地主,他臉上雖然強裝著嚴肅,可心裡頭實在是激動萬分。沒想到對面的張有良跟木雕石刻般毫無反應,連問幾句都不回答,張自傑反倒有些失去冷靜了。
被林深河提醒之後,張自傑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他連忙定了定神,這才繼續問道:「我最後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張有良依舊不吭聲。
「哼,」張自傑冷笑一聲,「張有良,你平日裡不也是橫的不行麼?怎麼現在問你叫啥你也不敢吭聲了?」
聽到這話,原本一直木然的張有良眼睛微微動了一下。
「那我接著問你,張恭良是什麼死的?」
這個名字沒有完全觸動張有良,他依然是沉默不語。對於這種漠然抗拒的態度,張自傑已經再也維持不下冷靜,他猛地一拍桌子,「我問你話呢?你覺得你裝死狗就可以不說話麼?你乾脆直說,張恭良到底是什麼死的?」
張有良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因為這四個月每天只有二兩粗糧,張有良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他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乾澀的聲音緩緩的傳了出來,「我早就知道你們要殺我,要殺就殺,還找什麼借口。你們還想說自己是替天行道不成?」
「張有良,我們要是想殺你,早早的就能殺你。但是我們人民黨不愛殺人,你一個鄉下地主,說了幾句胡話而已,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現在有百姓要我們人民黨來主持公道。張恭良是誰殺的?他是怎麼死的。」
張有良的回答很是簡單,「他去年不肯交租,我讓人打了他幾十棍。他就死了。」
張自傑完全沒想到張有良居然說的這麼痛快,倒很是意外。繼續下了張有良的口供之後,張自傑接著問道:「你讓誰動的手?」
「哼,我當時是讓人把張恭良拖出去當眾打,到底是誰動的手,你可以去問別人。我是不知道。」張有良還是緩緩的說道。說完之後,他突然笑了笑,「張自傑,你小子是運氣好。年初你偷了我家半袋糧食,我那時候就讓人去抓你,沒想到你已經跑了。後來居然去投靠了保險團。若不是這樣,這張恭良就是你的下場。你也肯定會被活活打死。」
林深河完全沒想到張有良會說出這件往事,雖然臉上沒有變色,但是心裡頭倒是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這些日子林深河與何足道關係就比較親近了,組建檢察院需要人手,陳克說了要清算地主們欠下百姓的血債。林深河就向何足道提出,希望何足道支援點政治過硬的同志。何足道就推薦了張自傑,推薦語就是「敢於鬥爭」。現在一看,張自傑與地主之間的鬥爭頗為深刻,張自傑若不是投奔了人民黨,現在就又是一條命案。
面對張有良指責自己盜竊,張自傑一點都沒有被壓倒的意思,相反,張自傑大笑一聲,「張有良,你奪了我家的佃,我才從你那裡才拿回了半袋糧食。靠這半袋糧食,我家人才算是撐到人民黨到了鳳台縣。你欠下大伙那麼多條人命,現在是該你還給給大家的時候啦。我還要告訴你件事,人民黨馬上就要分地了,只要是普通百姓,每個人都能分到土地。而且這地,你們是再也奪不走的。這些土地就永遠是老百姓的,你們這等吃人不吐骨頭的土豪劣勝的好日子徹底到頭啦。」
