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譚凝？」楚雲升一下驚醒起來，道。
埃德加吞吞吐吐地說道：「是的……這個，她，她現在已經，已經……」
「已經怎麼了，你直說！」楚雲升見埃德加結結巴巴的，頓時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想到了譚凝也許死了，也許失蹤了，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埃德加竟石破天驚道：
「倫農先生，她已經是多能族的第五號天導人了！」
「什麼！！！」楚雲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聽錯了一般，從沙發上筆直地彈了起來，雙目瞪圓，剛剛的睡意瞬間退散的一乾二淨，額頭上的青筋甚至都根根暴露！
埃德加一個激靈，急忙走過來，勸道：「倫農先生，這也不能怪她，當初黃山一戰後，冰族的人強行擄走了她，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她在冰族的手裡價值也因此沒那麼大了，唯一的作用，只能是敲詐一下多能族。
後來多能族的確是用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技術將她換了回去，她一個女孩子，既不是覺醒者，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人，連生死自己都決定不了，也只能任由他們擺佈。」
楚雲升心沉如石，腦袋有點亂，來回地在沙發前走動著，他想到了一萬種可能，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終竟是這樣的結果！
黃山一戰，他幾乎以身死為代價，阻止了天導人歸位！變成蟲子後，為確定無疑，他還帶著傻大蟲去原戰場考察過，神域也的確被證明摧毀了！怎麼到頭來，竟然還是歸位了！？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那麼多的努力，那麼大的犧牲，就全部白費了？譚凝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忽然，像是有個隱晦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中一般，楚雲升猛地一驚，抬起頭，緊緊地盯著埃德加，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埃德加從來沒見過楚雲升這樣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地陰森、寒冷，不由地地哆嗦了一下，連忙道：「她歸位後，來過我們這裡幾次。」
「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楚雲升沉聲又追問道。
「最後一次，應該，應該是大半年前了，後來，就沒見她來過了。」埃德加想了想，肯定道。
「半年前，大半年前……」楚雲升聲音越說越低，像是囈囈自語一般，一個不願承認卻血淋淋地擺在眼前的事實，蹦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大半年前，殤降臨，金陵城懸現紐約，一百二十七艘飛行器，五盟，楚術門人，多能族，天導人，譚凝，5號，圍逼，『自殺』，身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一股極為難受的感覺充斥在胸腔，似是無處發洩！
如果，如果自己曾以性命相救過的人，轉過身，便刺死了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親人，那麼到底是誰錯了？
「也許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楚雲升長喟一聲，濁氣盡出。
不用埃德加說，他也心裡清楚，這不是譚凝的錯，更不是他的錯，當初在烈火城突圍前，譚凝便有死志，只是成了天導人，或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一切也由不得她。
錯，只能錯在這個世道，錯在這個末日，錯在這個如鐵桶般的黑暗世界！
自出申城以來，在植物林，在蕪城，一次次遇到熟人而給他帶來的一絲暖暖的感覺，頃刻間，蕩然無存！
世界還是那個冷漠的世界，沒有一絲的陽光，也沒有一顆可以閃爍的星辰。
只是如今的楚雲升，已經早非當初的楚雲升，經歷了生死變幻、親人盡沒的他，已是心如那冰石，誓如那劍鋒，堅固而利銳，轉眼間，便鎮定下來。
「不好！」楚雲升目光中逼射出寒芒，四下掃視一圈，沉聲道：「埃德加，不要再收拾了，立即出發！遲了，就來不及了！」
如果譚凝來過蕪城，還不止一次，那麼以多能族的科技能力，在埃德加的家裡安裝個監視器什麼的，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這裡可不比植物林，霸主之下，一切觀入細微。
「倫農——」埃德加被楚雲升的表情驚的冷汗直下，每次他和楚雲升在一起的時候，雖然總覺得很安全，但是同時又有一種令人心悸到驚心動魄的極度危險感。
「咚，咚咚！」
