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龍七的年輕人穿著很普通,一件夾克衫,下面是一條髒兮兮的牛仔褲,相貌倒滿周正的,只是膚色比較黑,所以看上去並不出眾。.|com|口音也是那種很標誌性的港式普通話偶爾夾雜一兩句粵語,聽不出什麼特別的。事實上也正是因為他的膚色跟常年出海的漁民十分的相像,所以再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李衛東並沒有特別的留心。
這條船是侯萬風替他準備的,對於侯萬風,李衛東完全可以信得過,不單是因為這老頭脾氣耿直,更主要的是以夏繼嶺那種疑心很重的人都能夠將自己的女兒放心交給他,足以說明夏繼嶺對他的信任。侯萬風算是夏家的元老,無論當年跟著夏繼嶺,還是後來十幾年如一日的撫養夏若冰,都可謂是忠心耿耿,如果他想出賣夏家的話,也根本不必等到今天。
李衛東眉頭不易覺察的皺了一下。侯萬風可信,並不代表他找來的人也同樣可信,眼前這個叫龍七的傢伙,不知為什麼總讓他覺著有些不對勁。想了想,李衛東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說:「船停在碼頭就好了。辛苦兄弟了,這張卡裡有五十萬人民幣,是我的一點小意思。」
這是一張建行的銀聯卡,在香港也一樣可以通用,龍七卻並沒有伸手,說:「租船的那位先生已經付過錢了,老闆唔好客氣啦。」
李衛東說:「租金歸租金,這個算是我給你的小費也行,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不喜歡推來推去。另外嘴巴嚴一點,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
聽他這麼說,龍七咧嘴憨憨一笑,接過銀行卡隨手揣在**口袋裡,拖了鐵錨走到船尾去了。方林馬上不失時機的拍馬屁說:「李兄弟真是慷慨豪爽,義薄雲天,俠肝義膽,性情中人。這種事如果換成是我,早他媽一槍崩了鳥的,死人嘴巴最牢靠。……額,我就是隨口一說啊大哥,你可別多想。我方林嘴巴向來是最牢了,再說咱們是兄弟,我怎麼可能出賣你!」
李衛東壓根兒就沒鳥這方林胡言亂語,而是扭頭看著後艙甲板上那個龍七的背影,瞇縫著眼睛若有所思。對於一個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漁民來說,五十萬人民幣絕對不是小數目,可是剛才他特別留意了一下,龍七在接過銀行卡時雖然臉上一直帶著謙卑的笑,卻看都沒看這銀行卡一眼,眼神中那種淡然,似乎五十萬對他來說就像白紙一樣完全沒有興趣。
並且在把卡遞給他的時候,李衛東故意裝作腳下沒站穩,隨著漁船起伏手臂搖晃了一下,龍七卻仍舊準確無誤的捏住了銀行卡,其反應之快、出手之準,李衛東敢肯定絕非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
捏了下口袋,那顆銀白色血紅彈頭的子彈正安靜的躺在裡面。李衛東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喃喃的說:「好吧,既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了,那麼……」
砰!漁船的船身突然震動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這裡已經是碼頭水域,泊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船隻,但是距離岸邊還有至少三五百米的距離。前艙裡一個小個子罵罵咧咧的走到前甲板,說:「搞咩啊?水下面有咩東西,吊你老母!」
一邊說著一邊從船舷探身去看,就在他剛剛探出頭的一剎那,李衛東聽到了一聲古怪的悶響,接著就看那個小個子蓄著長腦袋突然爆出一團血花,就像一個西瓜突然間炸裂了一樣,破碎的頭骨連帶著毛飛出老遠,整個人卻是吭都沒吭一聲,逕直栽進了海裡。
狙擊手!
腦子裡陡然冒出這個可怕的詞,李衛東一彎腰抄起方林,就地一滾鑽進了船艙,順手掏出戒指空間的手槍。但是這個時候手槍卻顯得無能為力,跟狙擊槍相比射程上的巨大差距,讓他根本無法對敵人構成任何的威脅,更何況一個優秀的狙擊手必然也是隱匿和偽裝的行家,在這船桅林立的碼頭,李衛東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的狙擊位置!
嗚,嗚,碼頭不時響起悠長的汽笛聲,剛才瞬間生的那血腥一幕,顯然還沒有人注意到。方林一張臉都青了,兩排牙齒咯咯咯的打顫,結結巴巴的說:「李、李兄,找你的,不、不關我事,你能不能……高抬貴手……」
李衛東反手一嘴巴抽了過去,打的方林口吐鮮血。李衛東低聲說:「你給我聽好:想活命,就閉嘴,再他媽囉嗦,老子先拉你墊背!」
方林絲毫不懷疑李衛東所說的話。當初東京山田家一夜之間被血屠,滿門良賤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這件事他自然早有耳聞,很不幸的是此刻自己旁邊的正是血洗山田家的那個嗜血惡魔!所以一看到李衛東目露凶光,方林立刻駭的軟成了一灘爛泥,搗蒜似的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艘小型漁船,船艙很是狹窄,除去右側的艙門,左側開了兩個圓形的窗戶,李衛東隨手扯過一團丟在角落裡的抹布,用槍挑著在窗口飛快的晃了一下,只聽一聲脆響,厚實的鋼化玻璃被打穿了一個洞,子彈射在對面的鋼樑上,鏗然作響。李衛東暗暗吸了口氣,心說好險!
