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綠袖在屋內椅上歇息，心道槐婆沒有趕他們走的意思，說不準槐婆自有主意，遂心更寬些，疲憊、勞頓湧出，迷迷糊糊睡著了。在谷中兩日，柳河山看似像健康人一般，只是早晚心腹疼痛，痛得肝腸寸斷。槐婆心中見此又喜又憂。又過兩、三日，還不見霓裳女回來，槐婆暗暗焦急，心想如果再不回來，出了七日，這「借屍還魂」毒怕隨時可能復發。
柳河山和綠袖不明白就裡，還道可暫時忘卻不快，經歷了這些日子淒風苦雨，難得人間還有如此仙境，不僅貪起這谷內如畫景致。夕陽之中，兩人在波光粼粼水邊嬉戲，柳河山在假山石上半蹲半坐，綠袖則在一旁側倚垂柳，手捋髮辮兩人閒聊起來。
綠袖逗他道：「還記得初次遇到你，愣頭愣腦鄉下小子，混身的羊騷味，隔數尺遠，熏的我與小姐頭暈腳軟，等住了店，特意差小二抬了木桶給你沐浴！」
柳河山恍然大悟道：「噢，原來是你，怪不的水裡漂滿香香的花瓣塞外放羊久了，我自己卻聞不出羊膻味。」
綠袖忽而笑道：「過了幾日，店小二給你打洗腳水，你說前些日子洗過了，是也不是？」
柳河山滿臉愧色不言不語。
綠袖見他不好意思，轉話題道：「柳大哥雖說是宋人，可從小在西夏生活，不曉得你在西夏怎樣，可否形容一二？」
柳河山毫不隱瞞聊起以往生活，綠袖聽得感歎道：「怪不得叫阿奴，你當真在西夏為奴，我不似你。」
柳河山輕聲笑道：「因為你很小就被父母驕縱，像小郡主一樣。」
綠袖忙道：「不是，不是，我與小郡主怎麼會一樣，我娘對我可嚴厲。」
思忖片刻道：「河山哥，從此我叫你奴哥或奴兒怎樣？」
柳河山轉過身，從樹上摘下一截垂柳枝，抽掉其中白白的枝條，捋去一端嫩皮，做成個柳哨道：「叫我阿奴吧，我娘就是這麼叫我的。」
說罷不再言語，把一首楊柳怨嗚嗚咽咽，轉折起伏，似思鄉之曲，卻又不是；笛聲悠揚婉轉，忽而高亢嘹亮，忽而婉約明媚，絲絲入扣，把一幅人間春色描繪的真真切切，入木三分。
不知何時，對岸湖畔有一雲髻高挽，絲巾遮住臉龐，芙蓉半露，雙眸靈動如水，十指尖如筍的白衣女子坐在花纏鞦韆，雙手執索，靠臂斜聽，他吹奏得忘情，女子似乎聽的入迷。綠袖指湖對岸道：「阿奴哥，你看，可是霓裳女！」
待到柳河山順綠袖所指方位去看，白衣女子早已姿態萬千飛身樓閣之上。
柳河山心中像小鹿亂撞，裝作不曾見道：「看不真切，只是霓裳女當真人如其名，白色飄逸揮灑。」
綠袖笑道：「若阿奴哥喜歡，明日我換了這身綠不邋遢的衣衫，著白衣依樣畫瓢也飄逸灑脫一番。」