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升心裡很清楚,眾目睽睽之下,又有眾多海人耳目,即便渾身佈滿死氣,也做不到完全的藏匿,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不停地變化位置,保持緘默,見機行事。
殺不殺阿西俄,並不重要,盡快將海國的這名樞機打發走,才是關鍵。
他還是一點底氣的,影人都搞不明白的黑氣,哪怕只有一點點,殺傷力也是極為巨大的,絕不是阿西俄可以抵擋得了的。
要怪就要怪那個阿西俄自己找麻煩,為最大限度的避免引起樞機生命的注意,樞機之火他都未打算動用,全靠渾身的火元氣攀升能級發出嘯雲一箭,誰想到阿西俄會用蠱惑雄性興奮的本事刺激出如火山般的第三股能量,他在通弓的關頭,體內反噬出來的血液,不但帶著第三股能量的「毒素」,還有維持三方平衡的黑氣與物子碎片,在他跌落遠離之後,物子碎片超過五六米立即返回體內,但黑氣卻留在了火箭之上。
被黑氣化箭瞄準,不是找死麼!?
金弓瞬間就被黑氣帶來的毀滅性所粉碎,但箭勢已成,未能掌控零維的楚雲升自己也無法阻止它殺人奪命。
如果能的話,楚雲升比阿西俄還想收回它,完全沒必要引起樞機生命的注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引起海國樞機注意的並不會是黑氣,它未接觸到黑氣前,有可能都不知道黑氣的存在,最可能是黑氣催逼了火元氣能級飛速遷躍,引起能量異常波動,而海國樞機又可能留心叢林戰事,被逮了個正著,這一點。從其他國度的樞機並沒有出現,可以明證。
阿西俄是天底下最接近樞機的人,距離樞機也許只差一掉契約,自然是海國的「寶貝」中的「寶貝」。硬要幹掉她,不但沒好處,惹急了這名海國的樞機,縱有死氣遮蔽。眾目之下,也未必能跑得掉。
這一絲黑氣殺不掉千萬里之外的水手主人,卻足以威脅阿西俄的性命,海國不得不讓步。
但他仍不敢掉以輕心。誰能保證海國的樞機不是拿阿西俄做誘餌,誘使他出聲說話,找到他的位置。發起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他一面將如何選擇的問題拋給海國樞機自己,一面立即更換位置,處在最為有利的地勢上,握緊手中的流火戰刀,時刻準備放出樞機之火,朝下方砍出這一刀。
沒遇上樞機的時候,楚雲升會很擔心。細緻做好各種打算,一旦遇上了,便異常的鎮定,沒有退路下,毫不退縮,隨時準備硬碰硬得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江面與江岸上,鴉雀無聲,從他們投來的眼神中,楚雲升甚至能看出一絲祈求。
很好笑,他們祈求的意思楚雲升明白,竟然是祈求自己不要亂來,生怕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朝海國樞機的遠距造體發起攻擊。
這些人可能還不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南方大陸帝國是為了什麼吧?
好在血騎們沒有這樣的眼神,要不然,還真的是糟糕透頂,不怕打不過,就怕未戰先怯,跑都跑不掉。
腿軟!
楚雲升默不作聲,江面上下的人摸不著頭腦,但海國樞機應當是清楚的,很快,不知道它是放棄了,還是原本就沒有殺掉楚雲升的打算,緊握黑氣小箭的水手拔出江面,順著江水,首先塞入最先趕到的那只海中凶獸口裡。
頃刻,龐大的海獸死亡!
巨大水手仍未鬆開,黑氣小箭仍然在左衝右突,於是它繼續劃著水面飛馳,一隻隻海獸從江底魚躍出來,彷彿爭先送死,水手穿過之處,留下一具具漂浮的屍體,盈滿江面,直到它朝向大海方向消失不見。
能消耗黑氣的,唯有生命!
