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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莫道前路無知己 第140章 no_name 文 / 緋紅之月

    第140章no_name

    「我不同意調整人員的計劃。」何足道很平靜的對柴慶國說道。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柴慶國可能會覺得那人是故意和自己作對,但是說這話的是何足道,柴慶國連這個想法都沒有。

    「為什麼?」柴慶國問道。

    「因為這種選拔方式選出來的是你認為善戰的戰士,而不是真正能打仗的戰士。所以我不能同意。」

    「那何政委你的意思是什麼?」柴慶國摸不清楚何足道的想法。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想建議陳旅長,讓慶國你擔任二團團長。」何足道說這話的時候,態度鎮定。柴慶國只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果然,何足道接著說道:「我會申請成為二團的團政委。如果說二團和一團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二團組建時間短,工作時間短。現在再弱化二團,那還不如乾脆就把二團裁掉。既然沒有裁掉二團的計劃,現在就需要盡快提高二團的素質和能力。」

    「馬上就要打仗了啊?」柴慶國對於何足道繞遠路的做法並不理解。直接組建強有力的野戰部隊不好麼?二團訓練完畢怎麼都需要半年。這半年中二團的基建工作同樣繁重。一邊打仗,一邊種田,鐵打的漢子只怕也頂不住。

    何足道也很不理解柴慶國的想法,他很奇怪的問道,「柴副團長,打幾個土匪,二團幹不了麼?」

    「打土匪肯定沒問題,可是以後要打朝廷的軍隊。新軍可不那麼好打。」柴慶國答道。

    何足道的回答直截了當,「安徽新軍又不是北洋新軍,咱們保險團也不是義和團。有什麼好打不好打的。」

    柴慶國想說什麼,反倒說不出來。何足道的話沒錯,安徽新軍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北洋新軍,義和團也絕對比不了保險團。不過柴慶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卻說不出問題來。只能如鯁在喉的樣子。

    何足道並沒有想為難柴慶國的意思,看柴慶國紅著臉說不出話的樣子,何足道身為政委,覺得有必要出來說清楚一些事情。「柴副團長,咱們在這鳳台縣要站住腳。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讓百姓知道,而且支持咱們人民黨是這鳳台縣的領導。按理說,只要咱們主持鳳台縣分地,就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可是那也得等這一波的糧食種出來才能大規模興建水利設施。那麼我們現在能夠維持當前局面靠的是什麼?」

    柴慶國對於人民黨的革命理論研究不是太深,在他的認識當中,人民黨黨會上反覆強調的就是兩件事,「分田地,搞水利建設。」對於這樣的政策,柴慶國真的沒有太多感觸。與普通的百姓一樣,柴慶國認為這些政策的時間太長。而人民黨現在執行的救災政策,柴慶國認為同樣是吃力不討好的行為。

    把自己辛辛苦苦運來的糧食用於賑濟百姓,只能保證百姓不餓死。而百姓吃不飽,自然要罵娘。陳克親自下來壓陣之後,特別是士兵委員會運作之後,怨言倒是少了,可是這些怨言全部公開化了。分地,興修水利,徹底變成了一種承諾。

    身為江湖人,柴慶國知道承諾的意義所在。也知道承諾的重要性所在。這種分地的大事,江湖上的兄弟可絕對不敢承諾的。這是關乎人命的事情,江湖上的兄弟們絕對能推就推,即便是真的承諾了,事後也絕對不會真的兌現。

    而人民黨敢不僅敢承諾,更敢向幾萬百姓作出承諾。這種事情柴慶國自己就不信,他也知道,鳳台縣的幾萬百姓其實也不信的。如果現在不是吃著人民黨的,喝著人民黨的,只怕早就要鬧翻天了。

    「何政委,咱們別說這些虛的。把內外勾結的那些王八蛋給幹掉才是實的。至少殺一批,百姓就知道厲害了。不然的話,他們還真的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若是以往,柴慶國這些話必然說的凶神惡煞,殺氣騰騰。現在,柴慶國說起來真的是平淡似水。並不是他對殺人失去了興趣。消滅土匪,砍下腦殼來掛在旗桿上示眾,本來是很有效的立威手段。問題是人民黨提出了分地這樣的政策,比較起來,殺人立威的效果根本不足以挽救食言的損失。

    何足道沒有混過江湖,真的不太理解江湖豪傑的想法,但是柴慶國這樣違和的感覺,他絕對能夠察覺到,「柴副團長,都是革命同志,你能不能說說真心話。到底你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柴慶國比何足道年紀大不少,經歷的事情更多,聽何足道如此講,他覺得何足道實在是太嫩了。可是畢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不給何足道說清楚的話,何足道如果卡住不放,柴慶國的計劃也根本無法推行。咬咬牙,柴慶國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何政委,你真的覺得分地這事情能成麼?」

    「當然了。」

    對於何足道的堅持,柴慶國也不再生氣了,他笑道:「那你就不想想,分地的時候,到底能引出多少事情?就算咱們頭拱地的把水利建好了,地也分了,百姓可不領咱們的情。到時候得有多少官司,你就不想想麼?」

