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著大腿的怪人突然出現,令大腦袋豬頭吃了一驚,因為它完全沒有看清楚這只齜牙咧嘴的兩腳動物是如何靠近的?
圈欄中其他赤條條的人也是吃了一驚,圈欄的另外一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大堆人來,重要的是,他們竟然穿著衣服!
難道是新被抓來的?
在炎炎的沙漠上,穿著厚厚的衣服,雖然更為奇怪,但此時反而沒人去注意了。
「你想吃人?」
楚雲升將**歲的小男孩推到自己的身前,再送到豬頭人跟前,語氣極靜地說道:「我把他送給你們吃好了。」
看到一大群八戒大肆屠宰人類,殘忍烤食,楚雲升以為自己不會有太大的心理波動,在黑暗時期,他也看到過很多次更為凶殘的人吃人的陰暗場景,即便是他自己,隱約中也有一段至今不想詳細回憶的滅絕人性的黑色記憶,但他還是有些冰冷。
或許是因為那個即將要被一根尖銳金屬棍穿刺然後架在篝火上燒烤的五六歲大的柔弱小女孩,觸及了他什麼,又或許是因為被當成動物一般待宰的對象是他的同胞,而他畢竟仍是一個人類,也或許是吃人的不是人類自己,而是本該在食物鏈下端的豬頭。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卻不妨礙他決定殺光這群放肆的豬頭。
但他不想自己出手,因為他殺人的速度很快很簡單很利索,沒有什麼痛苦,對付這群面目猙獰的豬頭,最佳的人選是更為凶殘的影人。
「老子不姓八!」
影人在大怒中,被楚雲升不由分說地拉了過來,送到腦袋巨大的豬頭身前,並說出上面的一翻話來。
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他的餘光恍惚發現豬頭拖著的那個女孩似乎有點眼熟,長得很像記憶中的譚凝。不過他無意深究,對如今的他而言,過往那些人和事情,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他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影人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被楚雲升簡單的利用,它轉身就想走,但轉過的目光卻落在大腦袋豬頭懷裡的嬰兒身上,便站著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雲升乘著豬頭發愣,毫不費力地從它手裡奪回被拖在地上的女孩。然後轉身離去,將身上的破毯子解下來,裹在女孩的身上,回到周大千等人身邊,說了一聲:「我們走。」
這些人還沒有從剛才的光門穿梭中反應過來,又突然看到一群豬頭在分食人肉骨頭,並且莫名其妙地身處炎熱的沙漠,分明剛剛還是冰天雪地的極地……腦袋一片混亂。下意識地聽從楚雲升的聲音,稀里糊塗地從楚雲升踹開的柵欄口走了出去。
圈欄的動靜很快被不遠處的其他大小豬頭發現,見兩隻腳的動物竟然要逃跑。它們也不生氣,反而有些興奮與期待的樣子,懶洋洋的拿起各種粗大笨重的大塊武器,三三兩兩地看笑話一般不急不慢,彷彿是想放著人類逃跑,再從中獲得獵殺的快感。
其中一個腦袋上長滿巨大痱子般肉包的豬頭,抱著一根粗大且難看的金屬大棍,威武地從沙地上站起來,它位置正好堵在楚雲升的去路上,不過它也沒有馬上要阻攔的意思。反而呼嚕呼嚕的亂叫嚷著什麼,做出一副嚇唬人的模樣。
就在楚雲升要一腳踹開它的時候,一個美麗的影子從他身邊掠過,衝到痱子豬頭面前,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啪!
楚雲升皺了一下眉頭,而那個痱子豬頭更是暈乎乎的發懵。它剛要發怒,卻一下子像是見到了鬼一般,高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原本面目猙獰的表情忽然間變得有些驚恐。
高貴的洛紗很滿意對方誠惶誠恐的表情,讓她之前所受到的羞辱與委屈稍稍得到了幾分填補。
豬頭的身軀很大,至少超過她半個身軀以上,但此刻,全然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低眉順目,甚至點頭哈腰,只是滴出口水的樣子有些噁心。
洛紗收回剛才高高揚起的手掌,看著豬頭上的巨大痱子,有些厭惡地用力擦了擦手心,回頭向楚雲升露出一個挑釁的目光。
「去把這些畸形人都抓起來,一個都不准殺死,我要加倍地羞辱它們!」
洛紗以一個高傲的天羽人應該有的語氣,向痱子豬頭發出命令。
她忍了很久了,終於找到了機會,以天空之國天羽一族的赫赫威勢,沙漠上這些野蠻無知的傢伙,除了乖乖聽命之外,絕不會有敢反抗違背的膽子。
雖然她認為自己可能是受了重傷而失去了力量,但有這麼多在沙漠游弋的嗷卡人,想來那兩個可惡的畸形人也得束手就擒了。
膽敢觸碰自己的羽翅!
