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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看起來很落魄,身上的衣服也很破舊,而整個的神情也萎靡不振。
「卓瑪叔叔!」
跟著「少年」身後出來的朷秀瞪大了眼睛,隨即頓時哭了出來,撲到卓瑪的懷裡。
看到朷秀,卓瑪的眼神才恢復了一絲生動,不再是死灰般的沉寂。
他摸著朷秀的腦袋,一時哽咽道:「朷秀啊……」
「少年」一眼便能看出卓瑪身上有許多傷,朷秀在他懷裡的時候,他的傷口疼痛帶起的不自然動作很是明顯。
這令「少年」微微憤怒,但他又不知道該向誰憤怒。
「萺苒呢?」卓瑪抱著朷秀,向後面窩棚看了看。
「少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朷秀卻哭著說道:「姐姐簽了契約,給人家做替身,現在也不能回來。」
卓瑪望向「少年」,他只好說道:「我們找不到願意僱傭我們的人,餓了好幾天,沒辦法萺苒才……是我沒用,沒本事,現在的工作也丟了,要不是你回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朷秀跟著向卓瑪叔叔講前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卓瑪摸了摸朷秀的腦袋,向「少年」道:「塞斯比亞,謝謝你,要不是你,朷秀和萺苒……這都是我的錯,帶你們來聖城是享福的,卻沒想到遭了這麼大的難。」
「少年」急忙擺手道:「是我沒本領,要不然萺苒也不用簽契約換賣命錢。」
卓瑪搖頭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相信那個惡毒的女人,塞斯比亞,我想求你一件事。」
「少年」道:「你說。」
卓瑪歎息一聲道:「為了脫身,我的錢都被他們霸佔去了。現在我也是個窮光蛋,別說送萺苒朷秀去學院,就是萺苒的那份契約我也無力贖回,如今只有你去軍隊,還有一絲的希望。」
「少年」沉默起來,在走出大草原的四輪車上,他聽到過卓瑪與妮月的對話,雖然不是非常的明白,但心底仍有一絲反感。
卓瑪見他不說話,黯然道:「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這件事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以後就不提了。」
「少年」皺了皺眉道:「什麼我們一定要留在這裡呢?既然沒了錢,我們還可以回到大草原,不是很好麼?我不想去軍隊。不光是你說的原因,還有我自己的原因。」
朷秀這時候也說道:「是啊。卓瑪叔叔。我也不想留在這裡了,我想阿爸阿媽了,想大草原了,我們回去吧!」
卓瑪苦笑道:「怎麼回去?只有我們三個人回去?出來的時候是四個,現在卻少了一個人,我怎麼向你阿爸阿媽交待?」
「少年」點頭道:「肯定不能讓萺苒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們想辦法也要把她帶走,卓瑪叔叔,我沒有本領,但你有。看看能不能短時間掙到一大筆錢,把萺苒贖回來?」
卓瑪無奈地搖搖頭:「現在不比以前,各種物資都實行了管制,很難買賣,做一般的事情一時半會也籌集不到足夠贖回萺苒的錢。」
「少年」想了想,試著說道:「實在不行,我把她搶回來?只是,萺苒她好像不想回去,上次就沒說好。」
卓瑪驚訝道:「她不想回去?為什麼?」
「少年」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可能她喜歡這個城市吧,反正我和朷秀都不喜歡。」
卓瑪微微歎息一聲道:「她真的是有點像我,只是那麼一眼,就再也回不去了。」
「少年」知道他是在說他自己當年走出大草原的感受,便說道:「大草原很大,但這個城市對我來說更大,讓人不安。」
朷秀插嘴道:「是啊,聖城太大了,卓瑪叔叔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卓瑪摸著他的腦袋道:「對你們來說太大,對我來說它並不大,我在這裡生活的太久了,順著你們當時離開的方向,我一路邊找便問,多虧了塞斯比亞努力地找工作,這裡附近一帶的許多人對他都有印象。」
或許換做是萺苒,那些人有可能不會再記得,但是「少年」卻給人留下不同的印象,因為他很「生猛」。
「我們現在去哪裡呢?」
「少年」想了想,既然卓瑪回來了,而他又對這個城市完全陌生,且有剛剛失去工作,覺得還是由卓瑪來拿主意得好。
「先去那個大學找到萺苒,起碼讓她知道我出來了,然後我們再想辦法。」卓瑪似乎已經有了備用的計劃:「我還有幾個老朋友,現在的形勢下雖然借不到錢,但是借個地方住下來應該沒有問題。」
能換個地方就再好不過了,在大橋下窩棚裡住著,連大草原都比不上。
路上,卓瑪問了一句:「那個惡毒的女人沒有派人找你們?」
按說,他能憑借「少年」的相貌找到他們,妮月也應該能找到,為什麼她沒有派人來找呢?