看到這一幕,之前一直笑盈盈的阿西俄目光裡,才露出真正駭然與驚愕的神色,向楚雲升大約所在的方向,突然微微恭敬地鞠了一躬,反身扎入水中,旋即失去蹤影。
楚雲升按住內心的跳動,沉靜地又堅持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連江水都開始退卻了,才鬆了一口氣,從冰雕般的浪濤上滑落下來。
布特妮連忙帶著十二血騎迎接上去,圍聚在楚雲升身邊,神情戒備。
「靠近一點!」
楚雲升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即,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見血騎們紛紛露出擔憂的眼神,便笑了笑道:「我沒事,中那個死人妖的道,休息一下就好。」
他是想告訴布特妮她們海國樞機沒有出手,所以不用太擔心,沒想到肖納等人古怪地僵硬起臉皮,似乎想笑不敢笑,而布特妮皺起眉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消停片刻,楚雲升翻身騎上肖納替他牽回來的戰馬,定了定心神,道:「過江!」
他不想再回江北岸,省得麻煩一大堆,估計此刻很多人要找他,但除了文蘿,還真的沒有一個人讓他能有心思說話,包括胡爾王子。
到江面的南岸,海國樞機未曾回來,其他樞機也未出現,楚雲升才算徹底地放下心,想來自己歪打正著的黑氣小箭暫時讓他坐實了行走的名頭。
大陸帝國的騎兵們陸陸續續地跟了上來,一個個看向楚雲升的眼神突然間都變得有些躲躲閃閃,不敢直視,一兩個熟悉一點的紫金騎士恭恭敬敬地叫著「行走大人」,再不提「地球人」三個字,而「畸形人」就徹底地消失了。
不到一會,胡爾王子也上來了,他箭頭的傷似乎剛剛處理過,留有一點殘缺的痕跡,看見楚雲升,沉默片刻,語氣複雜地說道:「上來坐吧,混在騎兵裡面,折辱了你的身份。」
楚雲升看了一眼還落在後面的文蘿,從馬上翻身下來,踏上胡爾的華麗大車。滿口袋的翻香煙,道:「我們地球人沒你們那麼多的規矩。」
見胡爾不再讓鮑爾翻譯,他便看了一眼騎士群中圖頓,猜想大概已經「告密」過了。
胡爾王子敏銳地撲捉到了楚雲升的目光。淡淡一笑道:「你其實完全不用理會這點小手段。」說著,它頓了頓,道:「可能,你的確不瞭解我們。雖然說個人的戰鬥力量無法替代貴族們的地位,但你已經超過了這個力量的限制,普通的規則不再適用於你了,今天之後。你恐怕就要取代阿西俄,成為天地間最為接近樞機的第一人。」
楚雲升終於摸出一根煙來,坐了下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胡爾王子搖頭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很快就會揚名五國!」說著,它又頓了頓,沉聲道:「我想,這也是正常的,你是被神靈選中的人,達到樞機的世界。應該也不會太遙遠吧?」
這句話,透露出它已經認定了楚雲升為神之行走的身份,楚雲升就笑了笑:「你見過有我這樣的樞機嗎?不過你放心,是不是樞機,我都會遵守遺境洞穴中你我的協議,希望你也能嚴格遵守,不要讓我失望。」
胡爾王子定定地看著楚雲升,半響才說道:「你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地球人。」
楚雲升看了它一眼:「你統共也沒見過幾個地球人吧?別以為鮑爾這些老美就能代表全地球了,那是他們整天意淫的想法,比我奇葩的人多得是!」
胡爾王子訕訕笑道:「我的確不懂你們同樣的種類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複雜的國度,國度多了,聲音就會多、就會亂,我想你們肯定亂哄哄的,沒有一天不在衝突打仗。」
楚雲昇平靜不語,一邊等著文蘿等人靠近,一邊抽著煙,歇口氣,第三股能量暴動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也習慣了,沒什麼大事,平靜下來就好。
「不過,就當我說個建議吧,樞機的力量很可怕,以你的境界能力,其實應該比我清楚,如果沒必要,還是不要惹得好。」胡爾王子把玩著酒杯,目光微動,隨口般地說道。
「你以為我想惹它們嗎?」楚雲升丟了煙頭,喝了一口旁邊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來的新侍姬給倒滿的酒水,看著胡爾道:「包括你,你不找我麻煩,我也不會坐在這裡。」
胡爾王子的新侍姬就微微顫抖了一下,餘光膽顫心驚地看了看胡爾王子,生怕它再被這個人這句不恭的話給激怒了。
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胡爾王子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完全看不出「老爹」病重要死的哀痛,伸手一巴掌拍在她緊張翹著尾巴的屁股上,推向楚雲升:「阿西俄確實有勾引男人的本事,不過,看你那血噴的……要是上次送你的那個還不夠,這個你也帶回去吧,等到了太陽城,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那名侍姬很惶恐,侷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從內心裡,她不想侍奉一個沒有尾巴的畸形人,和接不接樞機無關,她寧願呆在喜怒無常的胡爾身邊,但根本輪不到她做主。
好在楚雲升立即回絕道:「我對有尾巴的人沒什麼興趣。」
胡爾王子一愣,皺眉道:「那只好讓鮑爾從他們……」
楚雲升隨即打斷它道:「你一個在外的王子,老皇帝都快駕崩了,只有心思拉皮條嗎?」
胡爾王子苦笑一聲道:「你不懂,我坐不上這皇位的,太陽城的老貴族們大都支持那個人,這還不要緊,關鍵是七王姐……以後你見到我再告訴你。我能爭取的是最好的封地,按照帝國的血緣體制,就算那個人坐上皇位,他也必須給我那塊源於母家的封地,但他不想給我,所以才希望我最好死掉吧。」
胡爾得不得到皇位,楚雲升還真不太關心,關鍵是能不能弄到資源,所以封地很重要,立即追問道:「那塊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胡爾王子指著車邊的親衛騎士,道:「它們身上穿的甲冑,至少三成來自於那片封地的礦藏,即便不制甲,也是緊俏之物,封在那裡,便富甲一方,而且那裡繁華程度,不亞於太陽城!」
楚雲升頓感失望,指著紫金騎士胯下的騎獸道:「如果你不要求封在那裡,可以封到盛產這種坐騎的地方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