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饒恕的行為,比起小畸形人更加的可惡。
洛紗的出現,讓不遠處的豬頭們都發起了楞,它們大概沒想明白一個高貴的天羽人怎麼和兩腳動物混到一起去了?
圈欄另外一頭的大腦袋豬頭本來準備一巴掌拍死在它眼裡只有屁大一點的影人,這時候聽到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地底小人的一句話,生生地收回了它高高舉起的手掌。
幸好它沒有拍下去,否則此刻拍死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你怎麼能這樣呢?它們是我的俘虜,而且那個小畸形人,我已經以一雙鞋子的價格賣給你了,你怎麼能讓嗷卡人抓自己的俘虜呢?」地底小人朧朧手指著影人,氣憤地站出來。
她剛從光門出來,驚魂未定,還在擔心沒有逃出來的同伴,急得要命,見到天羽人洛紗還想著抓自己的俘虜,很生氣。
楚雲升不知道它們在說什麼,語言不通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果然還是誕靈的好,無音,無形。無損……不論達到哪一個,聽起來、用起來彷彿都很牛。
不想跟羽翅人囉嗦,楚雲升徑直無視了痱子豬頭和得意洋洋的洛紗,看了地底小人一眼。視若無人地在洛紗口瞪目呆的驚訝中粗暴地抓起她所謂尊貴的羽翅,拖著就走,並回頭又看了影人一眼,沒有說話。
洛紗憤怒了,大畸形人實在是太囂張了,它難道還沒有看清楚形勢嗎?難道不知道自己只要一聲令下,所有的畸形人都會死嗎!?難道——
怒火燃燒著她的尊傲。不可抑制地氣得發抖,指著痱子豬頭,狠狠道:「快把它給我抓回來!」
痱子豬頭立即領命,轉身邁開巨大的步伐就要追出去,然後一幫子砸死這個狂妄的兩腳動物,其他豬頭也是蠢蠢欲動,擺開陣勢,準備表現立功。它們不會因為洛紗似乎有點弱而不聽命,它們討好與害怕的是洛紗背後整個天羽帝國。
但下一刻,痱子豬頭愕然地發現自己明明向前走。怎麼身體卻在向後移動了?不僅是它,整個沙地上的豬頭都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一個方向集中,而那個方向,竟然是大腦袋豬頭面前的「幼崽」。
影人和自己在某些方面相似,所以看到影人後來的表情,即便它不說話,楚雲升也知道它會出手,殺一群豬頭人消耗不了它多少實力,雪地裡的一戰彼此對對方的力量大致有了瞭解,也就不會為了提防對方而過於謹慎地畏首畏尾。但他並不清楚影人為什麼會出手,是它需要在人類中維持形象,還是出於其他原因,楚雲升暫時就猜不到了。
不過沒什麼關係,結果一樣就行。
「八八哥哥好厲害啊!」被周大千抱著身前,面朝背後的小女孩。像是看著奧特曼一樣崇拜著那個不大的小男孩。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過程。
楚雲升聞聲再回頭的時候,便發現影人的身邊站著已經拿回嬰兒的年輕母親,而它自己則風輕雲淡般一步步跟著大部隊走來。
在它的身後,一群豬頭人像是集體發了瘋一樣相互撕咬,吞食,血肉模糊,吼叫與慘叫不絕於耳,直到臨死的那一刻,沾滿口水的嘴裡還不停地咬著從其他豬頭身上撕下來的血肉。
這個傢伙,果然邪氣之極!
