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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嚓!
暗物之劍隨之粉碎,「少年」手中頓時空無一物。
然而,
天空之上,烏雲壓頂,劍光輝映交錯,殺伐之音滾滾不絕。
他仍在拔「劍」。
戥!
第一柄劍浮沉著微微顫鳴出現在人群中,緩緩旋轉。
一個黑髮男孩難民的身前,他好奇地想要去觸摸,那柄突然出現的熾白之劍,揮灑著星沙般的光輝,絢麗而孤傲,絕地而去。
戥!
第二柄劍出現在一個藍發女孩身邊,絕世耀眼,然後飛昇。
戥!戥!戥!
第三柄劍出現在一個白色制服「人」身邊,鋒芒犀利,然後飛昇。
第四柄劍出現在弭婭目光的上方,熾白如輝,然後飛昇。
第五柄劍出現在山原的邊緣,蕭殺凌冽,然後飛昇。
……
戥!戥!戥!戥!戥!戥!……
剎那間,一柄柄熾白之劍猶如星光爆炸一般,鋪滿整個山原,遍佈各個角落,一柄接著一柄猶如拔劍般升騰。
人們驚惶地想要往後退,但他們更加驚恐欲絕地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彷彿空間都被鎖死,就連外星戰機都被定格。
無處可逃,無路可逃!
山原之上,熾白之劍一柄接著一柄裊裊飛昇,速度不快,卻如劍之海洋,倒流天穹!
它們如流星般飛向天空,掠過黑髮人,掠過藍發人,掠過白色制服外星「人」,掠過漂浮的戰機,一柄接著一柄,消失又鑽出,源源不斷沒入劍嘯淒厲的蒼穹之上烏雲之間,劍光閃動猶如電走暗空。
白色制服的外星「人」面罩下的眼神,一個個轉瞬間變得如剛才那個被扒光的藍發女孩一樣驚懼。但它們也動不了了。
弭婭腦袋一片的空白,她看到暗劍碎裂時,曾終於絕望,但她卻沒想到,他要拔的,不是暗劍!
劍光流離中的那個彷彿越來越熾熱的人影,依舊在「拔劍」,過程徐緩而勢不可擋,一柄熾白之劍猶如從虛空中拔出,終於出現在他手中。
珵地一聲。劍鋒清越銳鳴。流離飛昇的無數劍光頓時像是聽到了集結號令。齊齊振動回應,鳴嘯長空——
殺!
……
天空上下起了雨,泛著血色,那是劍光刺穿帶走的血珠。
弭婭背著「少年」。拚命地奔跑在山原間。
血雨順著貼在臉頰上髮梢一直滴落到地面,染紅了衣襟。
「大蛋哥……」
苜苒在阿狸的背上哭著呼喚道,他的身體滾燙滾燙,隔著好遠,都能感受逼人的熱氣。
「塞斯比亞,7573,不能睡,堅持住……」
弭婭的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一邊拚命地奔跑。一邊一遍又一遍說著。
「少年」雙目緊閉,身體滾燙,大滴大滴的汗珠混合著血雨佈滿額頭,渾渾噩噩地含糊不清著:
「我不是塞斯比亞,我是大蛋。我不是7573,我是95827,我不是大蛋,我是……。我不是95827,我是……」
「我不是,我不是。」
「我是,我是。」
……
弭婭不知道他在呢喃著什麼,她只知道她沒有死,還活著。
她只知道,一劍,僅僅是一劍,她見到了什麼是毀滅!
一劍盡滅!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劍,從未見過那樣的力量,那熾白之劍的呼嘯聲,那外星戰機的撕碎聲,還在她的耳邊縈繞不去。
她與十幾萬人一起目睹了劍的海洋,劍的光輝!