如果一開始張有良還能保持冷靜,聽完這話,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眼睛中那種彷彿看開的冷漠徹底消失的乾乾淨淨。張有良胸口激烈起伏著,像是要準備衝上來把對面的張自傑撕得粉碎。張自傑倒是神情自若的看著張有良。審問室的桌子四條腿都是埋在水泥裡頭的,根本掀不動。張有良的激動表現讓張自傑很滿意,這個曾經威風八面,可以任意決定岳張集居民生死的張有良現在這種絕望的表現,如同冬天飲了一碗熱酒,每一個毛孔都舒坦開來。報復的美妙快感令張自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要殺了你!」張有良突然抓住那個形狀奇特的「凳子」,準備拿起來砸向對面的張自傑。但是這凳子的奇特造型突然就起到了作用。整根圓木製成的圓柱型的外表頗為光滑,根本沒有可以抓拿的地方。張有良彎下腰就想把這「凳子」抱起來,可又發現另一個難處,這「凳子」下大上小,下重上輕,坐著很是穩當,想抱起來就完全失去了平衡。加上體力很是有限,張有良試圖尋找凶器的努力全部落空。門口的衛兵聽到聲音已經衝進來,正看到張有良跟拔蘿蔔一樣,抱著「凳子」在搖晃,衛兵上來一腳就把張有良連人帶凳子一起踹到,接著把張有良牢牢的綁了起來。
林深河忍不住咧了咧嘴,這種凳子是陳克提供的樣式。包括審問室的建造方式也是陳克提供的。桌子買進水泥地面裡頭,目的是如果要把犯人拷在桌子上的時候很方便。有人認為沒必要給犯人凳子坐,陳克的回答是「讓犯人站著很不人道。」林深河坐過那個凳子,凳子面不大,坐著頗不舒服。可沒想到的是,當犯人準備把凳子當作凶器的時候,居然完全無法利用。陳克沒有當警察的經歷,這從與陳克的交談中就能判斷出來。不過完全沒想到的是,陳克除了能夠提供各種理論上的支持之外,在這等屬於「陰暗性質」的設計上,他居然能拿出這麼多絕妙的思路。想想還真的是挺嚇人。
張有良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一面掙扎,一面大罵。張自傑對衛兵說道:「先把他帶下去,把張有良的兒子給提上來。」
證據收集工作遠比想像的要輕鬆得多,張有良的罪行根本不是偷偷摸摸干的,對這等有圍子的地主來說,他們的囂張甚至超出了陳克的想像之外。這次審判的基準是地主們三年內對人民犯下的命案。同志們一開始對這種具體的要求不太理解,陳克不得不說了自己的考慮。
陳克在發言之前,讓陳天華詳細介紹了河北邢台的飼養場對小農經濟的衝擊,大伙聽的是津津有味。只是一個村辦的飼養場居然就能在一個縣甚至更遠的地區製造出如此巨大的影響力,甚至極有可能逼迫的不少人家破人亡。經濟的詭異也讓同志們感到不寒而慄。
等陳天華講完之後,陳克很滿意同志們的震驚,他說道:「這就是交易體系。小農經濟的特點就是盡可能的避免交易,因為生產資料的分在無數小生產的手中,大家的選擇都一樣,首先要種地,吃飽。極少有剩餘物資進行交易。用那些剩餘產品進行的交易規模小,但是這點子錢恰恰很有可能決定了一個家族的命運。你要看病就要錢,你要買布可能就要錢。至於你要上學就更加需要錢。而這些交易在大規模生產的競爭對手面前,那是根本競爭不過的。農民用來交易的商品賣不出,他們白白的花了力氣去生產這些產品,最後還換不到錢。如果沒有陳天華同志組建的農會,這些百姓只怕不少家庭就要出大問題。」
看著議論紛紛的人民黨的同志,陳克說道:「同志們,我們為什麼要打倒舊制度,建立新制度。因為工業化生產需要一個能夠配套的制度,這個制度是非常複雜的。中國人民是偉大的人民,大家都知道沒有見過的東西信不過。所以我們大家自己必須先弄懂這個制度,然後還要先把這個制度的框架給搭起來。人民享受到了這個制度的好處,才能逐漸的相信我們。大家繼續努力工作吧。」
這次講話的說服效果極佳,雖然很多同志都有想說的話,可讓他們能徹底理解大規模生產對於小農經濟的作用,大家有更多需要想明白的事情。所以眾人乾脆也就不再多說,而是把問題的焦點放回了最初的問題,為何要重點查三年內的命案。