    柴慶國的想法何足道也不理解,他奇怪的問道:「等到分地的時候,百姓找咱們打起官司,不就證明百姓認為咱們是能夠處理官司的人了麼?咱們保險團不就是鳳台當家作主的人了麼?這有什麼不對,難道百姓打起官司找滿清的衙門去?」

    「你就是當衙門,也得有自己的鐵桿吧?」柴慶國覺得何足道的幼稚令人髮指。

    何足道認為柴慶國覺悟太低,「我們是人民的軍隊,百姓的子弟兵,有啥鐵桿不鐵桿的?現在人民不信我們,我們就要通過工作讓百姓來相信我們。咱們現在組建一堆打手,那咱們和張有良有啥區別呢?」

    這話道也算是堂堂正正,柴慶國根本無法反駁,但是他一點都不服氣。「說理我說不過你,不過你要說百姓不想著給自己多弄點,我是不信這個邪了。你說文青不想給自己撈,我信。你何政委不想給自己撈,我信。你說百姓不想給自己多撈點,打死我都不信。」

    聽了柴慶國的話,何足道已經明白了柴慶國的真實想法,「刀把子誰都不想落到別人手裡面。這個沒錯。如果把刀把子給別人,那叫太阿倒持,授人以柄……」

    柴慶國沒好氣的打斷了何足道的話,「我沒讀過書,別給我說這文縐縐的話。」

    何足道也有些生氣了,他神色嚴肅起來,「柴副團長,現在咱們保險團裡面的戰士干的這個活,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如果百姓們真的不信咱們,不信咱們將來真的會分地,會讓大家人人有水澆地,沒有將來的盼頭,戰士們憑什麼這麼賣命?柴副團長,你現在弄出一堆打手,你敢用這打手去嚇唬百姓試試看。保險團立刻就散了。你若是不用這些打手,用這些所謂鐵桿去嚇唬百姓,那還不如不組建。能不能打仗,拉出去一打就知道了麼。好好的訓練,打仗前做好準備,這比什麼都強。」

    說起理論來,柴慶國實在不是何足道的對手,但是柴慶國對於百姓態度並不太相信,這是義和拳運動中給柴慶國留下的深刻印象。雖然柴慶國一度覺得陳克的人民革命「很有搞頭」,實際操作中才發現,人民革命居然是自己這些「當官的」要給百姓作出這麼多奉獻,自己除了吃苦和勞動之外居然一無所得。柴慶國甚至覺得陳克在北京的時候是不是在忽悠啊。

    會議不歡而散,出乎柴慶國意料之外,何足道竟然真的找到了陳克,要求自己出任二團的政委,而且建議由柴慶國出任二團團長。陳克當然同意何足道出任二團政委,對於柴慶國的任命就有些不太贊同。但是現在畢竟是讓同志們放手工作的階段,以何足道的聲望,柴慶國現在倒也未必敢公開對抗。

    軍委開了個會,討論結果是讓何足道出任二團政委,柴慶國擔任二團的代團長。代團長柴慶國接到的第一項任務就是肅清治安,平息匪患。

    何足道不愧是陳克的學生,出任二團政委之後,何足道立刻開始參加二團的士兵生活會議,上任第一天,參加一營一連的士兵生活會議上就直截了當的提出了任務,「同志們,最近針對保險團糧庫的偷盜事件越來越多。組織上有了決定,要整肅治安。部隊的同志們近期除了日常工作之外,還要負責治安工作。打掉這些匪患。」

    柴慶國知道自己幹不了政工工作,他乾脆就跟著何足道一起參加會議。聽何足道這麼說了之後,柴慶國只覺得一陣蛋疼。盜竊團伙擺明了是其他幾個「墾荒旅」裡面的人幹的。「墾荒旅」說白了就是難民營,保險團在墾荒旅當中通過食物分發來進行運作。現在主要工作是針對359旅一團這支核心部隊進行建設。何足道要來開拓二團工作,這本身就是在玩命了。

    二團新兵比例高達95%,雖然紀律方面也算是能過得去,但是柴慶國堅信,這些新入伍不過一個月的戰士肯定是支持本地人高過支持人民黨的。說真的,二團能維持紀律,在興建水利的工作中居然能堅持下來,柴慶國真的很有些意外。若是換了義和團的那幫兄弟,造就起來造反幾次了。

    果然如同柴慶國所想,戰士們的神色中沒有太多熱情。雖然吃驚,卻並不意外。

    「這些人來偷東西,未必是到了餓死的地步。但是,他們每次來偷東西,都會弄壞不少莊稼。光這些莊稼長成之後,就能多出多少糧食?我也不知道咱們鳳台縣的百姓們,以前抓到這種人是怎麼收拾他們的,這就想來問問大家。」