那樣的劍,那樣的力量,要麼來自魔域,要麼來自神國。
她只知道「少年」的身體滾燙滾燙……
前面有一個小鎮,她要趕到那裡,或許能找到醫療急救品,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治療。
漫山遍野的逃難藍發人黑髮人跟著她拚命地跑著,在血雨中,跌倒無數,踩死無數,依舊驚恐不要命地狂奔。
夜晚,她們終於到了小鎮,顧不上會不會有外星戰機追擊而來,弭婭用盡自己所有的急救知識,卻無濟於事。
「少年」的身體已經不再滾燙,而是冰冷,極其的冰冷,寒氣直逼十步之外。
他昏昏沉沉,胡言亂語。
苜苒已經不能接近他,否則就會被凍傷,只能站在十步外焦急地望著弭婭。
而弭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乾著急。
難民們送來搜集來的食物,卻不敢靠近,甚至連話都不敢說一句,從他們中間找來的醫生也無計可施。
弭婭只好再次背起「少年」,上了一輛難民送來的四輪車,向奧芸雪山方向趕去,她想,到了那裡或許有辦法。
一路上,她們聽到「少年」無數次渾渾噩噩的亂語,而出現最多的大概有兩句:
「蜀都的人不是我害的,不是,不是我害的,不要找我,你們為什麼都怪我,為什麼,不要……」
還有一句比較怪異,他曾迷迷糊糊緊緊地抱住接近他的弭婭,流淚滿面地絕望道:
「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好想你……」
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麼,苜苒也不知道,他一會用奇怪而陌生的語言在說,一會又用她們能聽得懂的話在說,但卻沒有一次提到她們。
沒有提到飛艦逃生,沒有提到黑底洞,沒有提初來聖城飢餓的五天,甚至沒有提到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大草原。
弭婭忽然覺得有些失落,而苜苒則更加的恐慌,彷彿漸漸在失去她的大蛋哥,這個世界上,此刻她唯一的親人。
「大蛋哥,朷秀,你們一定要活下去!」苜苒流著眼淚默默道。
奧芸雪山聳立在青天白雲之間,山脈連綿不絕,亙古冰雪不融。
她們趕到這裡的時候,山腳下飄著濃郁的血腥味,到處都是屍體,剛剛進行了一場大戰。
同時。她們也聽到了一個「好」消息,睥邁大人擊敗了精神垮掉的恩覺騎士長,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力量突破極限。
外星軍隊猝然受到他的重創,暫時退了回去。
弭婭雖然更希望勝利者是恩覺而非睥邁,但此刻是誰已經無關緊要,或許睥邁的性格比恩覺騎士長更合適這個殘酷的時代吧,不僅是恩覺絕望地跨掉了,很多人,包括她。面對屍體的滅絕世界不也是差點跨掉了麼?
面對不可戰勝的血腥敵人。只有睥邁那種人才能將自己內心的驕傲偏執下去吧。
只是。有些奇怪,外星軍隊不但從奧芸雪山暫時撤退,而且十分的安靜,彷彿被睥邁給嚇到了。
奧芸山腳下的人們都這麼說。忠誠而狂熱地認定睥邁的確就是他們的救世者!
他們對著睥邁修住的方向跪拜祈禱,恩覺騎士長昔日的美譽變得稀巴爛,成了不堪承受大任的脆弱者代名詞,也成了默默奉獻自己的力量而不爭任何名利的睥邁大人的最好反面襯托。
「這才是真正的偉大者啊,睥邁大人!」
人們這麼讚美著,為睥邁大人曾經忍辱負重遭受非議的過去而感動,甚至為之流淚。
在登上雪山的路上,同樣是恩覺支持者的阿狸,面對到處都是貶低這位騎士長而讚美睥邁的言語。實在忍不住地嘟嚕道:「算算時間,外星軍隊突然變得安靜的時候,我們正在山原那裡吧,怎麼不說是被塞斯比亞那一劍給嚇的?」
另一個士兵搖頭道:「我當時看了一下,它們都沒有活口……貝格麻麻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塞斯比亞就莫名其妙的心慌。」
阿狸吞了一口雪,又擦了擦臉很恨道:「我知道,我就是聽不慣他們的噁心吹捧,睥邁大人已經勝了,何必還要侮辱失敗的恩覺騎士長?」
弭婭歎息了一聲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她們正說著話,雪山上下來一行黑衣人,冤家路窄,領頭的正是摩底由和曾經在軌道車站攔截的強壯衛隊長。
見到弭婭幾人,摩底由與衛隊長都明顯地楞了一下,大概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們,調查員摩底由一時失口道:「你們不是?」
「死在外太空?」阿狸一聽果然是有預謀的,情緒激動道:「多謝你記著,我們還沒那麼容易死。」
「阿狸!」弭婭將他拉到一邊,然後對著那名衛隊長道:「大敵當前,我不想再與你們起爭執,小姐在雪宮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
那衛隊長冷笑一聲:「怎麼?還想告狀?弭婭,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你們背後的主子恩覺已經是廢人,而今是睥邁大人統領全局,如今不同往日,你告狀也沒什麼用了!」
說著,他向後面的士兵一揮手,道:「把他們帶走,都關起來,別讓小姐知道,等睥邁大人打敗了外星艦隊,我也要好好的享受享受,你們不知道,我們的弭婭大人可不簡單呢,當年差點被選為大少爺的未婚妻,後來還是由於她自己堅決不肯,用小伎倆騙過了大老爺和大小姐,要不然,嘿嘿,誰能嘗到她的味道?」
那些士兵甚至是摩底由似乎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密,都滿臉的驚訝,拿著意淫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弭婭的身體,過過乾癮。
弭婭卻很冷靜說道:「我的確有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見到大小姐!」
摩底由笑嘻嘻地插話道:「你還想見大小姐?做夢吧?綁了綁了,給衛隊長送被窩裡去,哈哈!噫,這小子怎麼也還沒死?算你命大,哼,等等,你想幹什麼?還想打我一巴掌?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等等,你別過來,我警告你,你別過來啊,我可是睥邁大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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