「這三年內,鳳台縣才有大規模的洋貨進入的跡象。安徽這邊地主們很多都有自己的買賣,地主們無法應對洋貨的挑戰,而且有些洋貨對地主們也非常重要,地主們也需要更多的錢來進行交易。一方面是地主作坊的破產,另一方面地主們需要更多錢。除了從農民身上上搾取更多糧食,以換取更多的錢財之外,地主們沒有別的方式。而且安徽的圍子多,這些大地主們的囂張程度可想而知。這三年裡頭地主們的命案最多。而且,咱們很多人都不是本地人,三年前的很多案子,咱們手裡頭的信息少,我不是說三年前的案子不要查,而是三年前的案子查起來就未必像三年內這些案子一樣事實清楚。既然要辦案,那就要辦的事實清楚。不能為了追求結果去辦案。」
而最終結果真的是令人驚訝,三年內僅僅張有良一家,就在岳張集犯下了十幾起人命案。其他好幾個地主手裡也有人命案。至於奪田,奪佃的案子更是數以百計。這還僅僅是鳳台縣附近的案子。根據地打下的周邊圍子,每個圍子的主人手上都有命案。如果這算是階級鬥爭的範疇,還容易定性的話。淮北這一帶盛行幫會,各種民間矛盾引發的械鬥案子,導致的死亡更是數以百計。這種械鬥案牽扯的人更加廣泛,甚至有些部隊的戰士也都牽扯進了這些事情。
「現在先抓主要矛盾。地主和人民的矛盾是主要矛盾。先重點辦這些案子,其他的都暫時凍結。」陳克下達了指示。
徐電這次沒有反對,這些命案都是根據地建成前的案子,牽扯階級鬥爭的,還能說有人民的需求,但是民間糾紛案,人民黨當時還沒有出現,從法理上也沒有資格管這麼多。
「徐電同志,我上次讓你安排審判那些盜竊農田的那些人。這次公審地主的時候,這批人也要陪綁。把地主們審完,就把他們也給公審了。這幫人已經被抓起來強制勞動了這麼久,這個階段的時間也得按照刑期來算。」
徐電沒有反對,他問道:「陳主席,這次公審什麼時候召開?」
「運鐵的船隊一旦回來,就立刻召開。」
「是!」徐電眼睛裡頭都是熱情,這是他第一次實踐法官的職責,其激動和興奮可想而知,「我現在就回去把法律條文更加確定一下。趕在船隊回來之前準備的更加完善。」
在嚴復的指揮下,船隊終於抵達了漢陽。一路之上的管卡多出來很多。如果不是船隊有安徽新軍旗幟和一部分已經志願加入人民黨的新軍同志護送,肯定會被敲詐的很慘。即便如此,船隊也給了沿途的關卡不少好處費。安徽大水災,官府不僅不救濟,反倒加大了盤剝的力度。對這樣的現狀,水上支隊上上下下都是義憤填膺。
水上支隊的政委李照專門召開了一次動員會,這次動員會讓嚴複印象深刻。
「同志們,我知道大家對這些關卡恨之入骨。因為大家給他們的錢都是咱們黨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錢,都是根據地的百姓們汗珠子摔八瓣掙到的錢。那些貪官污吏們什麼都不幹,就平白坐在那裡收錢。對這幫王八蛋大家該不該生氣,大家該生氣!因為我們都是人民黨的黨員,都是人民黨的戰士。我們是要拯救人民百姓的,是要把這些貪官污吏徹底消滅乾淨的!」
嚴復靜靜的聽著,看著。人民黨的同志都很年輕,最大的也不到四十歲。聽著李照的動員,所有人臉上都有著憤怒。就連章瑜這個平日裡很不愛有表情的人,臉上也是陰沉似水。
「當然了,在這幫人眼裡看來。水災之後,這些人的日子苦不堪言啊。日常的敲詐勒索沒了來處,除了在河道上收錢之外,他們根本沒有別的營生。同志們,這幫人從來沒有想過,面對災害,只要要團結起來,只要真心為了拯救百姓,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咱們在鳳台縣不就做到了麼?而且鳳台縣水災最厲害,咱們這裡這麼多河,這麼多湖。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四處的水都往咱們這裡來了。但是咱們怕了沒有?我得說,我當時是害怕的,不過那麼多相親們眼看著就要死在這大水裡頭,光救人就來不及,我也沒空怕這怕那了。」
