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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升回到星空之墳,再前往立方體,時間並沒有過去多少,以至於,小蟲子剛剛開始粒子流化。
「它們已經走了。」見到五序,楚雲升立即道:「留在星球上仍在運行的佈置,一是為了迷糊我們,二是加速消耗我們需要補給的資源,它們當中,肯定有一個厲害的人物。」
如果不是楚雲升通過零維世界過去,在現在的四光年距離上,無論是用什麼探測手段,也肯定以為它們還在找著東西,而且等到飛越四光年之後,到達類荑人星球,也基本沒有任何艦隊急需的資源了。
沒有資源,想要維持這麼龐大的一個艦隊在暗域中航行,不管楚雲升與卓爾人是為什麼什麼目的帶著它們,都不可能再維繫下去,必然面臨著「自相殘殺」的局面。
到那時候,再想追上它們就基本不可能了,能不能活著飛出暗域才是他們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五序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沉聲道:「查到是誰了嗎?」
楚雲升搖頭:「它們用了第四大序的一個權限,713程式能查到的僅僅是這個權限,並且說它們做了一些非法操作,估計有點問題,真實身份目前不知道,它們也很聰明,從未降落下來過。」
五序想了想道:「權限無法確定最終的身份,你發現它們在找什麼了嗎?」
楚雲升在查找一些資料道:「沒有,但基本可以確定是從哪裡找到的。還記得那支偽禁設武器嗎?」
五序自然知道,便沒有說話,等著楚雲升繼續說下去。
「就是那道門。」楚雲升一邊飛快地操作懸浮的小立方體。一邊道:「我們當時疏忽了,它是一個雙門,類荑人有兩個性別,需要兩個性別的皇室後裔命源才能打開第二道門。」
五序立即敏銳道:「偽霸的人應該已經把類荑人皇室殺光了?」
楚雲昇平靜道:「是的,但我找到了一個皇室女性,就是你和我見過的那個類荑人皇帝,她和方明成休眠在我們留下的艙體中。對方無權限找到。」
五序道:「可以想辦法讓她繁殖,等我們到了,新的皇室後裔也該出世長大了。」
楚雲升的面前跳出了一行數字。道:「她的命源只是一把鑰匙密碼,而且我們已經用過了,我在門口嘗試了很多次,不行。還需要一個直線的男性後裔。」
五序也一下子難住了:「那似乎沒有希望了。」
楚雲升道:「不。還有,有一個後裔逃出來了,但是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正在輸入713程式記錄它逃出來後所跟蹤的軌跡,馬上讓我們的艦隊全力搜索這個方向,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想要在星空中找到一個失去能量推動的「碎片」,即便「碎片」是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其難度係數也大得嚇人。若非如今他們有著洪流般的艦隊,可以散開形成網狀陣面式搜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這樣,五序也覺得希望渺茫,但它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唯一的機會,否則就永遠不知道偽霸的人到底拿走了什麼,除非小蟲子能夠追上它們。
但以現在情況來看,它們早已經離開,能再追上的可能性也不大,兩邊都是小概率事情,那就都要試一試。
如果對方沒有摧毀補給星球的現代明基礎,沒有瘋狂消耗掉星球上打造飛船的必要資源,那麼從補給星球重新建造飛船出發搜索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即使沒有恆星的引力束縛,空間站碎片艙漂流出的距離,也絕對是距離補給星球更近一些,但現在不可能了。
楚雲升輸入完畢之後,道:「我記得你說過類荑人星球上的滅絕方式,是因為執行任務的人臨時選擇而改變?」
五序沒有太在意道:「是的,哪一種方式不重要。」
楚雲升想了想道:「現在來看,可能不是偶然的臨時決定。」
五序也一下子明白過來:「命源!」
楚雲升道:「是的,如果是用病毒這樣不可控的滅絕方式,很難留下作為密碼的命源,而用射殺的方式,則可以有選擇性地留下希望留下的人。」
五序補充道:「如果只是第一道門需要用一個皇室命源的話,還可以通過許多辦法做到,但第二道門需要兩個不同性別性別,就難度大多了,必須用保留的方式使之不滅絕。」
楚雲升看向它道:「713程式有問題,可能被人改動過,參與了每次滅絕後重建明的過程,確保作為密碼的命源始終在皇室中流動。」
五序想了想道:「還是那支仿造的禁設之武的歷來問題,找到它的來歷,找到兇手,才能找到這個人的身份。」
楚雲升望向壁外的艦隊道:「雪苑使主子的人所使用的權限也有問題,它們可以殺掉所有皇室而不觸動713程式的反應,它肯定知道點什麼。」
五序似有些後怕道:「幸虧它的權限不足夠大,否則滅絕了補給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就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了。」
楚雲升沉默了一會,道:「先找到這個類荑人皇族後裔。」
……
科裡明扶著艙門喘著氣,十年了,距離他離開星球,整整十年了,他每天除了自己與自己說話外,找不到任何沒有做過的事情可以做。