一陣突然起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埃德加，憑空地令兩人一驚。
楚雲升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悄然抽出千辟劍，開啟戰甲，無聲走到門口，點頭示意埃德加說話。
「誰？小井嗎？」埃德加點了點頭，試探道。
「博士，開門，是我們！」說話的不是井眸幼，而是另外一女人。
楚雲升遇到的人太多，有很多的人聲音只是熟悉，已經不敢斷定了，便用眼睛望向埃德加。
埃德加立即明白了楚雲升的意思，無聲地以嘴型「說出」：蔣千沁。
楚雲升點了點頭，又悄然地退到牆壁後，手裡始終緊握著千辟劍，並擺出第一時間就能出劍的架勢。
埃德加指了指門，便輕腳走了過去，從貓眼中謹慎地看了一眼，又向探著頭的楚雲升做了一個ok的手勢，得到楚雲升的回應，恢復一下鎮定，吸了一口氣，旋開門把，打開大門。
「老黑，怎麼現在開門，老爺子呢？」大門一開，就見一個人影闖進來，張望道。
埃德加卻沒理他，迅速將蔣千沁、井眸幼以及另外一女孩讓進來，又從門外伸出脖子四處張望了一下，趕緊把門關上，轉身背靠著木門，嚥了一口吐沫，心臟怦怦直跳，他本沒那麼緊張，全是被楚雲升帶動的！
「到齊了？」楚雲升這時立即從房間的牆壁後面閃身出來，卻沒有退卻戰甲，一來現在非常危急，他敢肯定多能族已經知道他在這裡，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二來，他現在容貌，曹正義不認得，蔣千沁也沒見過，在房車的時候，他一隻帶著頭套，因此解釋起來既麻煩又浪費時間。
「楚先生？真的是你？」蔣千沁遲疑地問道。
「老爺子！絕對是老爺子，除了老爺子，誰還能有這樣的戰甲！」曹正義卻一口咬定地欣喜道。
「都不要說了，現在事有突變，我和埃德加馬上就要走！」楚雲升聲音低沉卻很堅決，似是不可抗拒一般，繼續道：「多能族的人馬上就會到，一旦打起來，蕪城就完了，就說到這裡，其他以後再說，埃德加，走！」
說完，不顧他們什麼反應，立即拉起埃德加往外疾走，路過那個買來的女孩的時候，他眉頭一皺道：「這個女孩知道我來過，別讓她出師範大學，看好了！」
那女孩生生地打了寒顫，像她這樣只值五十斤糧食的人，本以為楚雲升會毫不在意地殺她滅口，嚇得臉色都蒼白一片，待聽到只是要看管她，半響才有了一絲血絲。
而此時，楚雲升已經帶著埃德加已經衝上樓頂，按照面紗女人的辦法，通過口袋裡小立方體，向飛船發出信號，要求它們立即來接走自己。
片刻，一團雲霧自然而飄蕩地向師範大學飛來，雲霧中暗暗閃爍，正要露出自旋立方體波光粼粼的一角，突然一停，急速地收了回去，向上空快速拉升。
楚雲升心中一沉，心道：還是遲了，它們來了！
「埃德加，我不能在這裡和他們開戰，你先下去，我引他們走！」楚雲升說完就要丟下埃德加，準備跳樓飛下。
這時，只見一隻三角形寒芒閃閃的冷酷飛行器，嗖地一聲掠過楚雲升的頭頂，蕭然停下。
「楚雲升，如果不想害死他們的話，趕快跟我走！」三角形飛行器的船頭射出一道立體全息圖，圖中一身蕭殺戰衣的女人，冷漠地說道。
「譚凝？」楚雲升本已經拉開的極光弓，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你能一箭射毀飛行器，但是如果我要圍捕你，又豈會只派出一艘飛行器？我只能延遲他們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一過，龐大的艦隊就會抵達！三分鐘的時間，沒有飛行器，你根本跑不遠，而蕪城就會像蜀都一樣淪為一片焦土！」冷漠的譚凝抬手指著上方的飛行器又道：
「這架飛行器是金族的，不僅速度極快，而且自動導航程序已經全部設定好，直抵美國西海岸線，走吧，還剩下2分鐘了！」
楚雲升望著冰冷的譚凝，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只說道：「為什麼要幫我？」
冷漠的譚凝，冰冷地說道：「你曾救過我一次，我還你一次！楚雲升，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了，以後若再見，便是敵人！」
楚雲升笑了，冷冷地笑，頭也沒回道：「埃德加，你怕不怕！？」
「怕！」埃德加咬著牙，硬著頭皮道：「但我要回家！」
「那好，我們便上她的船！」楚雲升大步朝著飛行器延伸下的登陸器，戰甲流光，踏雪而去。
此話此景，令立體圖像中冷漠的譚凝，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眼神中透出無數讀不懂的悲涼，閃閃而逝。
那是一個荒野的雪地，一個「蓋世英雄」，身穿熠熠生輝的古樸戰甲，手扶削鐵如泥的青虹長劍，肩披火紅絢麗的斗篷戰衣，踏著蟲子，踏著雪花，群魔退避，異族讓道，如今日一般，一步一步朝她大步而來……
那是一個炮火紛飛的世界，整座城池都在搖搖欲墜，一個骷髏般的男人輕輕地問著她：「你怕嗎？」……
那是一個如修羅地獄的地方，屍體堆積如山，無數紅光肆虐，一個頂天立地、死戰不降的男人，在正面為她擋下所有致命的攻擊，即便巨山砸頂，他也死死將她護在身下，至死也沒有丟下她……
……
遙遠的地方，一座巨型的地下基地，一個淒美的女孩，關上通訊儀，潸然落下兩行清淚，喃喃淒落道：人生若只如初見……再相見，卻已成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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