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懦夫的後代。」領頭的反抗怪人向許可珺堅定道:「但我們不是懦夫!」
它的話,許可珺不能完全聽懂,很多發音變味的太厲害,而文字它們又看不懂。
她一連輕輕叫了楚雲升幾聲,發現自楚雲升說了「我認識」三個字後,就一直沒有了動靜,雙目緊鎖地盯著牆壁頂上的文字。
領頭的反抗怪人繼續向許可珺敬畏說道:「智者,我們正在準備第六百二十七次反抗,但我們的先輩告訴我們,沒有智者,反抗不可能成功,我們失去智者很久了,先輩們說第六百零五反抗失敗後,就再也沒有智者,這面牆壁上,也無人再能讀懂與銘刻新的戒言。」
許可珺扶著靜默的楚雲升,心中似乎暗暗著急,但臉上仍舊十分的平靜,怪人的話太長,很大一部分她無法分辨,便用它們簡答的詞語再問一遍道:
「什麼?」
怪人反抗頭領嚴肅道:「先輩們相傳,只要堅持不屈的意志,總有掙脫奴隸牢籠的一天,它們說,只要堅持到三百次反抗,一定會有奇跡出現,一定會成功,後來失敗了,奇跡沒有出現。
它們告訴我們那時候的先輩它們當時的後代,說它們弄錯了,至少要堅持第六百次,才會成功……歲月過去的太久,一次次的反抗被我們的先輩用這種方式記載著,代代相傳,成為我們先輩們唯一的希望,它們相信那些先輩不會騙它們,到了六百次,肯定能夠成功。肯定會再有奇跡發生。
但第六百次的大反抗,仍舊失敗了,大家都很灰心,先輩們許多智者不知道原因的消失了,而且它們也不再將智者相傳下去。
後來,它們告訴我們,它們聽錯了先輩的告誡,更早的先輩不會騙我們,是它們沒能看懂牆壁上記載的先輩反抗經驗,所以才會在第六百次中失敗。
那時候的先輩都說。只要弄懂了刻在牆壁上的知識,就一定能夠成功,是我們自己走錯了方向。
為了認識牆壁上的文字,我們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的心血,可惜智者都滅絕了。時間過去又太久了,再沒有人能認識這些文字。」
這一次它說的很慢。很清楚。雖然更長,但許可珺聽清楚一小部分,它的話讓她想起一個瞎子藝人的淒涼故事。
年老的藝人從他瞎子師傅那裡得到一個巨大的秘密,說是一生之中拉斷一千根弦,就能在二胡裡找到恢復光明的秘方,他的師傅說自己記錯了師祖的話。以為拉斷八百根就能取出秘方,所以失敗了,死前告誡他一定要拉斷滿一千根,之後。他死死地記在心裡,每一根斷弦都當成希望珍藏起來,直到年邁將死之年,終於拉斷夠了的數量,激動的他急忙打開二胡……
他在臨死前,諄諄告誡自己年幼的瞎子小徒弟,說他也記錯了,不是一千根,而是要一千二百根,才能得到秘方,但他沒有告訴小徒弟,那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拉斷的數量!
許可珺淡淡地歎息一聲,她想告訴這些怪人,即便她是真的智者,即便她能看懂了牆壁上所有的文字,它們也贏不了第六百二十七的反抗。
這是它們先輩的一個騙局,無奈而又深深絕望的騙局。
但或許,六百多次記錄之前的那個奇跡,也許……
許可珺看著身邊的楚雲升,雙眼迷惘,想起了很多當年的事情,想起楚雲升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又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像水潭裡偶爾落下的石子濺起的不起眼的漣漪,誰又能想到,多年之後,竟是這樣的又重逢了。
見許可珺不說話,怪人頭領又說道:「烏怒是不會死的,它們有不死的腐朽靈魂,想要徹底殺死它們,必須攻入它們的巢穴,但那個地方,自從第六百次失敗後,就沒人再知道怎麼走,怎麼進入,所以,智者,請您一定要仔細辨認先輩們留下的經驗,這一次,我們不能再失敗,有了您,一定可以成功!實現先輩們的預言!」
它越說越激動,拉著其他人一起跪拜起來。
許可珺自知無能為力,所以也不再說什麼,只靜靜地坐著,等著楚雲升「清醒」過來。
過了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楚雲升仍未有動靜,許可珺坐著不說話,得不到她「答應」的怪人們,也只好苦苦地等著。
外面傳來一陣騷亂,幾名稍微強壯一點的怪人拿著植物干莖做成的簡陋武器,急匆匆地闖入進來,基裡哇啦地緊張地說了一通。
它的語速太快,許可珺基本聽不懂。
怪人頭領臉色卻一變,急忙站起身,說道:「智者,烏怒和奴兵進不到這裡面來,你放心,我去看看。」
許可珺微微一皺眉梢,意識到可能是細高人和巨型樹懶來了,便立即也跟著起來道:「我和你們一起去看看。」
楚雲升看不出「監工」究竟是哪種滅絕動物,她知識豐富一些,當時就看出來了,還有,河流裡的其實也不是章魚,但名字她一時想不起來,另外還有一些巨大的雕齒獸,不過數量不多,都是很久前邊滅絕的地球生物。
現在,楚雲升莫名地沉寂,如果敵人有可能攻入進去,她需要做好準備與提前知道。
怪人頭領有些擔心唯一智者的安危,但又不想違背她的想法,便點頭同意,讓幾個最強壯的怪人緊緊保護著她。
來到隧道口,就看見數不清的怪人被監工們驅趕到他們面前,全都跪著,黑壓壓地一片。
它們出來的時候,監工們已經在殺人,一排排地抽死。
怪人頭領握緊了拳頭,雙眼中幾乎要噴出怒火。
「固比,烏怒說了,它們只要一個人。也不是人,是智者帶來的那個怪物,只要我們把它交出去,烏怒說了,可以饒恕其他人的罪過。」守在入口的一名怪人,急忙靠過來說道,眼神充滿緊張與期待。
怪人頭領猶豫一下,它親眼見到楚雲升抓碎奴兵的腦袋,親眼見到楚雲升殺死至高無上的烏怒身體,不久後準備的反抗中。一定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但,如果不交出去,很多人會死,準備已久的反抗行動,也會因此而夭折。尤其是這一次智者終於出現了,先輩們預言一定會成功的!