    戰士們先是無語,卻也不知道是誰先歎了口氣。

    「大家有什麼說什麼,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都說麼。」何足道問。

    還是沒有人說話。

    「我知道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大家覺得面子上下不去。但是大家想過沒有,這糧庫裡面的糧食都是給百姓們吃的。大家現在都餓成這樣了,怎麼經得起再這麼折騰?他們現在已經糟蹋了這麼多糧食了,現在糟蹋了多少糧食,冬天大家都要少吃多少糧食。若是豐年就不說了,現在是災年,我們不能讓他們繼續這麼禍害大家了。」

    戰士們依然不肯說話。

    何足道不氣餒,「同志們,咱們保險團的規矩大家都知道了,有什麼就大膽的說。咱們不搞什麼秋後算賬。」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戰士說道:「何政委,咱們若是抓到了人,準備怎麼處置?」

    「我們現在不是要處置這些人,我們現在是要保住糧食。」何足道給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會場的氣氛挺沉重的,終於一位看上去得有四十多歲的戰士說道:「何政委,別說是災年,就是豐年,有這麼糟蹋糧食的,抓到就是一頓狠打。災年,打死了也不稀奇。」說完之後,戰士歎了口氣。

    「我知道大家不想出人命,好歹是條命。熬過水災活到現在不容易,就這麼給打死了,總是不合適。現在是不能讓他們這麼幹下去。我話說頭裡,抓住這些人,不讓他們繼續糟蹋糧食是咱們的目的。他們的死活就放在大家的手裡。不是我何足道說這些人得死,抓住他們之後就殺他們。要是大家一致要他們死,那他們就得死。不然的話,把他們抓起來幹活,補償出他們糟蹋的糧食。大家覺得這樣行不行?」

    「真的麼?」戰士們對這樣通情達理的做法很是懷疑。

    「何政委,不是抓到他們之後殺頭立威?或者打的半死,然後枷起來示眾?」

    戰士們知道,在這種災年裡面殺人可是稀鬆平常的事情,這也是很多小賊混在難民裡面,但是不敢胡作非為的原因。水災期間百姓基本上都是赤貧,沒什麼家當。但是眼看著水災後生活平靜了,這幫人就蠢蠢欲動。

    「同志們,我想問問大家,這第一波收成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大家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這話一出,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二團新兵比例極大,二十個人裡面就得有十九人是新兵。一團好歹有著老部隊的自覺,參加了救災,參加了攻打岳張集的戰鬥。上上下下都感覺是人民黨的「自己人」。這種自我認知在二團裡面就很淡薄了。

    何足道這麼一問,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那個四十歲的戰士終於說話了。「我入伙咱們保險團,第一呢,吃的多些。第二呢,也圖個保障。以後分地不會被欺負。說起來以後的打算,我是打算讓家裡面分上地。好好種地就行了。都這年景了,我也沒有什麼打算。托了咱們保險團的福,我家上下七口,到現在才死了一個。這眼瞅著也要有收成了,今年不會餓死。這就行了。」

    有人帶頭,戰士們情緒雖然不高,倒也挺穩定。畢竟大家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水災的時候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幹。眼瞅著現在糧食長出來了,大家自然而然的就恢復了舊有的習慣。以穩妥為上。中國百姓就是這麼務實的百姓,什麼都不如手裡有糧來的實在。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偏偏就特別保守起來。誰也不肯惹事生非,萬一鬧出了什麼事情,眼看著能到手的糧食沒了著落。寒冷的冬季可不是能夠輕鬆度過的。沒吃的,絕對是要人命的。

    「何政委,你不用擔心,我們肯定好好幹。一定要把今年的糧食種好。」這是說得最多的話。

    看著這些戰士,何足道很感動。大家為了生活下去,勞動的有多辛苦,何足道是非常清楚的。

    「同志們,保險團是咱們百姓自己的隊伍。種出來的糧食,一定是讓大家來吃的。不會讓幹部們吃的多,戰士們吃得少。有一顆糧,大家就一起吃著一顆糧,有一把米,大家就一起吃這一把米。只要咱們保險團還在一天,這個規矩就不能破了。就不會有誰吃的比別人多,也不會有誰吃得比別人少。這點大家絕對不用擔心。」

    這是保險團一直以來的宣傳,也是保險團一直以來的堅守。戰士們對此有著切身的體會。

    「我們這次要抓壞人,是因為這些壞人糟蹋了莊稼。這些莊稼不是陳旅長的莊稼,不是我何足道的莊稼。而是咱們整個保險團的莊稼。這些壞人就跟老鼠一樣,今天糟蹋點,明天糟蹋點。咱們有多少糧食經得住這麼糟蹋啊?同志們,咱們經不起這麼糟蹋。」

    戰士們都不傻,何足道說得這麼在理,接下來對這些壞人的打擊也將是決不留情的。而且何足道勢必要戰士們舉報這些人。最重要的是,戰士們中間不少人還真的知道這些壞人都是誰。

    有些戰士已經決定舉報了,而有些戰士則有著各種顧慮。

    何足道並沒有著急著詢問更多情況,他現在需要的是熟悉情況,到各個連隊裡面走一圈。所以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何足道又談了幾句之後,居然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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