安靜,孤獨,無聊,等等這些還不是最讓他絕望的事情,最絕望的是他看不到未來。
他從沒有想過物資艙的食物足
足夠支持他生存這麼久,以至於他今天已經是第六十二次決定自殺。而最終沒有成功。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通過望遠鏡,看著家鄉星球的方向。尋找一絲寄托,至少每天可以關注那裡,可以擔心著外星人什麼時候摧毀星球。
隨著時間推移,隨著他越來越遠,他能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少,直到後來,他每天的事情變成了發呆。
觀察艙與物資艙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逛過。每一塊甲板都被仔仔細細地檢查過,甚而至於,食物包裝都被他反覆閱讀過。以此打發無聊的時間。
十年,不長,也絕不算短,如果有希望。還能夠有著兩個艙空間內自由活動的他。也許能夠堅持下來,但是,但是沒有希望。
他知道最終如果自己不自殺,也要面對物資耗盡的境地。
但他每每想要自殺的時候,總是下不了最後一步的決心,最終半途而廢,在死亡的門口膽小地退縮了。
今天,他準備抽空觀察艙的空氣。將自己窒息而死,但是最後一刻。他又畏懼了,一邊咒罵自己的懦弱無能,一邊有氣無力地打開艙門,貪婪地呼吸著通道中的空氣。
瀕死的感覺讓他再一次在失敗後又能撐過一陣子,像是被判了無期徒刑,慢慢地等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一個人實在受不了,便在腦海中幻想,如果當時還有一個人活下來就好了,哪怕是一個男的,這樣至少兩人還有個話說。
這種幻想就是惡魔的誘,惑一樣,越來越深,不久後,他便覺得既然是幻想,那麼最好還是一個女性比較好,這樣除了聊天之外,起碼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再接著,他便覺得既然活著的是女性,那麼不如直接是妮卡兒好了,當時妮卡兒也在空間站,留在這裡活下來的也是有可能的,那麼除了那個別的事情可做之外,精神上也是愉悅的。
如此想著,他便越陷越深,心想既然都是妮卡兒了,那麼不如多想一點,如果自己的父母也在這裡就好了,雖然他不喜歡庸俗的父親,但是這裡起碼是安全的,一家人加上妮卡兒,可以幸福地生活著。
至此,他的幻象終於省略了合理,進入了另外一個自由的境界。
在這樣的幻象中,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魔障了,時常對著空氣說話,就像空氣的那邊,真的有妮卡兒在,真的有他的父母在,甚至在進食的時候,他還會故意說一個笑話,然後和「家人們」一起哈哈大笑,隨後,他也會高聲地與「父親」爭吵,然後再安慰母親與妮卡兒。
魔障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每次清醒過來,那種冷冰冰的現實便讓他萬念俱灰,想到了自殺,而每次自殺失敗後,魔障的幻象就像毒\品一樣誘惑著他沉迷於其中,不能自拔。
在每次自殺失敗後,即將進入幻象的那段時間,他也會做了一些努力,堅持向星空發射求救信號,至於會不會引來外星人,他管不了了,反正都是死。
外星人最終沒有出現,因為他飄向宇宙的時候,它們還在兩光年之外。
但他每次的求救信號,也漸漸地成了有氣無力的例行任務,就像是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不管有人沒人,都閉著眼睛,過半天呻吟一聲:「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今天自殺失敗後,照例,他還是要呻吟一聲的。
麻木地朝著求救按鈕上按了一下,求救信號發射了出去,他便像是完成了一個辛苦而沒有希望的任務,重重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再次輕鬆下來,準備迎接第六十三次精神幻想之旅,這是他最為喜歡的部分了。
清醒,自殺,求救……完成這一切後,靜靜地等待著。
「吃飯啦!」
他眼神有些變化地朝著空氣喊了一聲,爭取早一點進入狀態。
這時候,觀察艙中突然響起類荑人語言組成的信號:
「科裡明,收到請回答!」
他先是驚訝地看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道:「不對,不對,前幾次就是獲救模式,這次不要這個了。」
信號還在響著,他也不著急,像是他幻想的一部分,喃喃道:「別急,別急,等我想想,這次什麼模式?嗯,就是深空遇險吧?黑洞危機!」
他等著周圍有所變化,但那邊的信號仍舊反覆響著:「科裡明,收到請回答!」
他便有些氣餒,片刻後,妥協道:「好吧,好吧,那就再來一次獲救模式吧,不過這次,不能像上次那樣簡單了,要多設計一些複雜的環節。」
接著,他先向空氣的另外一頭,打了一個噤聲小心的手勢,悄悄地來到信號發射台,壓低聲音對空氣道:「你們不要說話,有可能是外星人……」
……
一個月後,因為方明成也是人類的關係,特別執行這次營救任務的阿里等人,登上類荑人空間站碎片艙的時候,驚訝地看著這個類荑族人竟然笑嘻嘻地和他們打招呼:
「使者,你好,這次換你們出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