得到「少年」否定回答後,卓瑪便明白過來:「這個惡毒的女人果然才不會真的要管你們死活,當初我還擔心,我和她說過塞斯比亞的事情,她會帶走你們謀取什麼,看來,她也沒放在心上,或者認為我是在說謊,這樣也好,要不然就麻煩大了。」
「少年」與朷秀身上都有些工錢,但是依然捨不得亂花,不肯坐車,硬是走到了聖普第斯大學。
進了校門,「少年」便看出他與卓瑪的巨大差距來,沒用多久,根據主家的名字,他們便找到了萺苒主家女兒所在的地方。
裡面大約還在上課,三人便在樓下等著。
這一等,便等到了中午,萺苒遲遲沒有下來,卓瑪就要上去再看看,路邊駛來一輛低調的四輪車。
車上走下一個女人,卓瑪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你這個陰險惡毒的女人。還來幹什麼?覺得害的我不夠慘,還是來看我現在的可憐樣?」卓瑪緊緊地握著拳頭,怒聲道。
妮月消瘦了不少,她看了「少年」與朷秀一眼,但目光最終落在卓瑪身上:「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
卓瑪冷笑:「不用解釋了,你已經承認了,是的,我不可能再有能力拿回我的財產,我也不會像那些軟弱的人大喊什麼我總有一天會拿回來。你們拿走好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讓我噁心,讓我覺得自己白癡。」
妮月的眼睛微微一紅,說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其實一直都在和你說,為什麼一定要送萺苒朷秀去那些學校呢?為什麼不能留在大草原?我從來不在乎你想的那些東西。我……」
卓瑪氣極反笑道:「妮月啊妮月。到了現在,你還裝出這副模樣給誰看呢?難道你自己一點都不覺得噁心嗎?我已經告訴他們無數遍了,我沒有其他隱藏的財產了,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故意放我出來,然後看我會不會去取出你們想像中的隱藏財產?再把你派來。上演苦情戲,套取什麼情報?夠了,你真的讓我噁心,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妮月深深地望著他鄙夷的目光。嘴唇蠕動,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卓瑪,我的時間不多,他們時刻都在盯著我。」
然後她試圖靠近卓瑪,將藏在手裡的一張卡片塞給他,但她尚未觸碰到卓瑪的手,卓瑪便用力地甩開,極其厭惡地向旁邊移開,像是碰到了什麼極度噁心的東西。
她的身體微微一抖,呆了呆,咬著嘴唇,幾乎是央求著說道:「卓瑪,這是我自己的錢,帶他們趕緊回去吧,你鬥不過他們的。」
卓瑪冷聲道:「別演戲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回去也告訴他們,求他們也放過我吧!」
妮月的手微微顫抖著,卻不敢再靠近他,只小聲:「卓瑪……」
卓瑪再不看她一眼,厭惡地道:「滾!滾,滾!給我滾!」
妮月身體明顯地一顫,幾乎是哀求地看著卓瑪。
卓瑪不再理她,逕直上樓了,妮月似乎不敢去追,便想要將那張卡片塞到朷秀的手裡。
朷秀不敢接,急忙將雙手背到身後。
妮月只好又將卡片塞向「少年」,朷秀以為他也不會接,但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忽然問道:「這裡面是錢?」
妮月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好,那我拿,你欠卓瑪叔叔的!」「少年」接過那張卡片,就準備放到口袋裡。
這時候,卓瑪又突然從樓裡面衝出來,來到「少年」身邊,把那張卡片掏了出來,砸在妮月的身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拉著朷秀,一手拉著「少年」,一句話也不再說,往樓裡而去。
外面只剩下孤零零的妮月一個人。
「為什麼不要?」
「她這個陰險惡毒的女人會有什麼好心?塞斯比亞,你不要被她又騙了。」
……
中午他們沒能見得到萺苒,主家不同意,要等到晚上。
為了躲開外面的妮月,他們乾脆在樓裡面不出去,硬是撐到了晚上。
外面的路燈亮起,妮月也不在了,他們三人站在一側,看著從大樓裡不斷湧出的男男女女人群。
正在等著,人群裡走出一個女孩,看見一側的「少年」,笑著說道:「怎麼又是你?還來蹭課啊?」
「少年」看著她,卻不記得她是誰,於是也不想理她,想著自己的心思。
那女孩見他不說話,便擺了擺手道:「我叫海瑟,幕連老師說,如果你還有問題,可以去找他,不用擔心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少年」仍舊不理她,盯著大樓出口,已經看到萺苒陪著主家的女兒正走出階梯。
卓瑪正要上去,這時候,天空上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然後就聽到「彭」地一聲,像是什麼重物落在地上。
大樓出口的人群頓時一驚,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女孩的刺耳尖叫。
下一刻,人群嗡第一聲亂成了一團。
「色魔啊!」
「怪物啊!」
有人大喊,慌亂地奔跑。
「少年」第一時間將朷秀擋在身後,然後去看萺苒的位置,見到她安全地站在那裡,才將目光移到從天而降的「怪物」身上。
那是一個人形的巨大怪物,皮膚蒼白地讓人覺得噁心,眼睛白茫茫的一片更讓人膈應,沒有衣服,大約一兩人高,手臂肌肉發達,手指如爪一樣鋒利。
此刻,它正捲起一個女孩在它的腋下,本來它應該已經離開的,但是它也看到「少年」,於是似乎有些緊張,低聲地咆哮著,身上的肌肉節節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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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不住,太睏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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