它將目光望向許可珺……
「不行!」
聽完怪人頭顱的解釋後。許可珺當即不同意地說道。
即便的確是斬釘截鐵的話。但在她的嘴裡說出來,依舊很平靜,彷彿沒有一絲的漣漪。
「智者,我知道您捨不得它,但是現在的情勢,如果……」怪人頭領不能往死了得罪許可珺。不能硬來,便試著解釋道,它每耽擱一句話的功夫,就有許多人的性命消失。
「那也不行。」許可珺打斷他道。這還是她第一次打斷別人的話:「固比,如果你把他交出去,你們這一次反抗我敢肯定必敗無疑。」
這時候,她稍稍頓了頓,面對快要失控的怪人情緒,她必須再加上一句:「相反,你們這一次或許真的能夠成功!」
怪人頭領眼神頓時一亮,但隨即有一絲的困惑,顯然沒有徹底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許可珺不相信怪人,立即返回隧道內。
叫醒楚雲升,才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怪人頭領一咬牙,向旁邊的怪人道:「守住洞口,不能讓任何進來!」
它這個決定等於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先輩們的告誡上,如果沒有智者,它們這一次準備已久的反抗很可能再一次失敗,即便死再多的人,也要首先保住智者。
它的決定很快從行動上被細高人發現,「監工」們立即加大屠殺的速度,隨即,一支仍由怪人組成的隊伍開始衝擊反抗怪人守護的洞口。
「監工」身形高大,進入不了隧道,但怪人自己可以。
怪人反抗者沒一邊痛罵叛徒,一邊激烈自相殘殺。
而怪人叛徒們更加地賣命,在它們的身後,明顯的有一大堆人質聚攏在監工們的長鞭之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楚雲升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任憑許可珺怎麼搖晃他,他竟然紋絲不動。
怪人頭領再也坐不住了,它當即決定立即進行第六百二十七次的反抗,再這麼被奴兵們殺下去,聯繫好的暗藏分佈在各個碎片中人員就全毀了,白白的死掉,不管怎樣也要試一次。
即便失敗了,還有第六百二十八次,只要智者在,下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天羽國的天空花園地底之下,一場慘烈的大規模起義,再一次爆發,嗚咽的號聲像是召集令一般,一片片地「點燃」一塊又一塊碎片。
等待已久的放抗怪人們突然向沒有防備的監工發起自殺式攻擊,向正在修復的工程場地大肆破壞,令碎片大地頓時處於一片腥風血雨中。
怪人頭領鄭重地將之前差點被監工帶走的小女孩,放在許可珺的面前懇求道:「請您一定教會她文字,將智者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她是我們在下一代中選出的最聰明的孩子。」
說完,他提起簡陋的武器,頭也不回地走出隧道。
此刻的楚雲升,仿若置身於星辰浩瀚的宇宙之中,他的意識每附屬上一顆星球,其他無數星辰便感覺以他為中心飛速離散出去。
整個宇宙都在運動,以恐怖的速度膨脹,恆星與恆星之間的距離,星系與星系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並且越來越快。
但不管他附屬在哪一個星球上,這種膨脹遠離的方式,都變成以它為中心,均勻的離散。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神奇,很美妙的感覺。
也就是說,這種膨脹離散,沒有中心,但同時,每一個星球,甚至每一個空間點,又都是中心!
難以用語言、模型以及數學來描述這種運動。
它已經涉及到極深奧與神秘的領域。
但這並不是真的宇宙,而是幻化出來的景象,換句話說,有人建立了這個運動的模型!
破鎮之人留下的文字,散發出來的力量,將他拉入了這裡,那種力量與他操控力量隱隱有些相似,但絕對強大與精純得多,幾近巔峰。
在他的耳邊不斷地迴盪著浩蕩之音破鎮之人刻在牆壁上的唯一的一句話:
靈皇皇,神滅滅,原我本真,逐離四空,奉劍正中央!
他的零維中,物資碎片凝然成劍,掃蕩四下。
他第一次看到了該死的第三能量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