水上支隊的同志都是老同志,很多都有救人的經歷,大家紛紛點頭。
「漢陽是個大地方,好玩的東西多,稀罕玩意多。大家來到這個地方,都想見見世面,看看稀罕。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我現在要說,咱們這次來漢陽是為了把寶貴的鐵給運回咱們鳳台縣。咱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遊玩的。漢陽再好,再繁華,都不是我們這次來的重點。我要求大家在漢陽的期間一律不能下船。大地方就有各種壞人,咱們這麼大的一支船隊,想打咱們主意的人多的是。一旦下了船,就會有人想方設法的給咱們動壞心思。咱們就算是能擺平這些事情,也要耽誤行程。同志們,這水災之後,大家的家裡頭都需要農具,把這些鐵運回根據地,咱們的家人明年就有農具可以耕種。而這個冬天,咱們要幹這麼多水利上的農活,大家都眼巴巴的等著咱們把鐵給運回去。若是因為咱們自己貪玩,耽誤了這些重要的工作,大家覺得合適麼?」
「放心吧,政委。我們一定會聽指揮。絕對不會闖禍。」
「不是怕你們闖禍,我現在要求大家,在漢陽的期間,沒有命令一律不得下船。咱們來這裡是為了工作。我向大家保證,等咱們解放了安徽,解放了湖北。我會請求咱們黨組織同志們來漢陽專門來玩。但是,這次,我要求大家一律不得下船。各個船的船長必須管好自己的船,自己的船員。咱們不是為了自己才出來玩的,咱們是為了咱們的家人,為了革命而來這裡的。」
「政委,我們一定服從命令聽指揮。」
「不讓下船我們就不下船。」
戰士們全部表態。
嚴復看著戰士們的神態,那絕不是應付的神色,而是能夠完全理解的淳樸神色。海軍最講紀律,戰士們整天在水上漂著,到了港口自然就想去放鬆一下。北洋水師在日本花街還鬧出過人命。這些人很多都是加入不久的戰士,在紀律上已經能與北洋水師相比,甚至在其之上。對此嚴復很是滿意。
張之洞對嚴復很是客氣,漢陽鋼鐵廠的廢鋼鐵這麼多,價錢自然好商量。當然,嚴復肯拿真金白銀也是另一個原因。人民黨這次帶了很多914過來,倒是也賣上了很不錯的價錢。隨著武漢的租界日漸興隆,花柳病的問題非常嚴重。錢給的夠,加上有效的賄賂,最後買到的鋼鐵總數竟然達到了二萬噸之多。
作為儒者的張之洞為了表示對嚴復這位真名士的尊敬,甚至在嚴復準備裝船走人的時候還親自來,並且給嚴復派了兩位官員引水路,讓嚴復在湖北不會遭到過分的刁難。而嚴復也知道了張之洞馬上就要進京的消息。
「幾道,你從哪裡弄到這麼一群運貨的人的。」張之洞本來想著這二萬噸鋼鐵,怎麼運起來都不會太快。沒想到船上的那些人分工合理,組織井然有序。而且每個人幹起活來都在玩命。於那種被沉重的工作折磨的麻木的碼頭工人完全不同。雖然漢陽鋼鐵廠那邊負責把鋼鐵運到江邊。卻沒想到三百多人一起玩命幹起來。兩個多小時就把鋼鐵都給運上了船。
「張公,這些人也是偶然遇到的。我原本沒想到能遇上這麼一群人。」嚴復笑道。
本來張之洞還想請嚴復一起吃個飯,看到如此景象,又見嚴復臉上都是想趕緊上船的急迫。張之洞笑道,「幾道,看你們如此著急,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嚴復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向張之洞告辭。
看著船隊駛入長江航道,張之洞很不解。嚴復這麼傾盡全力,到底是在給誰幫忙呢?
九天後,嚴復的船隊進入了根據地控制範圍內的消息終於抵達了等待很久的陳克那裡。陳克隨即召開了黨委會。會議上正式決定,下一步工作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