楚雲升心中有些凜然,他知道影人這是在做給自己看,隱隱的暗示或者威脅著什麼,但一時還弄不清楚。
同樣被拖著走的洛紗,望著小畸形人身後的一幕,原先的怒火一下子全變成了恐懼,彷彿那不是一個小畸形人,而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她並非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同樣的場面,在十年前她見過一次,施展這種威力的是三羽之一,當時企圖發動叛變的那些人,就是被關在宮殿中,詭異地自相殘殺而死絕。
雖然說那一次叛變者的數量眾多,三羽之一在施展這種力量之後神色怠倦,但看那個小畸形人,竟然完全沒事人一般行雲流水,恐慌真正地從極北雪地的那一幕再次遙遠地襲來,命中她的心臟。
它究竟強大了什麼地步?
這是三羽才有的力量啊!
可為什麼抓住自己羽翅的這個平平無奇的大畸形人對它卻絲毫沒有該有的尊重?
如此強大的強者,竟然被一個地底小人以一雙鞋子的價格賣給自己?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大畸形人似乎又始終默認了它們的俘虜身份……
一時之間,洛紗的腦袋又一次混亂著,只是這一次,卻不怎麼敢反抗了。
能看懂影人這一手的其實不多,除了洛紗,大概只有楚雲升了,周大千的女兒顯然不能算,她只是看「熱鬧」。
那麼,意思似乎也明顯起來,楚雲升翕然地笑了笑,不就是告訴自己它也能夠越境施展掌控樞機的本領麼?算是對自己符文攻擊所發生的小變化來一個回應?看來它對自己還是不放心,說不定以為自己會因為符文的變化而自信心爆膨,偷襲它搞決戰來著。
被圈養的赤條條的上百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意識到人類的高手出現了,終於出現了!
一出手,不,連手都沒出,輕描淡寫間便將能夠屠宰他們的豬頭怪物以異常殘忍的方式滅得一乾二淨。
強悍的實力與霸氣,一覽無餘!
這些人有的從火堆旁搶回一兩件衣衫遮蔽在**的身體上,有的甚至來不及,就這麼赤條條地跟在影人那具小男孩身體的後面,白晃晃地沒有羞恥地跑在沙子上,神情中,流露出強烈的巴結**。
兀然間,它那瘦弱小小的身體,在這上百人的心目中,變得高大起來,它的地位,也漸漸猶如沙漠上的太陽一般炙熱。
……
在他們前進的前方,越過綠洲的北面,很遠的地方,席捲地面一團沙塵暴中,彪悍地衝出一支手持王旗的騎兵軍團。
這些人風沙僕僕,略帶倦容,但眼睛中一片血紅,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廝殺,盔甲與劍鞘上還染著暗紅的殘血。
當先的那人,重盔重甲,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辦法在沙地裡仍能夠保持著始終的平衡,一馬當先地躍上沙丘嶺,勒住似有無窮力量的戰馬,帥氣地打了一個旋,等到後續的騎兵戰旗密密麻麻地跟上來,一字排開,佈滿丘嶺長峰,便拔出長劍,踱馬走向騎兵陣線的中央,然後,促動戰馬開始奔跑起來。
「他」的長劍高高豎起,節打著所有騎兵們拔出的利劍,口裡激昂地呼喊著什麼,劍與劍連續不斷的高速碰撞聲下,「他」每呼喊一次,蕭殺的騎兵們便整齊地回應一次,每節擊一次,所有人眼睛中的血紅便加深濃郁一層!
戰旗獵獵,音聲雷鳴,猶如滾熱的氣浪,激烈而上,似有一團戰火在天邊漸漸燃燒,激昂無比。
「他」從長龍般的陣線一端,飛揚奔馳到另一端,節擊每一個騎兵的長劍,而在「他」的身後,還有一人手持王旗,隨影奔跑。
最終,「他」回到陣線的中央,揮舞長劍,劍鋒直指沙峰下的平原上無數激烈交戰的黑點……
戰馬開始奔馳,密集的馬蹄落在沙子上激起滿天的塵沙。
陽光從他們的背後宣洩下來,照耀在染血的殘破王旗上,似是給它鍍上一層奪目的金邊。
戰旗攢動,迎風呼嘯。
整支騎兵軍團如洪水般地衝來,震擊著大地,王旗所向,血戰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