顯然敵人是躲在左邊碼頭一帶,而漁船剛好是由南至北駛入,適才跟方林兩個在甲板上,很是運氣的正處在船背面,被船艙擋住了殺手的視線,否則只怕第一個要掛掉的不是那個小個子漁民,而是他李衛東了!
掀起方林的衣服蒙住他頭臉,李衛東捏起印訣,祭出真實替身術,利用隱身效果飛快的從窗前晃了過去。剛剛的那一槍,只能判斷出對方一個大致的方向,可是順著窗戶一眼看過去,卻是一無所獲。早晨的碼頭差不多也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時間,除去數不清的船隻進港出港,碼頭上也是人來車往的運貨搬卸,一團忙碌,在這種情形下想找出對方的狙擊位,實在是難於登天。
那個龍七呢?媽的,從來只有老子算計別人的份兒,你居然敢來陰我,那就是自己找死了!李衛東匍匐著躲到艙門後,飛快的探頭朝船尾看了一眼,後面甲板上已經是空無一人,感情這個龍七不單反應快,閃的倒也不慢。不過李衛東並不擔心他會腳底抹油,以那廝的身手既然千方百計的把李衛東騙上了船,當然也不會只是看戲而已。
戒指空間裡面,還有最後的一個隨機卷軸,如果是單純想脫身,應該問題不大,因為碼頭屬於開闊地圖,不會存在像6家地下室裡那種情況,運氣不好便會隨進那個死胡同裡去。但是李衛東現在還不想這麼幹,就算要脫身,至少也要搞清楚殺手的幕後老闆到底是誰!
替身術的十分鐘冷卻時間還沒到,李衛東緩緩縮了回去,屏住呼吸把精神力提升至極限,一邊閉上眼睛開啟真實視野,一邊握緊手裡的槍。這是一把加裝了制退器的p,他原來的那把貝瑞塔\遺落在6伯涵的書房結果被當成了證物,現在這把p是夏若芸的,特意送給他防身。
現在的李衛東身上裝備,幽靈繫帶的全屬性加二在加上幽冥徽章的精神加二,精神力已然無比強大,全神貫注之下,就算有碼頭的噪音干擾,周圍哪怕是再輕微的響動也很難逃過他的耳朵。再加上幽冥之靴的視野加四,差不多可以覆蓋這艘漁船三分之一的範圍,果然不大一會,就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接著一條人影漸漸爬進了視野邊緣。隨著越來越近,穿過邊緣的模糊地帶,這人變的漸漸清晰起來,雖然是匍匐在地,但那件髒兮兮分不清是藏藍還是黑色的夾克衫,還是讓李衛東立刻辨認出:正是龍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李衛東輕輕將手槍抵住船艙的艙板,因為這是一艘普通漁船,船艙是木製結構,艙板並不厚,以手中改進版p的威力,在幾米的距離內李衛東很有把握能一槍透死龍七,或者是把他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再慢慢拷問不遲。可就在李衛東的手指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忽然怔了一怔,因為他現龍七手裡面拿著的,竟然是一支破麻布包裹的長槍!一支狙擊步槍!
誰都知道狙擊步槍的最大優勢在於距離,如果是近戰,這玩意的價值跟個燒火棍差不了太多,射極慢,而且也根本沒有揮的空間。基本上一個出色的狙擊手,同時也都是手槍好手,在應對突事件的時候,手槍的價值可比狙擊槍要大的多!
李衛東毫不懷疑龍七的狙擊水平,但既然是這樣他的手槍功夫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可是為什麼他明知道船艙裡如此狹窄,卻故意拖了支狙擊槍來殺人呢?
或許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賭一賭!
龍七移動的度十分的緩慢,每向前匍匐一下都是無比的小心。李衛東兩眼緊閉,真實視野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p的槍口隔著艙板咬住了他的肩膀,但是猶豫再三李衛東仍然沒有開槍。短短三四米的距離,龍七差不多爬了有半分多鐘,爬到艙門旁邊的時候還停下來調整了呼吸,然後突然縱身而起,像一匹現獵物的獵豹,一個滾翻躍進船艙!
李衛東霍然抬起手臂,但是仍然沒有扣下扳機。龍七似乎完全無視李衛東的存在,前滾翻接單膝跪地,手中狙擊槍閃電般舉起,撲一聲嘶啞的悶響,一顆子彈飛出槍膛,順著窗戶激射而出!
「一個!」龍七開完一槍,看也不看便毫不猶豫的翻身滾到了船艙角落裡,摟著長長的狙擊步槍,咧嘴沖李衛東憨憨的笑了,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九點鐘位置,應該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